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盏,笑着提议:“张大当家吃的盐,比晚辈吃过的米还多。随便指点几句,都让晚辈受用不尽。不如您在我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多跟晚辈交代些绿林规矩和道理。您也知道的,晚辈目前手头还凑合,不差您和弟兄们那点儿米粮!”
“咳咳,咳咳!”杜疤瘌仿佛一口酒没喝顺,连连咳嗽。害得杜鹃也赶紧从张金称背后走过来,轻轻替他捶打。低头瞬间,还不忘了狠狠剜了程名振一眼,抱怨丈夫/奇/过于/书/善良,居然被张金称几句话便给套了进去。
“该走了,该走了,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目光压根儿没往他们父女这边看,张金称抿了口酒,低声感慨。“咱老张是个大灾星,走到哪都会惹来一堆麻烦。你小九子心肠好,不嫌乎老张。咱老张却不能没半点自觉。”
“大当家这是哪里的话。小九的命都是您救下的,您能给我个报答机会,我求之不得!”明明知道张金称是不想让自己为难,程名振还是热情地挽留。且不论二人之间的主从名分还在,仅凭对方今天晚上的表现,他也觉得张金称不会再继续为所欲为。
“不了,不了!”张金称摇头微笑,脸上居然带起了几分难得的慈祥。“咱老张做不好你的上司,更当不了你的部属。与其日后彼此闹僵,不如趁着现在有情有义时分开。日后再需要时,也不至于连你的面都不敢见!”
既然对方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程名振再继续挽留的话就显得有些虚伪了。略微沉吟了一下,他笑着道:“也好,日后大当家有用得着小九的地方,尽管派人送个信来。平恩三县永远是您的老巢,您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她二伯,你年龄也不小了,要不然干脆金盆洗手算了!”见对方没了威胁,杜疤瘌的心情亦变得十分轻松,热情地给张金称出着主意。
“我这人不能闲着,闲着就要惹事!”张金称笑呵呵地说了句大实话。
“那我给您准备些金银细软,您随时都可以换成钱粮!”杜鹃的心里也安稳下来,笑着替张金称谋划。
张金称笑呵呵地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九子现在也算一方豪杰,不至于被我一个人拿穷了!”
大伙酒越喝越热络,嘴里的话却皆是些临别时的嘱托。郝老刀最受不了这种气氛,用手扶住桌案,长身而起,“大当家,我还是跟着你吧!”
“算了,算了,我也跟你个老东西凑一堆吧!”六当家孙驼子本来就跟张金称处得厚,此刻在酒水和热血的双重刺激下,更是不愿意与对方分开。
“你们两个老东西,我可再带不动你们了!”张金称眼眶子热,嘴里却依旧说着笑话。“眼下不比从前,咱老张重起炉灶,需要的全是棒小伙子。你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我看就算了。在小九这里讨口饭吃,不比跟着咱老张喝西北风强?!”
“你也没年青哪去!”郝老刀撇了撇嘴,坚持道。
“论年龄,好像我比你们都小一些!”孙驼子笑呵呵的接口。“虽然我抡不动刀了,但你们有个头疼脑热,还得求到我头上。”
看了看满脸热切的郝老刀,又看了看真心实意的孙驼子。再看看沉吟不语,不做任何干涉的的程名振一家,张金称举起酒盏,把眼泪和水酒一并吞到了肚子里,“心领,诸位待俺老张的情分,老张全都心领。但老张已经决定了,这回只带走年青的,老胳膊老腿一个都不带。你们两个别跟着我添乱,老实儿在这儿地给小九子帮忙。他是个有情义的孩子,将来有了好处,肯定忘不了你们。”
“不如您再等些日子,待巨鹿泽的事情解决了再走!”杜鹃揉了把红彤彤的眼睛,低声奉劝。“到那时候,五叔、六叔想跟着您,我们也觉得放心!”
让小九帮你打块地盘出来,然后咱们几个老兄弟再谈分家的事儿!”杜疤瘌心里也开始热,拍打着桌案提议。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的诸多作为是针对着谁。
“凭我张某人的本事,还用得着别人帮?”张金称勃然作色,拍打着桌案反驳。“都坐下,老五,老六,你们再跟我啰嗦我可就翻脸了。老子这辈子好不容易做回善人,你们千万别给我搅局!”
郝老刀和孙驼子坚持不过,只好红着眼睛坐下。众人再度举杯,水酒落在喉咙中越来越烫。又喝了几轮后,张金称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放下酒盏,正色说道:“小九,鹃子,老疤瘌,今天你们都在,我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
众人不知道张金称准备说什么,同时惊诧地抬头。苦笑着看了看大伙,巨鹿泽前大当家张金称以难得的诚恳语气说道:“其实,我急着叫小九回来,最主要为的是这件事。老疤瘌当时也在场,老五当时没在,后来也查证过。老六当年刚入泽没几天,还上不得台面。但想必也听说过此事!孙安祖,就是前大当家孙九爷,是被我张金称亲手刺死的。但不是我老张对不起他,而是他对不起我老张!”
