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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终于不在晃动的时候,人群中眼尖的人早已看出此刻他的脸肿如猪头,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你、你、你竟然敢打本少爷!”王少爷一只手被长鞭缠住,另一只手则指着那女子与少年抖个不停。
那女子笑了笑,对身边的少年道:“少爷,你看,这人都不知什么叫回头是岸呢。”
那少年沉静笑道:“大概是因为他手中无刀吧。”他抬眼顺着长鞭看过去,只见一名红衣女子端坐于枣红色的大马上,也正在看他。
许久,那女子收起长鞭,跳下马,轻轻拍了拍王少爷的肩膀,笑得异常亲切,也异常冰冷:“敢动本姑娘的人,你果然好胆。”
王少爷脸色一阵扭曲,随即人们听到了一阵可怕的骨裂声。
红衣女子淡然一笑,走到那少年身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眯起了眼睛:“谢渊澜?”
“正是在下。”那少年点了点头,“姑娘是?”
“我是崔婉。”红衣女子甩了甩头发,握住谢渊澜的双手,“其实,我还是--你的未婚妻。”
“呃……”谢渊澜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就连明夷,也怔住了。
崔婉其人,谢渊澜当然是知道的,当阳崔家长房的大小姐,比谢渊澜还要年长三岁。谢家上代宗主谢青辞世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她。
具体情形早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女子十分泼辣,最钟爱的兵器乃是九节霸王鞭,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世家小姐的温婉,白白糟蹋了一个婉约柔媚的名字。
当初谢渊澜还是个翠绿的小团子时,没少吃亏。
若是这世上真有人能让谢渊澜没有办法,这个崔家小姐名列三甲。
只是,这婚约之事,怎地没有听长辈提起?谢青辞世时,谢渊澜才不过八岁,再如何早熟,也不会想到这一层。而谢青一贯心疼谢渊澜,自然不愿给他压力,他来不及提起也是正常。
而当阳崔家应该不至于放任长房的大小姐一把年纪了还不论及婚嫁。
莫非是因为当初锦园姐姐嫁入皇宫为后,而他又周旋在冯魏与隆庆帝两派之间?读书人虽然有以身报国的志向,但是对于谄媚取宠的人总是不屑的。
更何况,谢渊澜还是七世家之首的谢氏宗主。
既然有心毁约,那么,此刻崔婉来京又是为了什么?
轩辕逸三人隐于人群之中,看着谢渊澜沉思片刻,便恢复了平日的笑容:“那么,婉姑娘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为了成亲。”崔婉笑眯眯将谢渊澜拉近,凑到他的脸颊边,“小谢,你比当年更漂亮了。”
“多谢夸奖,”谢渊澜不动声色地挣脱她的手,静静问道,“崔家想来已经接了谢家的文帖,这次是哪位世兄前来?”
“世兄?小谢,你也太瞧不起你自己了。”崔婉神色也是一敛,“你年纪虽幼,但谢氏宗主亲笔的文帖又岂是儿戏?这次是爹爹亲自前来。”
微风中,她伸手将脸颊边的碎发顺到耳后,吐气如兰,“不止是崔家,七世家当家人恐怕都会亲至。小谢,真是好大的面子。”
“是世叔们错爱。”谢渊澜淡淡应答,“婉姑娘此次前来,是为了退婚吧?”
崔婉悚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崔氏长房的大小姐,一向性烈如火,从来都瞧不起在下呢。没道理这些年没见,反而看得上了。”
“若真的是呢?”崔婉挑眉,看向谢渊澜的眼神中隐然带了一丝挑衅,“小谢,七世家各自联姻,崔谢两家更是领头的两支,便是不愿,也是无用的。”
最后她甩了甩头发,在女孩嫉妒的眼光之中大笑:“所以,我们必须成亲。”
谢渊澜看着她大笑,头大如斗。
鄞州境内的当阳崔家吗?
人群之中,轩辕逸低下头,掩去了眼中的重重杀机。
15 缘起(4)
谢渊澜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婉姑娘既然远道而来,不妨先到谢家住下,待见到崔世叔后再做打算。”
崔婉看着一脸僵硬的少年,淡淡哼了一声:“不必了,崔家在平京也有分支,我会去那里住。”
谢渊澜微微皱了皱眉。七世家之中,只有谢氏是宗主居于京师,其他家族的宗主则固守祖籍,很少离开。这次因为轩辕熙的事情,谢渊澜不得不发下文帖,请七世家分别派人参加,以为见证。
以崔婉的身份,其实已经足以代替当阳崔氏,而她住进崔家在京师的分支,显然是对此事有所保留。
沉默了片刻,谢渊澜静静笑了:“如此,在下便不强求了。冕哥的将军府在谢家对面,婉姑娘若是得空,不妨去看看。”
崔婉虽然性烈如火,但是粗中有细,只这一句,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谢渊澜眼中那一抹黯然。
谢氏上代宗主的葬礼上,她曾随长兄一起到过平京。
即便是那么重大的日子,谢冕都不曾出现。只是,那个冰冷的下雨天,崔婉看到谢渊澜一身孝服站在谢家的朱漆大门之后,一直盯着紧闭的门。
雨帘重重,那少年就那么静默地站着,都不知道要避一下。
满脸的雨水之下,是否有温热的泪水?
