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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装糊涂,另一个装不知道对方是在装糊涂。
这样的状态,是两人早就默认的相处方式。
顾邵之抱着晚夏走进卧室,弯腰把她放到床上,并且拉过薄被给她盖好。
他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拨开散在女人脸颊的发丝,动作很温柔,末了,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枚轻如羽毛的吻。
回答她的问题,“不是我。”
只要他不说‘是’,这就不是交易,她就不用勉强自己给予他同等价值的回报。
事实就是用他的手挖出来的,也是他亲手送到她眼前的,说与不说,也都没有什么差别。
晚夏淡淡的应了一声‘哦’,没有什么情绪。
顾邵之看着女人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并且拉起被褥盖住小脸。
有闷闷的声音传出,“那你出去吧,好困啊,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傲娇又……可爱。
顾邵之凝着那颗后脑勺,眼底的温柔几乎能溢出来。
薄唇轻启,柔和的音节绕在齿间,“嗯,你睡,我会叫醒你。”
————
秋天的温度,什么时候都是舒适的。
因为顾邵之去顾家老宅后,就没有再回清水湾别墅,所以晚夏昨晚是一个人睡的。
就算她在昨晚之前都是白天睡觉,作息已经乱了,晚上会习惯性失眠,但可能是由于昨晚神经暂时没有了潜在的排斥和压迫,她后半夜也是睡了一会儿的。
没有再睡到傍晚,而是还不到中午就起床了。
佣人按照晚夏的喜好做了几道菜,晚夏坐在餐厅里,优雅安静的吃着午餐。
有人敲门,佣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顾先生的助理,前几天来过,她认识。
袁毅垂着头,没有往屋里看,那是身为高级助理该有的礼貌。
开口询问,“请问纪小姐起了么?”
“起了,正在吃饭呢,”佣人应着,而后连忙走到餐厅,对晚夏说,“纪小姐,有人找您。”
袁毅的声音,晚夏不陌生。
喝了口汤,淡淡的道,“让他进来吧。”
袁毅换好鞋走进后,晚夏就放下了筷子,她怀里抱着猫,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慵懒又淡然。
“纪小姐您先吃饭,我的事情不着急,等您吃好再说。”
晚夏抬眸瞧了他一眼,风轻云淡说着,“既然不着急,那你就回去吧。”
袁毅,“……”
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
有些尴尬,拳头虚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后,毕恭毕敬的开口,“是这样的纪小姐,我是来接您去一个地方的。”
袁毅是谁的人,听谁的吩咐,都摆在台面上,根本不需要猜。
晚夏抱着猫往客厅走,“去哪儿啊?”
顾邵之在玩儿什么神秘?
“额……等您去了就知道了,”袁毅没有透露,他忽然想到,很多摄影师都习惯用自己的装备,“哦对了,纪小姐,您带上相机吧,当然不带也行,我有提前准备,就是怕您用的不顺手。”
相机?
坐在沙发上的晚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是要让我给哪位大明星拍照吗?那你还是走吧。”
佣人泡好了茶,但很烫,晚夏碰了杯子一下,就放弃了,“因为我没心情也没精力。”
如果是顾邵之,一定会给她兑好温度。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晚夏突然怔住了,就连猫从她怀里跳开,她都没有意识到。
她为什么、为什么会……
袁毅一听就知道纪小姐这是误会了,他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顾总交代过,不能说太多,他只能这样解释,“额……是拍照,但不是给艺人拍,所有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您过去,总之,那是您想要的东西。”
他要带纪小姐去的地方,足足有五十个保镖,都是顾总亲自挑出来的。
一方面是保护纪小姐,一方面是控制住那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男人。
晚夏狐疑的瞧着欲言又止的袁毅。
显然,她没有明白袁毅的意思,不,应该说,她是不明白的人是顾邵之。
那个男人最近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是看不懂的。
晚夏站起身,往楼上走,声音平和没有起伏,“等十分钟,我换件衣服。”
“好的,”袁毅毕恭毕敬的颔首。
————
袁毅带晚夏去的地方,属于安城很偏远的位置。
车停下来的时候,周围的场景晚夏并不陌生。
这里就是四年前,宋明阳偶然拍下沈唯一和丘正见面的那张照片的地方,街角那家简陋的咖啡厅,还开着。
路边停了十几辆车,排成一条线,很壮观,路过的人都会多看几眼。
车门被袁毅拉开,但晚夏依然优雅自如的坐在后座,没有任何要下车的意思。
眼尾漾出讥讽意味的淡笑,漫不经心的问,“你们顾总是让你带我来这里缅怀过去的么?真是无聊透顶了。”
袁毅也不多解释,这么回答,“那纪小姐您先在车里休息,我布置好了再过来叫您。”
他说完后,便转身,走向那十几辆车所在的位置。
晚夏真的没有下车,只是坐在后座,静静的看着袁毅有条不紊的开始实施他所谓的‘布置’。
