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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也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查出来什么了?”
到吃早的时候,苻秋捉着勺子,东子替他撕油条,在豆浆里泡软了,苻秋的筷子才挑着出来吃了。
“那间宅子里,地底别有洞天,八王爷应当在那儿住过。”
东子说这话的时候,苻秋的脸色不太好看。
“找到一幅地图,你现在看吗?”
“吃过饭再看。”昨日发生的事,令苻秋隐隐明白,他的十叔造反一事,可能不那么简单。
当地图摆在苻秋眼前时,他眼前几乎一花,张口结舌地望着那图……口干舌燥道,“八叔镇守边关,有对方的布防不奇怪。”
东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将苻秋飞快放开之后,卷起了两边的地图重新铺开。
“有边关布防没什么奇怪,但这是南楚行宫地图,皇上对南楚行宫或许没有印象。”
“够了!”苻秋一把按住地图,脸色发白,“先回青州。”
东子的眼珠始终没有离开苻秋的脸,而对方却始终不抬眼。收拾完东西,沉默地爬上马背,未曾理会东子和熊沐,自顾自策马扬鞭地朝前跑了。
熊沐和东子紧随其后。
从东子所在的后方看去,苻秋的背影显得仓促又单薄,他的背脊微微在颤动,当马速放慢时这种因为害怕引起的身体反应就格外分明。
掌灯时分,苻秋和东子与熊沐分道扬镳。
黑暗里熊沐站在马下,城门未闭,门上的死气风灯隔着相当的距离,映照着熊沐轮廓模糊的脸。
“大楚的子民,都在盼望和等待一位明君。万望皇上早日振奋精神,挥师讨伐乱臣贼子。”
苻秋的脸在背光中看不清楚,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拳,他一言未发,翻身上马。
马蹄声消没在青州城门之下,城中涌动如同流波的灯光将人和马都淹没。
☆☆☆
夏日夜晚,宅子里流光飞窜。苻秋与东子进了大门,把缰绳丢给小厮去拴马,苻秋边走边卷起袖子,结果未到内院,就听见里面两个丫鬟柔美的声音发出惊呼。
苻秋站在门下,竖起手。
东子停步。
只见得袁锦誉一忽儿金鸡独立,一忽儿纵身飞出,手中折扇不停挥舞,仔细看来才发现扇面上萤光连成一片。
“二哥。”苻秋先出声,大步入内。
东子淡淡扫了眼树上,树上坐着个黑影,薛元书抱胸自梢头笑看他,嘴角弯了弯。
“回来了,要吩咐厨房今晚多烧两锅水。”薛元书翻身下地,就朝外头去了。
袁锦誉把被驱赶到一起的萤火虫空手抓紧个白纱囊中,于是那砂囊便一闪一闪地发出喜人的亮光。
紫云拍着手追着要。
“给你给你,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袁锦誉趁机捏了捏紫云滑不溜丢的小脸。
“才不是小女孩,我都可以嫁人啦!”紫云不服气道,但盯着发光的布囊还是忍不住又惊又喜,献宝似的放在紫烟眼前晃,“这是我的啦!”
“是你的,晚上挂在帐子里,可以看一晚上。”紫烟笑道。
“嗯!我会把它们放出来,这样我就有一帐子的星星了!”紫云红润的嘴皮翻动,一溜烟跑回下人房里去了。
紫烟走过来,朝苻秋一礼,“奴婢去煮茶。”
“不必麻烦,待会儿就睡了。烫两壶酒来,让厨房弄几个下酒小菜,你就去睡吧。”
“是。”
袁锦誉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望着紫烟削肩窄腰的背影,笑道,“紫烟这丫头性子沉静稳重,平素也不多话,若是出身好,该是个正室的好材料,真是可惜了。”
“二哥喜欢,打发去伺候你得了。”
袁锦誉连忙摆手,“人家姑娘看上的显然不是我,姑娘家最招惹不得,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
此时紫烟端来小炉,放在石桌上,素手映着石青色的酒壶,越发衬得手白。以炉子徐徐温着酒,小菜上齐,苻秋便打发了下人们都去睡。
一杯两杯温酒下肚,苻秋才觉得自看见那幅图之后的郁结稍解,频频给东子和袁锦誉倒酒。
薛元书从厨房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又跑出去抱来五个双拳大小的酒坛。于是满院子的酒香里,东子不得不把苻秋背回房,提着他的领子,将人朝热水里一丢。
苻秋脸朝下,鼻孔灌了水,吐出一串泡泡,勉力坐着。
东子忍不住笑了笑。
将他的湿衣除去,里里外外洗干净,把人抱上床。
东子的目光无声逐着苻秋的脸庞,昏黄的烛光里少年人的脸孔透着醉酒的微红,站着看了会儿,又回转身去外头廊下坐着了。
夜晚微凉的潮湿空气里带着未散尽的酒香。院子里水声响,是薛元书洗澡。院里有一间不大的屋子,木板简易搭成,给小厮们洗澡之用。
薛元书自胸以若隐若现,一瓢水兜头而下,他像狗似的甩了甩头。
“小皇帝睡了?”薛元书洗完澡,袍子搭在腰上,干巾子把头发包着,两手搭在身前,于东子对面坐下了。
“嗯。”东子的眼凝在灰白色的地面上。
薛元书问,“什么时候回京?”
