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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钧的想法跟他们不一样。
朗声笑了笑,提醒对面的女婿,“淮安啊,提前说好,不要放水,我都能看出来,输棋不要紧,输面子很丢人。”
陆淮安,“……”
林妹妹给她爹竖了个大拇指。
挣脱男人横在后腰的手臂,起身坐到自己亲爹身边,脑袋靠在结实的肩膀。
她冲对面的陆淮安眨了眨眼,“看见了吗?我爸就是这么正直,不来虚的。”
陆淮安,“……”
既然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他就不能带着要输给林宗钧的念头下棋。
壁炉里燃烧着木头,火星炸在空气里发出轻微‘噼里啪啦’的声响。
窗外的初雪雪势很大,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窝在沙发上削水果的林初有些恍惚。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坐在一起下棋喝茶,虽然话不多,但有种无形的温馨。
陆淮安还是老样子,不苟言笑,眉宇棱角坚毅冷峻,但跟林宗钧说话的时候,态度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这么多年,林家的新年都只有他们父女两人。
现在,多了一个他。
林初手里的那颗苹果削了好几分钟,最后一圈红色的果皮脱落的时候,最开始削的地方都有些被氧化后微微泛黄。
十一点五十分,第三局结束。
林宗钧连输三局,却开心的大笑。
“技不如人,我输了,”他看了看时间,对女儿说,“小初你把外套穿上,爸爸陪你去外面堆雪人。”
她还小的时候,每次只要一下雪,就会满院子跑,兴奋的不能自已。
林初从恍惚中回神,目光里的焦点渐渐汇集,同陆淮安那双深邃的眼眸对上,潭底竟然透出了温和的气息。
眸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像是……柔情?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淮安。
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期待什么,但这一刻心底那颗开花的树开始摇晃着枝叶,是难以抗拒的心悸,让她的心跳都漏掉几拍。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她不太自然的低下头,躲开男人那摸不透彻的目光。
“我都把苹果削好了,吃完再去。”
林宗钧看着那颗微微泛黄的苹果,不免觉得好笑,“有两个人,你就只削一个?”
“一人一半啊,”林初想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一边说着,一边把苹果切成小块,在分在两个盘子里,分别放到两人的面前。
“快吃光,我去趟洗手间,要赶在十二点之前去放烟花。”
说罢,她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步伐轻快的往楼上跑。
陆淮安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目光才慢慢回到面前的那碟苹果上。
温暖的客厅里,林宗钧把苹果吃完之后,喝着热茶。
嗓音浑厚温和的问道,“淮安啊,小初这几天怎么了?我看着她不怎么开心。”
对于丈夫的亲近,女儿不露痕迹的躲避被他捕捉到了。
看着不像是闹别扭,但两人之间又不是之前的相处模式。
陆淮安微微低垂着眼眸,潭底的情绪被藏的极深,滴水不漏。
纯手工的黑色衬衣让他身上的气场多了几分晦漠的幽暗,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泄露任何可以深究的端倪。
搭配的领带,是林初送他的那条。
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漫过衬衣上的纽扣,他的视线就落在差水里旋转的那片茶叶上。
无波无澜的回答,“她在生我的气。”
听到这话,林宗钧笑了笑,“这丫头年纪还小,平时我是娇纵了些,难免惯的脾气有点大,我不能陪她一辈子,希望你以后能多包容她。”
他总会先走,到时候就只剩下女儿一个人。
如果有人比自己更疼爱她,到时候也能放心了。
陆淮安懂林宗钧的意思。
“是应该的。”
————
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有鞭炮的声响。
林初手里拿着钢丝棉烟花,火光映着她清亮的眸子比白雪还要明亮。
输了棋的林宗钧在院子里给她堆雪人,肩头落满了雪。
呼出口的热气成了白色的水雾。
“淮安你知道么,以前安城其实很少下雪,我们家小初第一次见到下雪的时候,已经四岁了,她兴奋的不得了,拿着小铲子满地跑,还仰着脑袋让雪花落进嘴巴里。”
就这么想着,眼前似乎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穿着粉色的棉袄的小人儿笑嘻嘻的在雪地里转圈圈,轻盈的笑声比风铃还要动听。
“她说,天空在下冰淇淋,是孙悟空送她的新年礼物,雪哪有什么味道,她却非说是甜甜的草莓味。”
笑过之后,林宗钧叹了口气。
“哎,这好像才过去没有几天,一眨眼,她就长这么大了。”
成长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慢慢失去。
