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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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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陵封地去。过不了多久,宫里头的人便会来卸了这摄政王府的匾额。
  陛下虽重掌朝纲,可萧骏驰却留下了四个佐政大臣,在旁辅佑。这四个人皆是两朝老臣,极擅理政,想来有此四人在旁辅佐,也不至于朝纲败落。
  太延城中,一时风雨动荡。
  在这片风雨之中,萧骏驰却催促起府里的下人收拾行李,打算带着王妃回竞陵小住一段时日。一来,他有事要做;二来,太延城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能给人平添烦恼,着实不利于养胎。倒不如趁着姜灵洲月份尚轻,赶紧回到自己的地头去,好生养着。
  姜灵洲有了身孕,自然无人敢让她操劳,她只需要在旁看着众人忙进忙出罢了。
  离出发前一日,她去书房转悠,却见着萧骏驰的桌案上,散乱摊着几本辞书,另有几张薄纸,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他那万人相争、以金论值的字。仔细一看,原是些横七竖八的名字。
  珠玉为佩,叶茂为蓁,取作佩蓁;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取作温淑;江山如画,河川似锦,取作如锦……
  看来看去,竟都是些女孩儿的名字。
  想来,他只想要个漂亮的小姑娘,而不要闹心的儿子。
  姜灵洲一页页掀开,唇角渐渐带了笑意。萧骏驰写了那么多页,显然是对这些名字不甚满意。于是到了末页,他写了个“春儿”。这样寻常且没新意的名字,也亏得他取得出来。
  大抵是因为,那孩子当在春日出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就是萧春儿了!男孩也叫这个!【美滋滋】
  贱名好养活!


祆教疑踪


第59章 寻常人
  含章殿内; 药味弥散。
  向来满室缱绻的殿内,却少了檀板笙琶之声,落寞了不少。鹦鹉笼空空如也,向来被主人爱重的金挑牙鞘亦被束之高阁。明黄帷帔下,隐隐传来几声咳嗽; 刺耳得很。除此之外; 清清静静的殿宇里,只能听得不知何处的迟迟花漏之声。
  萧武川倚在榻上; 翻看着手中书籍。他起先翻的是一本《鬼志》; 后来便干脆从枕下抽出一本《春秋》来。不消一会儿; 便已看过了三四页。
  这些书他早就倒背如流; 再翻也无甚趣味。
  “陛下,”内侍刘公公在帷帔外轻声道; “是时候服药了。”
  “进来罢。”萧武川搁下了手中书; 问; “如莺怎样了?”
  “谢美人已醒了过来; 但据太医说,还是需要好生将养着。”刘公公躬着腰,语气里有惋惜之意,“没料到那竞陵王妃身边的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劲却是那么大。只是可惜了美人了,这回必然会落下个疤来……”
  这谢美人也真是倒霉,回回受伤都伤着脸面;偏偏破了相; 陛下却依旧怜爱无比。
  “醒了就好。”萧武川接过药碗。从前他身边向来有着如云美人,几时自己冷冷清清地喝过药?于是他张了张口,道,“宣王嫔来……”
  “哎哟,陛下。”刘公公却苦着脸,道,“您忘了毫州王的吩咐了?在陛下龙体痊愈之前,是万万近不得女色的。王爷也交代了,让那些妃嫔们安分些。”
  萧武川的手微微一绷,白瓷药碗竟在他手中碎裂。褐色的药汁洒了一枕一席,也浸透了他身上的明黄衣袍。一个不小心,碎裂的瓷片竟割破了他的手。
  “好……好一个,毫州王。”萧武川喃喃地念了一句,陡然咳了一声,又靠回了枕上。
  “陛下!陛下哟……”刘公公连忙收捡起碎瓷片来,急的团团转,“奴才去喊太医,再给您取一碗药来!”
  “一点小伤,不碍事。”萧武川却说。他望着漆红绘绿的屋梁,俊美的面庞露出茫然之色。这一瞬,他忽得不知自己这些年是在做什么了。
  他少时有两个伙伴,是毫州王从官家摘选来的,活泼爱闹、聪敏心细;一个通晓这太延城内有何妙地;另一个则擅射猎骑马,常常带着萧武川去后山偷偷行猎。年少时玩伴在侧,无忧无虑的日子好不快活。
  那时,这两人知他是陛下,便常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更说过待来日萧武川重新掌权,定要封他们做个大官,让他们一尝扬眉吐气滋味。
  少时玩伴那意气风发、朗朗笑声,还宛然在耳,可如今萧武川却无法兑现此言了。十岁生辰未过多久,萧骏驰便以“意图行刺陛下”之名,将那两个无辜孩童处死。饶是他们哭喊哀求,萧骏驰却未手下留情。
  后来,萧武川长了些岁数,心里渐渐明白了这叔叔虽亲,但也是最为无情之人。
  ——不然,父皇何至于受那祆教女使蒙骗,一意孤行,定要赴那被玄甲军团团包住的陷阱之围,最后落得个惨死马蹄下的下场?