刹那间,整个屋子内鸦雀无声。经历过此事的人都陷入了回忆中,满脸痛楚之色。而程名振和杜鹃二人都是隐约听说过那场对巨鹿泽群雄和张金称本人都有着深远影响的大火并,却不知道其中细节,所以在不知不觉间瞪大了双眼,静等张金称的下文。
“估计这话说出来,小九和娟子肯定不会相信。但你们可以问老疤瘌,我到底说没说谎!”张金称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手臂用力在头上挥舞。“我张金称这辈子坏事干了不止一件,若说从来没内疚过,绝对是扯淡。但干了坏事,却不至于不敢承认!”
“她二伯,你这又何必呢!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杜疤瘌的情绪也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嘶哑着嗓子喊道。
“这么多年了,可这事儿没完啊!”张金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痛苦地回应。“外人都以为是我老张不地道,为了争这个老大位子谋害了孙九。但事实上,我老张正是为了他孙九,才抛家舍业干起了没本买卖!他孙九觉得做土匪丢人,时刻都想着金盆洗手。但他总不能为了把自己洗干净了,害得大伙都去送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名振眉头紧皱成一团。他看得出来,张金称为此事受了很多委屈,并且一直耿耿于怀。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上去却越愈地稀里糊涂。
“还是让我说吧!”郝老刀叹了口气,低声接茬。“你们都太较真儿了,我当时如果不是碰巧外出,绝对不会让你们打起来。”
作为一个近距离旁观,郝老刀的话最不受情绪的影响,也最有说服力。张金称想了想,轻轻点头,“老五说吧,把整个事情都说清楚。说出来,小九就会明白,我老张其实不欠孙当家的。他李仲坚也好,徐大眼也罢,本不该找我来报仇。”
原来令张大当家放不下的,还是他亲生儿子以命换命的举动。程名振瞬间有些了解了张金称的想法。郝老刀当时说,大伙都欠李仲坚的,所以被他打败也是报应。想必这句话就着落在孙安祖身上。那姓孙的据说正是李仲坚的长辈,与张金称和李旭都有着莫大的渊源。
“当年他们几个,都是跑塞外贩货的行脚商人。我郝老刀,是他们雇佣的刀客。大伙那一年运气好,了笔小财。得意洋洋的往回赶……”郝老刀喝了几口酒,慢慢说起一段陈年旧事。
前面的故事程名振其实都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有今天听得这般详细而已。郝老刀的话如同一条看不见的线,把大将军李仲坚、瓦岗二当家徐茂公,还有巨鹿泽连续两任大当家,豆子岗二当家窦建德,全都给穿到了一起。
李仲坚和徐大眼是为了逃避征兵前往塞外落脚。孙安祖是商人们公推出来队的头儿,一路上对二人多有照顾。而张金称是孙安祖的臂膀,负责帮忙照管整个商队。后来李仲坚因为机缘巧合,在塞外迹。孙安祖和张金称等人也托李仲坚的福,赚了个盆满钵圆。事情到了此刻本来是充满了传奇般的快意。但在归途中,大隋官府征用了商队冒险贩运回来的大部分物资和马匹,并且只给打了张收条,让商贩们拿着收条回家乡找地方官员讨要补偿。孙安祖因为损失太大,找地方官员讲理时情绪激愤,被贪官污蔑,以偷羊罪关入牢房受难。张金称千里迢迢重奔塞外,为了安置自己的儿子,亦为了找李仲坚拿钱替孙安祖买平安。
结果,官府收了钱财后,却愈认为孙安祖身上有油水可榨。不但不放人,反而在其头上强扣了更多的罪名。张金称和杜疤瘌等人忍无可忍,杀官劫狱,在窦建德的帮助下救出孙九,一道进入高鸡泊落草。
半年之内,队伍展越来越大。当初的几个兄弟,都成了一哨人马的头领。高鸡泊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孙安祖带着大伙转往巨鹿泽藏身。不久之后,官府感受到了这伙大势力的威胁,提出赦免众人全部罪名,招安出泽的建议。
当时的巨鹿泽大当家孙安祖号称摸羊公,本来就带着几分自我解嘲意味。见官府服软,心里的气也就平了。他觉得绿林道辱没祖宗,所以力排众议,接受了官府的条款。并且在私下里秘密跟官府达成协议,只要被洗清身份,巨鹿泽群雄愿意作为一支辅兵,参加即将进行的征辽战斗。
“当时大伙都不知道,还以为招安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呢!”郝老刀叹了口气,继续讲道。“谁料这回不用死在家门口了,却要到辽东去做孤魂野鬼。我当时正在武阳郡内置办粮草,听到秘密后立刻往回赶。却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消息不知道被谁提前透漏了出去,几位头领找孙九爷对质,他不得不跟大伙透了实底儿,却不肯认错。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为大伙好,咱们虽然可能战死辽东,祖宗和子孙后代却不会因咱们而蒙羞。”
“大伙又没受过朝廷什么好处,凭什么替朝廷卖命?谁都知道,辽东那地方有多冷,十个去了九个回不来!”杜疤瘌接过郝老刀的话头,恨恨地补充。“孙安祖说不过大伙,就想来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