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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不要拆穿?”
“这……”晏族长面露不忍:“太过严苛的话,百姓难免会有所不满。而且都是读书,不管是谁家孩子把这学上了,对你们来说都没区别。”
这番话彻底说出了卫嫤心中隐忧,堵不如疏,对平明百姓不能一味采取高压政策。之前她已经轰过一次人,要是再把人轰回去,一鼓作气再而衰,到第三次筋疲力竭的百姓还会再来么?
“我就说刚才在州学门口,为何录入学籍的夫子看到我过去,握毛笔的手发抖不说,连字都写不好。看来他们也知道这事,就是怕被我发现。”
面露无奈,卫嫤肩膀耷拉下去:“现在教书的跟念书的一条心,情况已经这样,看来咱们只能被动接受。”
“阿嫤真的想这样?”
短暂的沉默后,晏衡率先发出质疑。
笑得满脸无奈,卫嫤道:“难道阿衡还不了解我脾气,眼睛里向来揉不得沙子。可现实就是这样,有些事不让步不行。“
总体上来说她是个很矛盾的人,脑子里满是理想主义的完美,但真正做起来往往会竭尽全力后屈从于现实。一言以蔽之,做最完善的计划,尽最大的努力,并接受努力后的任何结果。
关于州学一事,从卫所公开招录书吏,宣扬读书好处顺带选拔书吏做铺垫,到选址改造校舍,虽然在宿舍一事上她的确省了功夫,但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简单的摆设最省时间。然后再是大张旗鼓地公开招生,招生公告甚至打到了蒙古草原。再到第一次招生的不欢而散,她临时改变策略。
这其中每一步都费劲了她的心力,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她真的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努力。
最终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虽然跟吞苍蝇似的难受,但目前她也只能接受。
“有些事,只能这样。”
“可阿嫤不高兴,”晏衡笃定道。
摇摇头,卫嫤无所谓道:“我这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总不能为我一个人委屈大家。”
晏族长赞同地点头,身为一族之长虽然他难免捞点好处,但很多时候他还是会为全族利益来牺牲自己。衡哥儿娶得这媳妇好,看来姑娘家真得多读书长见识。这样不仅能帮上夫婿,再往长远想,这样有远见卓识的娘,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
“怎么不能?”
站在卫嫤身边,晏衡说出了让两人错愕的话。这四个字他说得是那样理直气壮,仿佛这就是真理。
“说实话,我同意办这个州学,纯粹是因为阿嫤期待。既然如此,州学就要办成你希望的模样,最起码看到它你能开心。族长有句话说得对,谁家孩子念书对咱们来说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他们念不念与你无关。”
转过身子与她面对面,晏衡一脸语重心长:“阿嫤,让百姓家的孩子念书,这是你的仁慈,不是你的义务。就如乌日娜所说,每一个能坐进州学的孩子都该感激你。我知道你不要他们的感激,但也不能反过来你一退再退,弄得好像你求着他们来白吃白喝。”
“我求着他们?”
听完他这番话,感动之余卫嫤有些哭笑不得。
晏衡反问道:“将心比心,如果阿嫤对一个人心存感激,会这样有恃无恐地欺骗?他们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内心深处就是想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卫嫤如遭雷击:“真是这样?”
见对面族长震惊后缓缓点头,即便再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卫嫤也不得不接受。
一旦接受后,刚才晏衡的一番话便点醒了她。创办州学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自己开心?对也不对。其实她是想跟所有孩子一个读书的机会,不论他们是男是女,都能明白一些道理,这样长大后能自尊自强,而不是一味逆来顺受。甚至再进一步,接受良好教育的姑娘,将来有一日也会像男儿那样,凭借学识立足朝堂。
然而刚才她在做什么?任由那些苛待女儿的人家蒙混过关。如果真让他们成功,那就代表她支持随意买卖姑娘。
她的仁慈险些助纣为虐1
一阵心慌意乱后卫嫤点头,坚定地看向晏衡:“阿衡说得对,这事就麻烦你了。“
☆、第141章 简单粗暴
对于有些人家租女儿顶替上州学一事,晏衡的应对之策称得上简单粗暴。
他直接调兵封锁了报名现场,书吏全员出动,搬出户籍资料一个个核对学籍卡。没找出一个,他既不抓人也不动手责打,甚至都没费嘴皮子,而是直接权利镇压。他命书吏标记这些人户籍,没收学籍卡取消入学资格的同时,十五年内这些人家中任何孩子都不能如族学。
同时租赁女儿的家族一视同仁,全都取消!