这些车辆里,大部分都是穿着西装的保镖,还有四五个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医生,穿的是普通日常的衣服,他们不说自己的职业的话,看不出什么。
保镖整齐的围在街角,形成一个直径大概十米远的隔离圈。
把不相干看热闹的的路人清除之后,袁毅给医生使眼色,医生点头示意懂了。
医生从车里带出来的人,是丘正。
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宋明阳拍下的那张照片里所穿的,一摸一样。
发型,鞋子也都一样,袁毅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让他含着,是因为那张照片里,丘正嘴里就叼着根烟。
袁毅回到晚夏所在的车旁,恭敬的说道,“纪小姐,您可以拿着相机过去了,有专业的保镖和工作人员在,我们不会让他伤到您。”
宋明阳是沈唯一的粉丝,他所拍的那张照片里,对焦是在沈唯一的脸上。
再加上当时的距离很远,除了沈唯一那张很有辨识度的脸可以看清,她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包括就站在她对面、侧对着镜头的丘正。
晚夏好像懂了那个男人的意思。
她曾经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的,只是、只是盛薄言给她的检查结果,让她低靡了好一阵子,一直没有什么精神。
顾邵之在她提要求之前,就把她要的送到她手里。
晚夏心底忽然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
护士提前给丘正吃了含有镇定成分的药物,他现在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医生让他站着,他就怎么安静的站着。
晚夏拿着相机,拍下丘正的独照,角度一点点变大,最后,是他的正面照。
将宋明阳拍的那张模糊的背影还原。
因为丘正没有发疯,全程都是如同机器人一般的任由医生摆布,从晚夏第一次按下快门,到最后全部拍完,也就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晚夏低头查看相机里已经排好的照片,确定不需要更多的了。
对配合她的那几位医生礼貌的道谢,“辛苦了。”
她迈步往车那边走的时候,袁毅就立刻跟了上去,后续有人安排,他的任务是把纪小姐安全带出来,再安全的带回去。
开车的间隙,袁毅试探着开口,“纪小姐,顾总今天去公司的时候,好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还在郊区,路边种着一排排梧桐树,秋天的季节,树叶都在慢慢变黄。
晚夏看着窗外匀速后退的街景,目光里没有一星半点可以深究的情绪。
淡淡的问,“怎么个不舒服法?”
顾邵之昨天不在清水湾别墅,她当真不了解。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早上顾总刚到办公室,就吩咐我去买药膏,”袁毅悄悄的看向后视镜,“应该、应该是受伤了。”
受伤……
晚夏平静的眼眸起了波澜,很轻,稍纵即逝。
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湖面,制造出的水纹还未往外蔓延就已经消失。
只是拿着相机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他去的是顾家,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
顾邵之是晚上八点多回家的。
他看到晚夏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掌心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邵之迈开长腿,走到餐桌旁,桌面上的饭菜都不像是动过的模样。
抬手轻抚着晚夏的长发,他的嗓音很柔和,“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黑眸里溢出丝丝欣喜的情绪,“是在等我么?”
男人身上还是那一贯的清冽薄荷味,隐约夹杂草药的味道。
很淡很淡,但晚夏还是捕捉到了。
对于他的问题,她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而是这么说,“下午睡了好久,做了梦,刚刚才醒。”
眉眼间的笑意,很轻柔。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正在第三次热汤的佣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晚夏的话。
她欣慰的笑了笑。
把汤盛好以后,端上餐桌,什么都没有说,回到厨房并且关上了门。
顾邵之像是得到确切的回答,目光就更加的温和。
他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只是在晚夏对面坐下,拿了筷子给她夹菜,“我不在家,你怎么总是在睡觉?”
虽然是沉声训斥的意思,但那也是宠溺的。
对方没有吃饭的意思,晚夏也没有多说,浅浅的笑着,“因为我没事干啊。”
现在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晚夏确实是饿了,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