东子没说话。
“你得把我也当自己人。”薛元书嘴角挂着江湖气的笑,一边擦头发。
东子按住他擦头的巾子,薛元书便无比自然地转过身,让他替他擦头。
“宫里出来的是不一样,伺候人就是舒服。”
“谁买你来杀他的?”东子的问话没有压迫感。
“说了买主的信息不能随便透露。”薛元书侧转过头,噙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东子,“我喜欢你也不成。”
“……”东子似乎没听见这话,摸了摸薛元书半干的头发,拿起巾子起了身。
薛元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远处东子颀长瘦削的背影若隐若现,投在地上,让薛元书喉头燥热地上下一番。
是个艳阳天,秋蕴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里仿佛是无声的一声吆喝。
熊沐在门口站定,倒是没想到小皇帝仓皇逃命路上,竟还能搞出一家似模似样的酒楼来,带客栈住宿。
“招人吗掌柜?”熊沐懒洋洋地靠在柜台上,面朝堂子里。
八成上座率,已过了吃中饭的点,生意确实不错。
算珠被飞快拨动着发出噼啪声,声停,袁锦誉在账簿上写下个数字,这才抬头来看。
桃花眼,一尺八,看着就像个要伸手调戏良家妇女的二流子,眼睛里的笑满得要溢出来似的。
就是东子要招的人了。
袁锦誉手肘趴在柜台上,“一个月包吃包住,五两银,试用三个月,干得好涨工钱,涨多少视你这期间的表现而定。”
熊沐把不重的包袱朝背上一甩,“工钱少了点,我可是熟手了,要在青州找个熟手跑堂很不容易的,七两。”
“五两五钱。”
“七两。”
袁锦誉不悦地拧眉。
“掌柜的又不缺这二两银子,小的是存点老婆本,通融通融?”熊沐捉起柜上的笔,在指间飞转了几圈。
他手指灵活,把笔转的犹如一轮圆盘,难得是没有洒出半点墨来。
“李苏,把人带后院里,他以后就归你了!”
一个手托空盘的小二转了过来,笑嘻嘻道,“小兄弟,跟我来吧!”
熊沐瞟了眼他控制不住翘了起来的兰花指,神色如常地朝后院去了。
作为一个跑堂,熊沐可说是后来居上,手稳脚快,嘴巴又甜。秋蕴楼里赏钱四六开,当天晚上,李苏从被子里露出个头,只见熊沐正数银子。
瓜子大小的一点碎银掉进床板缝隙里。
熊沐拿肘撞了撞他,“起开。”
李苏翻了个身,闭起眼。
“好兄弟,帮帮忙,在下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儿,容易么?”
李苏这才撇了撇嘴,挪开些。
熊沐力气大得惊人,床板被他掀了起来,登时李苏就坐到地上去了。瞪着一双耗子眼,怎么也瞪不大,怒道,“想挨揍吧!”
熊沐双手合十,“哎呀,这不是故意的。”把李苏从地上拖起,又给他裹上被子。
熊沐点完不到十两的碎银,仔细拿钱袋子收好。
李苏就在被子里时不时扫他一眼,“存多少了?”
“唉。”熊沐叹了口气,“十三两。”
李苏鼻腔里哼哼两声,“慢慢来吧,哥娶媳妇儿也存了足十年,什么活儿都干,攒了足四副头面,并七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嫂子好看不?”熊沐来劲了,也裹在被子里,露出两只发亮的眼。
“跟天仙似的。”李苏略带得意。
“李哥真好命,我未来媳妇儿也跟天仙似的。”熊沐磕巴磕巴嘴唇。
李苏只当他吹牛,眼一闭,不再说话了。
熊沐又掏出了他的银簪子,簪身光滑滑的,就像他媳妇儿圆光光的脸盘子,簪尾上一朵精神奕奕的莲花,抖开的花瓣,就像他媳妇儿笑起来含羞带怯的样儿。
熊沐闭上眼。
媳妇儿的脸在脑子里都有点模糊了,记得眼睛,嘴巴鼻子却不太记得清了,但他总能在想象中将那张脸补齐。离开京城假扮老姜的这些年,全凭媳妇儿一张脸才让他支撑过许多需要杀人的日子。
熊沐不喜欢杀人,相比之下,他喜欢抱着媳妇儿软乎乎的身子,埋在她的颈窝里嗅她头发的温暖香气,不过再亲密的事情就没做过了。
熊沐幽幽叹了口气,桃花眼闭起时,长长的睫毛令他的脸孔显得有点秀气。
真想回京城,真想啃两口媳妇儿白嫩嫩的脸颊,他朝着被子里拱了拱。
秋蕴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青州地界上的地头蛇也渐留意到这家新开张的酒楼。
傍晚是楼里客人最多的时候,嘈杂人声,楼顶上画着五花马的纱灯中间燃着长烛,将五颜六色的影子投在堂子里。
三五个齐刷刷穿翠色袍子,袖口领襟镶金边绣卷云纹的男人从门外大摇大摆进来。
“哎哟!”
猛一声高叫,紧接着只听小二一叠声道歉,客人却不依不饶。
“你们老板呢?爷这身袍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