  这些年,萧武川一直藏聪扮劣,做个声色帝王,只为了让掌握摄政大权的萧骏驰松懈大意,好有朝一日替父复仇,再从萧骏驰手上夺回本当属于自己的东西来。
  借着房太后停灵之时,萧武川自认时机已到,便说动毫州王一齐动手。他虽赢了,却也输了——萧骏驰主动还政,丝毫不留恋这摄政之权。
  今日过后,这太延城里便再也没有了摄政王。
  可竞陵王离开太延了,毫州王却又心思活络起来。趁着萧武川身体未安、难掌朝纲之时,毫州王竟在这太延结营新党,竟是打好了主意要做下一个摄政者。
  怕只怕,他的这位好二叔,这些年避着萧骏驰的锋芒,也只是在养精蓄锐,等着大好时机吧。
  现下,毫州王竟连他的宫闱之事都管教了起来。
  真是……白忙活一场,徒为他人做嫁衣裳啊,徒为他人做嫁衣裳。
  刘公公取了新药来,却在含章殿门口见着了陆皇后的身影。他连忙露出谄媚的笑容,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陛下在里头呢。”
  陆皇后微微颔首,一袭锦服,说不尽的骄矜华贵。她仪态万千地步入含章殿内,问道:“陛下身体可大安了么?”
  萧武川听见她的声音,眉尖便微微一蹙。
  他想到了姜灵洲,心底好不憾惜。本已被抓在掌中的鸟儿,却被旁人开了笼门,放了出去。个中滋味,又岂是一个“悔”字了得?
  “原来是皇后。”他将那本《春秋》藏在了枕下,散漫道,“皇后,朕问你一件事。……那临华宫的人,是皇后放走的么?”
  陆皇后露出端庄笑意,款声道:“是。为后者,也当督视陛下之行,襄助陛下博一个‘明君’之名。臣妾又怎能放任陛下收用叔母,铸成大错?以是,臣妾开了宫门,送竞陵王妃出了西宫,好免去青简上口诛笔伐,以正陛下之名。”
  萧武川的心底有了残虐之意,可这薄薄杀意却被他压下了。
  陆皇后善妒,她放走姜灵洲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怕姜灵洲独宠六宫。萧武川与陆之遥相处甚久,知晓她是个怎样的性子。她为了这皇后之位,汲汲营营,先后对梁妃、谢美人动手,又讨好房太后与姜灵洲;口中说的冠冕堂皇,但为了那顶后冠,她怕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可是,萧武川发作不了陆皇后。
  她知道萧武川的一个大秘密,那就是他已无法诞育子嗣。
  为了守着这个秘密,他必须将陆皇后宠着、捧着、端着,让她继续做这一国之母。
  “……是么。”萧武川低笑了一声,道,“倒是有劳皇后了。”
  “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要多多保重自身。”陆皇后从刘公公手里捧过了药碗,亲自舀了药,吹温送至萧武川面前,语气愈发地柔缓了,“臣妾在这宫中过活,还得仰仗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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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延风云变动,摄政王府却一派平和。
  ——现在的王府,已卸下了“摄政王府”的匾额,成了普普通通的竞陵王府。只不过,这王府的气派与威严,倒是和从前没有二致。
  知晓竞陵王要启程返回封地,徐夫人等名门女眷特意挑了时间来上门作别,还送了许许多多的名贵礼件。
  竞陵王不在太延,以后又没了这摄政之权,怕是太延自此就变了天。每每想到此处,徐夫人都心有忧虑。但她到底记得摄政王府的恩情,因而亲自带了女儿来送别,还惋惜了好一阵,说是“王妃不能亲眼见到明妍出嫁,着实遗憾”。
  这一日,行装终于打点妥当,萧骏驰与姜灵洲便作别了这太延城,回竞陵去了。冬末春初,残雪未化之时,姜灵洲远道来了这魏国都城;兜兜转转,经历了惊心动魄与皇权生杀,在这榴月初时,又要离开这繁华的太延了。
  马车最后走了一次天子道,出了那气势磅礴、巍峨朱红的微山中门。待门扇合拢的声音渐渐消匿,坐在马车里的姜灵洲便倚着软垫靠下。忽而间,她听得车窗外的侍卫一阵惊呼,还有萧骏驰在低低地喊着什么。
  “娜塔热琴,你做什么!”
  听到这名字,姜灵洲便陡然撩开了车帘。
  果然,是格胡娜骑了马,一路追出了微山门。
  她今日没作男装打扮,却穿着汉人的裙衫,一身茜红薄黄,鲜妍明媚;微卷长发被挽了个牡丹髻,垂下支百蝶银步摇来。她这一身实在不适合骑马,一路衣裾披帛如飞,勾缠得四处都是,那支步摇险些就飞了出去。
  “王妃,我来送你!”她挥挥手里马鞭,嚷了一声。
  “娜塔热琴,小心你的鞭子!”在前头的傅徽勒了马,大声提醒道。
  马车停了下来,格胡娜也紧了紧手中缰绳,驱策着爱马踢踏走到了马车旁。她露出一个欢畅的笑颜来,道:“我今日原本被我大哥关在家里,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因而是这幅打扮,王妃别见怪。”
  “既被大哥关着,那就好好待着。”姜灵洲说道,“免得又惹怒了兄长。”
  “那可不行,”格胡娜笑嘻嘻的,“我怕这次不来送你,以后都见不到这么漂亮的美人了。好不容易才在中原见到了衬我心意的女郎,我又怎能不来相送?”
  “怎会见不到?”姜灵洲失笑,柔声道,“你若是想见我,来竞陵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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