整个葬礼平静有序,八岁的少年神色悲哀,却没有一滴眼泪。
比眼泪更伤人的是,伤心至极,却无泪可流。
她小的时候,曾经跟谢氏长房的三人一起过一段时间。谢锦园那时候已经是名动京师的美人,对这个同母所出的幼弟十分照顾。
而谢冕的态度,她却是不怎么明白。没人在旁边的时候,小小的谢渊澜总是被欺负,但是,如果有别人欺负他,那么,谢冕就会直接扑上去拼命。
为了这个,身为长房长子的谢勉与二房长子的谢苏没少掐架。
那会儿谢渊澜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穿着翠绿的衫子,远看近看都像个小粽子。笑起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都弯起来,漂亮的脸上有小小的笑涡。
谢渊澜七岁时中毒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谢冕生母王氏平日里性子温婉,嫡夫人郑氏生谢渊澜时难产没了,基本上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王氏基本上没有下毒的动机。
那以后,谢冕就自行脱离谢家了。葬礼那日,她站在雨中,看着谢渊澜一脸的眷恋,却只是静静看着那个人渐行渐远。
鸿雁能传书,鱼能寄尺素,可是谢冕从未有过只言片语。
或许就是那一天,深深地喜欢上这个从小就不怎么看得上的少年。
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只是想在谢锦园也殁去之后,有个人可以像姐姐那般,知他的心,让他不必因至亲疏离而如此黯然。
崔婉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难得柔婉地笑道:“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说完牵着她那匹枣红色的胭脂马潇洒地离开了。
留下谢渊澜惊愕到无言得怔在原地,明夷在一边唤了他几声都没有听见。
最后他狠狠抖了两下,直勾勾瞪着明夷:“明夷,你听到了么?太可怕了。回去要好好喝一杯压压惊。”
明夷见他终于回过神,却仍是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不由抿唇一笑:“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嗯。”谢渊澜点了点头,冲人群中皱着眉头的轩辕逸等三人微微拱手,转过身如风一般叹息一句,“果然出门的时候应该看下黄历的。”
秦如晦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叹息。段秉烛则不轻不重地感叹了一声:“原来已有婚约了啊,看来公主殿下一片芳心要无着落了,真是可惜。”
“哼。”轩辕逸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暗地里却微微替结心可惜了一番。
谢渊澜才走出两步,一团黑影直直扑到脚下,几乎撞上他。
明夷已经近乎于本能得想要出手,被谢渊澜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
“公子,你收下我吧。”女孩子的脸上满是眼泪,看着谢渊澜的表情十分可怜,“我愿意为奴为婢来伺候公子。求求你。”
“这位姑娘,”明夷皱了皱眉头,伸手似是无意地拂过女孩的手腕,将她搀了起来,“我们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是我呢,你这是做什么?”
女孩睁着模糊的泪眼,惊惶无措:“姑娘,我不是要跟你争,我只是、只是……”
“姑娘,我家公子不需要奴婢,”明夷淡淡打断她的话,暗暗对谢渊澜使了个眼色,从袖中摸出一块银锭塞到她手中,“这些钱你拿着,好生将你父亲葬了,别再跟王家纠缠不清。”
“公子……”女孩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哀求。
谢渊澜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姑娘,明夷说的没错,在下有手有脚,确实不需要奴婢。”
说着他冲明夷摆了摆手:“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忠叔该担心了。”
明夷应了一声,退回到他身边,两个人慢慢离去,一边走一边似是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那种亲昵的神情,信任的姿态,是旁人无法插足的。
身后,那女孩紧紧握着银锭,贝齿狠狠咬住了下唇。
轩辕逸眯起了眼睛,直觉这个看上去很温文很无害的女孩并不简单。
只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原来结心说喜欢谢渊澜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在意。如今看来,他竟然是早有婚约的,还是要早早提醒结心,不要对谢渊澜投入太多的感情才好。
谢渊澜回到谢家,立刻叫来了忠叔。
谢忠当年是跟着谢青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如果真有什么婚约的话,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是谢渊澜的脸色着实太差了些,忠叔搓了半天的手,才吐出了几个字:“那婚约,确实是有的。”
“咦?”明夷微微一愣,“是指腹为婚么?那为什么是婉姑娘?崔家不是有娉姑娘与婷姑娘?”
“那会儿崔家只有婉姑娘是嫡夫人所出,”忠叔拈着山羊胡须,睁着有些昏花的眼睛,“你们见过婉姑娘了?”
谢渊澜一脸沉痛地点头,连眼前的点心都不能安慰他此时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