一时间州学前人心惶惶,眼见前面报完名的没一个漏网之鱼,全都被标注学籍卡,由兵卒驱赶出城。后面有人心理防线崩溃,直接站出来承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求饶。
熟悉晏衡的人都知道,这位代指挥使大人文韬武略兼备,又身负赫赫战功,性格沉稳、做事勤勉、不近女色、不贪钱财,整个人可以说是一朵无懈可击的奇葩。然而就这样一个人,唯一的逆鳞却是他的夫人。
那位晏夫人可真是好命,嫁了这样一个夫婿。年轻俊朗的代指挥使大人对她可真是千娇万宠,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熟悉晏衡的人都知道,宁愿得罪他本人,也千万别得罪他夫人。据说州学是晏夫人主意,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敢如此糊弄晏夫人,可真是不知死活。
如今又是主动认罪,又是跪地求饶,但一切为时已晚。不论是被查还是自己承认,统统废除学籍十五年内不得入州学。有些人心存侥幸想混迹其中,可在西北军严加盘查下,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虽然主动认罪的没得到宽恕,但死鸭子嘴硬的却罪加一等,由十五年延长至二十年。
这样一番盘查下来,去除掉这些人家,浩浩荡荡的报名队伍缩减了三分之二还要多。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卫嫤心有余悸,民风开放的西北都已如此,若是换做南边重男轻女之风盛行的潮汕一带,真实情况该有多骇人?还好晏衡及时劝住她,没让她就这样轻轻放过。不然她的一念之仁,真不知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夫人,”谷雨打断她的思绪:“州学中几位夫子说要见您。”
“他们有什么事?”
谷雨摇头:“他们没说,不过应该是要给百姓们求情。”
“让他们先回吧。”
厌倦地摇头,卫嫤心思一转。堵不如疏,乡里乡亲的这些教书的夫子肯定同情那些百姓,还不如趁此机会跟他们说明白。
“算了,你把那些标记的学籍卡拿过来,一盏茶后请他们进来。”
这会天色已晚,踏着夜色几位青布长衫的州学夫子走进书房。老神在在地坐在书桌后面,卫嫤直入主题:“几位先生是来当说客的?”
几人一愣,最前面那人带头长揖一礼:“是我等辜负了指挥使夫人期待。”
“那可不”,卫嫤面露冷意:“一大早我过去看时,先生紧张得毛笔都握不稳,想必你们早已清楚这事。”
面带羞愧,留着山羊胡的夫子头又往下低了点:“我等欺瞒在先,的确有负夫人。但有些人家刚好没有合适的女儿,他们也没办法。找族人借个姑娘,也只是权宜之计。”
“好一个权宜之计,”卫嫤声音中带着一股压迫:“为什么独独他们家缺女儿?”
“这……”
几位夫子沉默,对啊,为什么呢?
卫嫤起身走到他们跟前,轻笑道:“几位先生醉心学问,可能不关心这事。正好趁这机会你们也多了解下。”
随手从桌上拿起三张学籍卡,她甩出第一张,冷脸道:“这家生了三个女儿,去年长兄结婚凑不出彩礼,最小的那个被卖去了牙行。”
经过第一位夫子,她走到后面,将第二张扔到后面一排夫子脚边。
“这家有个龙凤胎女儿,本来是大大的吉兆。但因为双胎体弱,从祖母到娘亲忙于照顾哥儿,先天比较弱的女儿过早夭折。不过龙生凤死总比龙死凤生吉利很多,你们说是不是?”
顺着几人发抖的后背,他绕道另一边,扔下第三张学籍卡。
“这张最滑稽,他家小女儿雨雪可爱,但当爹的因为没钱给青楼里的姘头赎身,便将女儿卖给了一个途经凉州的富商。跟几位先生一样,一开始我也不怎么相信,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多巧合。但后来我明白了,平常一个村子也就那么几个奇葩,偶尔做点啼笑皆非之事,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但今天不一样,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刻意查下去这些事可不就一股脑地水落石出?”
顿了顿,她神色轻松:“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受罪只能怪命不好。几位先生一道过来,是为了劝说我相信这一点?”
三张学籍卡包围的三角形区域内,几位夫子面露愧疚之色。
“骇人听闻,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之人,与畜…生何异!”
“重症许下猛药,不论是这些无赖本身,还是出借自家姑娘助纣为虐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斩钉截铁地说完,卫嫤端下茶杯:“时辰不早,我也不多留几位先生。”
州学几位夫子信心满满地过来,满心羞愧地走出晏府。直到出门,来之前他们所准备那些说服人的理由一条都没有说出来,不过如今他们也没了说的心思。书读得多了虽然有可能会迂腐,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通过书明理。不评价别人,这几位夫子对家中女儿都颇为疼宠。为了姘头卖掉亲生女儿这事,他们一辈子都接受不了。
“哎,教化之事任重而道远。”
领头夫子感慨道,后面几人若有所思:“教化之事何等耗费心神,其余琐事我们管不了。”
这句话说到了所有人心里。就连卫嫤也没想到,她特意挑选出来,只为堵住几位夫子嘴的极品爹娘,对他们的刺激竟那么大。自此之后几人一心扑到州学上不说,还会特别关照下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