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伙子给拦了回来。
最后学校当局折衷处理,为首的七位同学“条件入学”,其它廿七人则通通“留校查看”。
处身在那种环境中,若非过去不幸的遭遇,养成了固执的个性,我必然也是他们的一员。回想卅二班在萧老师的管教下,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小小一个班级,不过四十多个纯洁的少年,好的老师可以使他们成为社会的栋梁,继续散播良好的种子。不负责的老师,不仅使无辜的学子丧失了他们应有的权利,也为社会增加了额外的负担。
为什么没有任何人从这些事件中学到教训呢?随着社会的繁荣,台湾教育风气日趋恶化。人们只知哗众取宠,敢于负责的人越来越少,愚昧无知渐成主流。数十年后,“爱”的教育大行其道,人人爱惜羽毛,学生已无法管教。作弊不再是新鲜事,飚车、打架、抢劫、绑架、勒索、杀人等层出不穷。不仅是老师打学生、学生打老师,还有学生结伙攻打警察局的!
古人说得好:“得人者昌,失人者亡”。我惋惜萧老师的离去,也哀叹良师益友之难遇。国家民族的前途,端视下一代的教育。而下一代的教育,却又控制在上一代人的手中。只能怨我们生不逢时,因为环境的因果循环,在人生最珍贵的起步当儿,竟遭到这样无情的摧残,付出了一生的幸福。至于国家社会更是不幸,十几年的教育培养出人人为己的人民,最后闹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片乌烟瘴气。
智慧之旅 (第一部) 五、隔阂 青涩、斗争、病院、邻居高中我考进省立成功中学,校园座落在台北市区内,四条马路紧逼着围墙,墙内则被三栋呈“杯形”的建筑塞得满满的,甫进校门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一进大门是栋两层的楼房,行政部门、初中部及高二、高三都在这里。楼房隔着一个小小的操场,与一排平房相望,那平房就是我们高一新生的教室。右侧底端还有一排老旧的房子,既破旧又不起眼,是图书室、体育处等单位的办公室。不论是环境、校园或教室都远较附中逊色,令人觉得有无限的委屈与压迫。
可是,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成功中学是我的第三志愿,以自己的成绩,能考上省立高中,也该偷笑了。
十六岁正是人的青春烦恼期,身体不断地生长,心理随时随地要适应新的变化。智力才刚由墙角露出头来,说懂不懂,却又自以为是。这是人最脆弱的一段时期,最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往往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故,就决定了终生的方向。
我看过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我的烦恼虽然不是来自异性。那种无奈感却是同样的牵肠挂肚,难以释怀。由于武侠小说的天地距离现实生活太远,我成功地避过了最艰险的一段。甫回到人间,就感觉到家中正弥漫着一股不祥的风暴。套一句行话,似乎正是危机四伏,一副天劫将临的末世光景。
换了一个学校,在陌生的环境中,我更感到惶恐,不知如何适应。这三年高中的岁月,刚刚要跨入人生,却是我生命中最难度过的低潮。好几次我准备离家出走,也曾经有几次,打算了结自己的多余的生命。
台湾地处亚热带,终年潮湿多雨,在低气压笼罩下,常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酷爱那台风到来的萧条凄凉,每次水灾我都自动到警察局,请求加入救灾行列。因为我没有勇气亲手结束自己。想象着洪水卷来,我随波而去,倒是分外的潇洒。
我准备了一个小箱子,全部财产是一套舍不得穿的制服,和一些视为至宝,其实是破铜烂铁的工具,满以为万一出走,还可以靠它们谋生。只要时机一成熟,我就远走高飞。但我无法确定何时是适当的时机,我知道父亲在各界的影响力,因此白天不敢逃跑。而台湾正处于戒严时期,晚上有宵禁,走在街上有可能随时被警察解递回来。
开学不久后,有一个深夜,我认为时机已成熟,可以试试。我要一直走下去,走到大地的尽头,如果遇到绝崖,就此一跃而下,即使下面是大海,也可以无憾地飘浮而去。
我拎着小包,特意避开了松江路派出所的正门,走进一个巷子。没走几步,就出现了一位警察。他问我:
“小朋友,你上哪儿去呀?”
我心里早有准备,就说:
“家里太热,出来走走。”
“你家住哪儿?”
“一百廿五号。”
“啊,你是秘书长的公子啰,天太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没有答腔,心里想着,说不定全台湾的警察都认识父亲,也都知道他有个不肖的儿子,看来我这一生是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怎么?”他似乎很了解我家的情形:“又受了委屈?”
