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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夫妻百日恩!”得到了温都的禀报后,李云天不由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由于大明的军民已经把那个小镇团团围住,故而除非陈光宗插上翅膀从那个小镇飞走,否则必将被围剿的军民发现。
既然现在陈光宗失去了踪影,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他从明军的围剿中逃走了,考虑到明军将那个小镇围得严严实实,那么一定是有人暗中帮助了陈光宗。
显而易见,围剿的军民跟陈光宗没什么交情,也不会冒着满门抄斩的罪名去救陈光宗这个倭寇首领,因此暗中搭救陈光宗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与陈光宗有着夫妻之情的紫鹃,这恐怕就是紫鹃跟着温都围剿陈光宗的目的。
“王爷,您的意思是紫鹃夫人救了陈光宗?”林馨听见了李云天的感慨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地望着李云天,既然紫鹃顾念夫妻之情又为何要向李云天示警,进而破坏了陈光宗的偷袭。
“传令下去,全力搜捕陈光宗。”李云天微微颔首,随后沉声下达了命令,他可以理解紫鹃情义两难的复杂心理。
林馨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紫鹃给李云天通风报信是出于恩义,而救陈光宗则是夫妻情分,因此向李云天一躬身后快步前去布置。
两天后,扬州城码头。
一对大户人家夫妻模样的中年男女在几名侍从的簇拥下登上了一艘北上的客船,进入船舱后男主人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神情冷漠地望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相公,妾身知道你怨恨妾身向忠王爷通风报信,可妾身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女主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从退下后,坐在男主人对面幽幽地说道。
这对夫妇就是被李云天通缉的紫鹃和陈光宗,在紫鹃的安排下两人顺利躲过了明军的追捕,秘密潜入到了扬州城,准备乘船北上离开江南这个是非之地。
望着忙碌的扬州码头,陈光宗的神智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主掌两淮盐道的时期,那个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扬州城里无论官商皆敬畏其三分。
可惜,一切都被李云天给毁了,李云天出人意料地掀起了两淮盐道贪墨大案,使得陈光宗锒铛入狱,从一个人上人成为了阶下之囚,其心理的落差可想而知。
“哼!”听了紫鹃的话后,陈光宗的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对面前的紫鹃视若无睹。
在陈光宗看来,紫鹃给李云天通风报信已经背叛了他,若非如此的话他已经率人攻下了李云天的府邸,抓住躲在里面的李云天,是紫鹃毁了他这次的偷袭。
紫鹃见陈光宗不理会自己,嘴角流露出一丝黯然的苦笑,嘴角蠕动了几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她知道陈光宗把这次袭击失败的罪责归到了她的身上,而且现在听不进任何的解释。
其实,从临云县城那晚的交战中陈光宗应该知道即便是他攻占了李云天的府邸也无济于事,在城内军民的奋勇抵抗下李云天肯定会被护送突围,毕竟李云天可不会留在府邸中等死。
如果搁在往常的话陈光宗能理智地看待临云县县城战败一事,不过现在他的思想已经非常极端,已经失去了理智判断问题的能力,故而把失败的罪责推给了紫鹃,认为是紫鹃的背叛导致了他这次的失败。
第1195章 项庄舞剑
九月下旬,松江城。
由于临云县的那场大战,松江城的街道上多出了许多全副武装巡逻的水师士兵,宁波军港的水师已经调来了万余人前来松江城保护李云天,这使得城里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和压抑。
松江府府衙后院的会客厅里,李云天一边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一边聆听着王禄汇报,南京三法司的堂官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
王禄向李云天禀报的案情与陈光宗无关,也与赵德彰的案子无关,而是松江府府衙和临云县县衙官吏近些年来贪赃枉法的罪证。
按照王禄彻查的结果,松江府府衙和临云县县衙不仅借着收税之便向百姓们肆意摊派各种税收,中饱私囊,还对朝廷拨下来用来改善民生的银两上下其中,大肆贪墨,临云县河堤决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随着王禄的禀报,南京三法司堂官的额头上相继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看样子李云天是要大力整顿江南官场的风纪,否则单单一个松江府根本就不用劳烦李云天出马,王禄一个人就能处置这些案子。
“王爷,松江府贪腐之盛实在触目惊心,一半以上的税收被用以中饱私囊,着实可恶!”禀报完案情后,王禄向李云天一躬身,面无表情地做出了总结。
“当年太祖爷用剥皮实草之刑来惩治贪官污吏,看来现在有人想要尝尝其中的滋味了!”李云天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太祖对待官员贪腐的问题上常常法外用刑,其中最为典型就是剥皮实草,此刑罚在《大明律》中并无规定,但明太祖创设了这一刑罚并以法律《大诰》的形式加以推广,将贪腐的官员剥下人皮,用人皮制成鼓或者填入稻草制成人皮稻草人立于衙门门口或者当地土地庙的门口,用以警告继任官员切勿贪赃枉法。
不过,建文帝以后的历任大明皇帝觉得此刑太过残酷,故而除了洪武朝外大明的历史上再也没有执行过此等刑罚,但它却真实地存在于《大诰》中,对满朝文武形成了心理上的威慑。
南京三法司堂官闻言不由得暗中对视了一眼,双目皆流露出惊惶的神色,由此看来李云天果然对江南官场的贪腐无比厌恶,竟然提到了剥皮实草之刑,难道李云天果真要对江南官场下重手整治不成?
