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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然缓缓说道:“他已在我心中,永生都不会忘记,但我也不会一直记挂着他。之前,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割舍出一半心喜欢另一个人,但心动时,根本不是我能控制。我所能做的选择,只有两个,捂起来自己默默品尝欣喜与惆怅,说出来,说给让我心动的人听,告诉他有人挂念着他,喜欢着他。”
楼玉轻如梦呓般问道:“为什么?”
像是自言自语。
“楼将军为何会喜欢万副将?”
楼玉轻轻摇头:“感情发自内心,说不清道不明,正因如此,我才放不下她。可你不一样……贺然,我不值得你付出感情的,我的感情可能只够一人……”
贺然却道:“也并非求个结果,我只是想告诉楼将军,你心中会喜欢一人,为她付出所有在所不惜,而我也会喜欢你,正如你喜欢别人一样,我愿意看着你,喜欢着你。感情是一样的,我亦不需要回应。”
楼玉苦笑:“你这样……”
“和你一样。”贺然说道,慢慢咬着字,“楼玉,我俩很相似。”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贺然说,“只要我喜欢,他是谁,都值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人记挂着你,就如你记挂她,有人喜欢着你,就如你喜欢她。有人把你装在心里,就如你把她装在心里,有人把情之苦作甜蜜反复回味,就如你每日每夜反复回味的那般。所以,楼将军,你并非孤单一人,我心里有你,你在我心里。”
贺然捂住左胸,诚挚又满怀柔情的对他微微一笑。
楼玉笑叹:“然姐这样,明明适合与我做个知己……”
“也可。”贺然舒展了眉,“只要你与我好好说话,我心中就是欢喜的。”
楼玉哈哈笑了起来,贺然问他:“楼将军笑什么?”
“你这话,让我想到了北湘那个人……”楼玉说,“原来在你面前,我竟然也会不好好说话。”
“楼将军对我总是冷言冷语。”贺然说,“楼将军玲珑心思,可能一早就看了出来,因而才会疏远我。”
楼玉眼神飘远,道:“没有的事,我敬重姐姐,姐姐心性坚韧,非凡夫俗子。可姐姐的情义,我不敢回应。”
“无妨。”贺然点头笑了笑,短暂沉默之后,问他,“万副将可还好?”
“好。”
“那么,”贺然说,“楼将军,打起精神来,近日余樵军总台形势不稳,两员大将朝突和崔一似要争权。”
“江宁呢?”
“他在连海洲北驻扎。”
“南都……”楼玉问,“伪帝当真要不行了?”
“据暗门的线报,其中或有蹊跷。”贺然说道,“尽管太医齐聚寝宫,也不传召后宫侍寝,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但每日给伪帝送去的饭却都用的干净,他胃口应该还不错。”
“那就是装病?”楼玉疑惑,“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陷阱?”
大宛的昭阳京,临近年关,又要祭天祭祖。一番折腾下来,阿兰筋疲力尽,好几日都未顾得上去华清殿看步莲华。
终于闲了下来,阿兰火急火燎赶去,却见步莲华躺在院内的软塌上,身上搭着狐皮毯,手上捧着小手炉,优哉游哉晒冬阳。
伤是好的差不多了,起码走路不需再用拐,阿兰走过去,捡了些花圃里的小石子,朝他扔去。
步莲华慢吞吞动了动身子,懒洋洋道:“是你多日未来看我,不是我没去看你,怎么还是你不满了起来,拿石子问候我?”
“我每日忙得团团转,饭都吃不下。”阿兰唉声叹气,“你却如此悠闲,还有闲情逸致晒太阳。”
“我与这些花,”步莲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都需晒太阳。”
“莲华。”
慢悠悠的一声“嗯。”
“过年……你是回相府与你家人过,还是要在宫里。”
步莲华动也未动,只叹气,幽怨道:“你又拿这些难题来难为我。殿下这几日的功课怎么样了?年后可要随军南下?”
阿兰走上前去,挠了挠他手心:“哦,所以你不愿回答,就要拿难题来难为我了?”
步莲华笑说:“不敢,只是问问,殿下不愿说,我做臣子的也不敢多问。”
见他悠闲,阿兰想起萧九对她说的话,看步莲华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若有所思道:“莲华,我问你,你要做的那些事,都做的如何了?”
“比如,何事?”
“就你每日待在宫中要做的正经事啊!”比如你那八锦卫,你那个余樵暗线,你要做的兴复文教,倒是说啊!
步莲华略一沉吟,摸索着握住阿兰的手,被暖炉烘的暖暖和和的手握住她,步莲华一脸……不,是半张脸,无比认真道:“愧对殿下,我身在昭阳宫,本应尽职尽责,然近日最要紧的事却并没有做。”
阿兰顺着他的话,一时也未多想:“什么要紧事没做?”