他的女儿,已经不爱笑了。
雪人已经弯成了一半,圆鼓鼓的肚子,撑起的底座看起来很稳。
林初眼眶湿润,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尾滑落。
站在她身边的陆淮安,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脸上。
她手里的烟花已经燃到了最后,火光慢慢消失,院子里只剩下昏黄的路灯照明。
陆淮安没有说话,只是捻灭了烟蒂,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女孩肩头。
迈步,走进了漫天雪地里。
林初站在屋檐下,眼前是这样一幕:
体力不支的林宗钧在一旁休息,似乎是触景生情,又或者林家第一次有三个人一起过年太过开心,他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所有的,都是关于她最爱的女儿。
而野心勃勃抱负很大在商场运筹帷幄的陆淮安,在完成雪人的另一半。
眉目无波无澜,动作流畅自然,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就做过很多次。
没有丝毫违和。
佣人拿来了林初小时候围巾和帽子,还从厨房找了根胡萝卜,枯树枝是在外面的路边的捡回来的。
成形的雪人在看着林初,也在微笑。
站在雪地里的陆淮安在看着林初,肩头落了积雪,黑色的短发间也落了很多,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林初的影子。
后来的林初想,她如果有一次时间静止的超能力,她应该会用在这个雪夜。
她最爱的两个人都在。
她的心还没有荒芜苍老。
一切都维持着美好的模样。
但超能力只存在于童话里,她现在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留不住。
时光荏苒,再回首的时候,也许早已物是人非。
……
“老了老了,身体不中用,我先回房间休息,你们年轻人可以多玩一会儿。”
林宗钧嗓音沙哑混沌,摆了摆手后,迈开步子往屋内走。
他是笑着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围在院子里的佣人也跟着进屋,把空间留给年轻的夫妻俩。
鞭炮声还在耳边,有的远,有的近,林初站着没有动,视线移动到胖乎乎的雪人身上。
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雪人,陆淮安,你技术不行哦。”
高冷禁欲的大总裁堆雪人,这场面也是难以想象。
应该用相机拍下来的,但她手边什么都没有,连手机都没带。
真是失策了。
陆淮安迈开长腿,周围的落雪都被滚成了雪球,只有刚刚积累的薄薄的一层,他留下的脚印不是很清晰。
不出意外,女孩的两只手都是冰凉的。
他将她身上的大衣拢好,让她整个人都被包裹进去。
低头,两人的额头相碰,低缓的嗓音缓缓而出,“先勉强看看,我明年应该会有进步。”
温热的吻逼近,林初怔怔的看着男人俊朗的五官。
冰凉的唇被他吻住,男人灵巧的舌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唇线,温柔,没有任何压迫感和强势,似乎是在顾忌这段时间她对过于亲密的害怕。
等她适应了,才慢慢撬开牙关,勾着她的舌缠绕。
呼吸被夺走,她的身子软绵绵的。
如果没有托在后腰的那只大手,她应该已经滑到地面上了。
林初靠在男人怀里,气息微喘,脸颊微微泛着绯色,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是在对我好?”
是补偿还是什么其他的?
听到女孩低低的声音,陆淮安眉头皱起,低沉的嗓音浸着危险,“我以前对你不好?”
林初点了点头,“嗯,不怎么好,你总让我难过。”
她没有乱说话,仔细回想过了。
不知道是记忆退化了,还是说陆淮安真的没有明显的对她好过,她没有找到关于他对她好的记忆。
闻言,陆淮安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女孩的下巴,让她的视线没有办法再躲避,不紧不慢的说,“棋局是我赢了,也不要你一条龙服务,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能稍微好听一些就行了。”
被迫抬起头的林初,猝不及防的装进男人幽深的眸里。
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能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他的温度。
即使亲自堆了雪人,还在雪地里站了十几分钟,他的手也还是暖的,扣在下颚的力道不重,缓缓摩挲着,似乎是告诉她不听话就会直接捏碎她的下颚骨。
当然,这只是她夸张的猜测。
精致的五官皱成了一团,“生气不开心的人是我,所以应该是你哄我才对。”
大年三十被带到医院做检查,再好的脾气应该也忍不了。
更何况,她的脾气一点都不好。
陆淮安身上强势的气息慢慢褪去,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低头在女孩鼻尖咬了一口,听到她吃痛的轻呼声,才舒心了些。
揽着她往客厅里走,“外面冷,进屋再哄。”
……
粉色的少女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