如果换做他人,绝对不会轻易去动江南官场,可李云天不同,整顿江南官场风纪可谓是他身为大明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份内之事,尤为重要的是李云天有着硬撼江南官场的实力,京城的文官集团十有**会选择妥协,而不是正面与李云天交锋。
文官集团现在在跟内廷斗得厉害,再加上勋贵集团在一旁虎视眈眈,故而肯定不会与保持中立的李云天正面抗衡,否则的话日子将无比难过,京城的势力格局势必被打破。
况且,李云天这次完全是例行公事,不仅文官集团知道,张氏太皇太后也很清楚,毕竟李云天不是那种党同伐异的人,不会可以打击文官集团的哪派势力。
至于文官集团的杀手锏,就是李云天彻查江南官场的话会使得江南社会动荡,可李云天非同常人,有他坐镇的话足以使得江南地界稳定,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乱子,谁敢在李云天面前惹是生非?
其次,由于江南官场贪腐严重,李云天一旦严查的话那么众多官员都会锒铛入狱,届时江南各州县衙门将难以维持运转,这是张氏太皇太后所不愿意看见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放任江南官场的贪墨之风,倒不如雷厉风行地将其铲除,只需要一年江南官场缺少的官员就能补足,要知道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官员,其他地方的官员巴不得趁此机会调任江南任职。
说起来李云天还要托了洪武皇帝制定中央、地方分开收税,让地方衙门自给自足的福分,江南地区每年给朝廷上交的税收还不到两百万两,已经无法影响到朝廷的大局,户部的国库里有着足够的银两来应对江南地区一年上交税收。
而且,李云天有一个优势朝廷无人具备,那就是讲武堂已经培养了很多武官,这些武官虽然是武职但治理地方比那些文官要强得多,毕竟他们都经受过专业的培养,不像那些文官寒窗苦读十年学得都是如何做文章,而不是治理政务。
对于朝中的文官集团而言,他们更为担心的是李云天趁机让讲武堂的势力进入江南地区,这样一来文官集团可就要受到重创。
可以遇见的是,一旦李云天这样做的话那么内廷和勋贵集团肯定会支持,双方都希望文官集团受到打击。
所以,文官集团面对李云天在江南官场的整顿唯有妥协,绝对不可能硬拼,再怎么说李云天也是文官出身,与不少人都有着不错的交情,岂可会趁此下重手。
南京三法司的堂官之所以会变了脸色,是担心他们会受到牵连,南京大理寺、南京都察院和南京六部掌管着南直隶的政务,一旦李云天在江南官场进行大规模肃贪,那么南京的这些部院的堂官将难辞其咎,首先受到惩处。
“王爷,对于这些贪官污吏该如何处置?”王禄听到“剥皮实草”后,精神不由得陡然变得有些紧张,恭声向李云天问道,万一李云天下令严查江南官场的话那么他将与另外一名南直隶巡按御史成为掀起此次江南大案的实际执行者。
很显然,李云天身份尊贵不可能亲自去审理此案,那么届时南直隶的两名巡按御史就要代其来查案,这使得王禄兴奋起来,身为巡按御史如果能参与如此大案的查处那将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一查到底!”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冷冷地向王禄说出了四个字,只有把松江府的那些龌龊事情都查出来,那么他才能推动接下来事情的进展。
“下官遵命!”王禄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向李云天一躬身,宏声应答。
“诸位大人,本王希望你们能督审松江府的案子,彻查松江府违法乱纪之事。”随后,李云天望向了大汗淋漓地坐在一旁的南京三法司堂官,不动声色地说道。
“下官遵命。”南京三法司的堂官连忙站起身,诚惶诚恐地躬身应道,事到如今他们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他岂不知南京三法司堂官此时的复杂心理,不过既然现在案子还没有牵涉进他们,正好可以让他们战战兢兢地办这件案子,以后他还需要南京三法司的堂官出面做事。
王禄离开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抓了松江府知府吴山,吴山到任后不仅收受贿赂,而且还干预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