步莲华深情款款:“为殿下宽衣解带,给殿下暖身子,为殿下排解长夜寂寞,不辞辛劳为殿下侍寝之要事,我没做。”
阿兰一巴掌拍开他手,骂他:“脸皮厚!”
“厚比这几日殿下与我之间隔着的宫墙。殿下若看不下去,不妨试着离我近一些,越近,我这脸皮就越薄。”
阿兰哼了一声:“越来越油腔滑调,厚颜无耻。”
步莲华轻笑起来,又瘫了回去。他头发本就松松垮垮束着,这下束发的垂落,头发全散在软塌之上,可也不见他去规整。
阿兰看不下去,帮他拢头发,碰到他额头,步莲华嘶声道:“说正经的,阿兰。”
“嗯,要说什么事?”
“你手凉。”步莲华捉住她的手,带着往自己怀中摸,“我帮你暖暖。”
阿兰怒斥:“大白天的,你收敛点。”
话是这么说的,她手却没动,甚至还在触碰到几层衣服包裹下的肌肤时,紧紧贴着,在他胸前摸了一把,舒服的喟叹。
步莲华笑了起来:“那只呢?来,放这边。”
阿兰啧了一声,一边说着他不干正事,一边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
“你上来。”步莲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来,我抱抱你。”
“你不要脸。”
“我要的。”步莲华推上一边的红绫,笑吟吟抱住她,闭上眼睛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继续道,“毕竟我脸皮厚,要了好几层脸呢。”
“莲华……”
“嗯,到我怀里,心暖了,想起什么了?”
“……也没什么。”阿兰说道,“不想说了。”
“不说?”步莲华若有所思道,“需要我为君分忧之后,你才愿意说吗?”
“你少来!”阿兰躺在他怀里,安心歇了神,才道,“其实,是你和我的事。”
“……只有我的事吧。”步莲华心知肚明,“我知道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没什么能让你为难的。所有有关我的事情,涉及到了,就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没关系,我不会难过,也不会要求什么,更不会无理取闹。”
他如此说,阿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然不会的。”
“阿兰,你要记得,是我离不开你,不是你离不开我。我永远不是你要为难的,以后你会考虑很多事,要做很多选择,但无论什么,若发觉要在我和其他事情上做选择,请不要犹豫的抛开我,不要让我成为你的阻碍。”
“你闭嘴。”阿兰温温柔柔说道,“说这些话我不会高兴,而且你管不了我要怎么做选择,说也白说。”
步莲华适时的换了话题:“所以,主公是放了话,我现在还得是你的伴读吗?”
阿兰语气幽怨道:“也无别的办法,伴读也行吧……起码也能名正言顺的跟在我身边。我以前以为,只是再成次婚而已……”
步莲华轻轻拍着她,说道:“姑娘,怎么可能如此简单,你是要成为天下之主,若正经与我成婚,麒麟座旁,是有我一席之地的,还有你这昭阳宫,都得我来打理。我明白的,主公不放心我。”
阿兰烦躁道:“好复杂。不提这事了,跟你说过后我就不那么……焦灼了。这几日总觉得对不起你。”
步莲华却悠闲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又不打算令立他人,时间早晚罢了,我不着急的。”
“……”你倒是有自信。阿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道,“步莲华,身体快些好起来,春耕礼之后,我就要亲临洛州战场,为我大宛兵士鼓舞士气,你需得跟我一起。”
步莲华伸手伸腿,示意她看,道:“好多了,殿下放心,我争取不拖你后腿。”
正月初二,朝政照常。
萧九与阿兰说了南下检军的行程。
他指着洛州西的一处驻扎地说道:“这是爹给你的那个公主军,有麒麟旗的,卿儿先随楼老将军到这里,再由川西入洛州丰城,这边就是楼家军了。”
“公主军?”阿兰笑道,“爹何时抽出来的,我怎么不知?”
“咦,卿儿不记得了吗?”萧九说,“这是你练出的那支打瓜城的军队啊!原先是泽阳军,卿儿当真是天赋异禀,那个残兵败将一盘散沙的泽阳军,竟然打赢了瓜城的南军,重创南辽在洛州战场,爹真心想不到啊!”
萧九颇为自豪,乐完才见阿兰的笑容已经凝固了,尴尬的挂在嘴边,表情也慢慢变得僵硬。
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泽阳兵?”
萧九点头:“……是地,泽阳兵,之前你让他们随楼四军打瓜城那个!”
阿兰抖着声音问:“不是说好了,让他们化整为零,散入各军吗?怎么……怎么变成了公主军?他们打的可是我的名义?公主军?”
萧九觉察出了不对劲。
阿兰一拳砸在桌案上,大声道:“凭什么?!是谁准他们打着我的旗号还好端端的在前线待着?你要他们做什么?让这群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