我忍泪不言,他叹了口气,说:
“我真羡慕你,至少还有个地方吃饭,避风躲雨的,有人供你读书。我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受不了父亲的管教,一个人跑到北平去。唉!我以为出来混个温饱很容易,没想到连讨饭都讨不到。后来受不了,想回家时,东北已经丢了,没办法只好当兵。混到现在,你说我还有什么希望?”似乎他比我还要悲伤,唉声叹气的,我不禁同情起他来了。
“你离开家时,有多大年纪?”我有点好奇。
他想了想,说:
“大概就是你这年纪。”
我一看居然还有人和我的遭遇相似,心里就不再那么绝望。又聊了一会,觉得自己虽然痛苦,但与他一比,却又幸福得多,也就打消去意,回家去了。
多年后,我和远房堂兄志学聊天,谈起这段往事,我认为因为当时得到了“共鸣”,所以度过了难关。
他笑着说:
“你上当了,我们警察教育中,专门有一门对付离家出走儿童的攻心法。你以为那么巧,人人和你一样?”志学毕业于湖北警官学校,对这种事情好象司空见惯。
“我不相信,你怎么能肯定他说的不是实话呢?”
“你们住的那一带都是政府要员,警察当然也经过特别挑选。按照他对你的说法,他十多岁离开家,到现在应该只有二十来岁。松江派出所那些人我都认识,最起码都有三十出头。”
我在台湾尚有位亲舅舅汪泰彦,是母亲最小的弟弟。因为一直住在乡下,没有机会接受教育。刚到台湾时,母亲便央求父亲把他从江苏家乡接出来。他来台后,父亲认为舅舅人太老实,又不识字,便叫他留在家里读书,同时替父亲开车。舅舅不愿意,他想外出拜师学一门技术,后来果然成了大厨师。每年过年,唯有他给我的红包最大。
我经常到他餐馆里找他,当然是为了解馋,舅舅总会给我切一盘醉鸡,然后听我诉苦。有一次,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我求他给我找个小工做。舅舅一再劝我,叫我先把书读好,否则在社会上一辈子受人欺负。
这些话我当然听不进去,就凭那个大红包,我认为舅舅比其它的亲戚都神气!舅舅说不过我,后来终于同意了。每当我受到委屈,就到舅舅餐馆去吃一餐醉鸡,顺便打听做小工的事。舅舅总是安慰我说快找到了,下次来再说。
一次一次“再说”的结果,危机度过了,做小工的心也渐渐地淡了。
由于心理的不平衡,我必须找到一个发泄的管道,小说已经不能抚慰我狂跃的血脉,陌生的新环境更显得疏离。最令人心慌的,是身体内无处不在的生命力,刺激着神经,逼迫着肢体,随时随地可能迸发出来。
我已习惯于压抑,大批的救火队员,每天忙碌不堪地浇灌心头的烈焰。学校的课业宛如堆积如山的枯柴,师长的教诲则似山头的焚风,不仅对我没有一点助益,反而风助火势,我这座荒山,日复一日地接受各种煎熬。
由于学校小,教室旁边就是运动场,四个篮球场位于心脏中央。在附中时,我连班队都够不上,只有捡球的份。有一次,连我在内的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偷偷摸摸地报名参加在“三军球场”举办的比赛。目的无他,只因在学校没有机会正式上场,何况三军球场在室内,只要能在里面投一次篮,也觉得不虚此生了。
早就知道会输得很惨,心理倒很坦然,抽完签,第一场对手竟是上一届初中组的冠军文山中学队。结果受惠最大的是我,因为我根本没把去“三军球场打球”当作比赛,也懒得管文山中学是何方神圣。比赛时,我们队上只到了六个人,我则是生平第一次,不仅在“有地板”的球场中足足打了四十分钟。而且居然还有正经八百的裁判、计分员,以及全场一边倒的同情弱者的拉拉队。
我设法向一位任职联勤的亲戚要了个橡胶篮球,那个球有很多优点,每天上学时一定要先打足气,到了放学时必然会漏得又干又瘪,可以塞在书包中。这还不说,如果打完球忘了收走,一定会有同学路不拾遗地物归原主。
有了球,我便和一位同学换了临近后门口的位子。下课铃一响,我头一低,在老师还没走出教室之前,就如轻烟一般,溜到球场,先占地为王。
上课时,十分钟有如终生监禁,到了球场,十分钟简直比打个喷嚏还要快。为了发泄精力,我拼命抢球,抢到了宁愿传给别人,甚至于胡乱丢到外围。我个子虽不高,但因为练过“拔坑”的功夫,一招旱地拔葱,就闯出了字号。
中午才是重头好戏,拜地利之便,我这个“职业球员”一定抢得到球场,于是便展开了一个多小时的“杀戮战场”。
为了打篮球,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耗在球场上,午餐便成为最大的累赘。好在家中无人照料,便当时有时无,端视佣人阿香的情绪和前一天的剩菜而定。我常故意将剩菜扫光,第二天就有借口向阿香要“饭钱”,一天两块钱,可以买两个面包。事实上,两个面包对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年轻人而言,连牙缝都塞不满。而我也从来没有买过面包,四根棒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