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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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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侗图、孙霸等几员校尉请求出兵骚扰,要给对手一个下马威,挫挫对手的士气。

  “以静制动!固守待变!这是事先定好的策略。没有我的将令,谁都不许妄动。”石青很坚决地拒绝了手下们的请求,说完,他略微偏转过头,怅惘地望着西北,沉默不语。

  王猛眼光一转,顺石青正对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隔黄河与白马渡斜斜相对的汲县。

  王猛恍然明白,石青是在惦记麻秋,他大概在猜想麻秋是否接到传讯?是否已派遣心腹前来会晤吧?王猛默算片刻,石青的内应回转枋头大约六天,正常情况下,口信早该传给麻秋了,麻秋若是有意,派遣的人两天前就该到了。难道…

  王猛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石青并不担心当面的三万枋头军,一万一千新义军背靠青、兖;据垒而守;对面之敌若敢来啃,足以崩掉他们的大牙。石青担心的是青、兖腹心,那里太过空虚,虽有黄河天险隔挡,但是防线太长,七八千义务兵守得住吗?眼见就要到春耕时分了,若让枋头军突破进去,烧杀劫掠一番,损失可就大了。

  “石帅————”

  王猛神游太虚,正在静心思虑之时,一声三分像破锣,七分像呱噪,又似悲沧哭嚎,又似凄厉惨叫的叫喊蓦然在身后响起,惊得他顿时从沉思中醒过来。

  “不好!听其声音,定是哪里出事了!”王猛听音辨理,心念电闪间想到许多不测,短短一瞬,他已是冷汗淋漓,心慌慌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王猛眼光一闪,看见石青十分沉稳地转过身,浓眉略微蹙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样子,冲自己身后不满地斥道:“嚎什么嚎?哭丧啊…”

  王猛一愣,石帅不是反应迟钝之人,为何能如此镇定?他狐疑地转过身向后看去;刚一转身,眼前便扑来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惊得他差点大叫起来。

  “石帅——想死伍慈了…。”黑影在石青站立的土垒下嘎然止住,又扑通倒地,在通通通地叩头声中,那个吓煞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伍慈也太夸张了…王猛瞅着地上叩头如捣蒜的大马猴有些哭笑不得,他举袖擦了擦冷汗,就在这时,眼前一花,一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青年文士出现在面前。

  文士向石青一揖,不卑不亢地说道:“陈然奉令前来,见过石帅。”

  王猛一悟,这两人便是石青招来的新义军军帅府参赞陈然和伍慈啊。他瞅瞅陈然,再瞅瞅伍慈,两下一对比,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石青客气地招呼着陈然,随后走下土垒,踢了伍慈一脚,徉怒道:“滚起来,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伍慈很干脆地应了一声,一脸笑容地爬起来,对于石青的斥责毫不在意。

  “诸位各安其职,小心在意,不要让敌军钻了空子。”石青对诸将吩咐一声,随后转对王猛、陈然道:“景略兄、陈先生,我们回去说话。”

  石青肃手相请两人去中军大帐,伍慈不用交待,已经颠了颠地紧紧跟在身后。

  四人到大帐坐定,待亲卫送上茶水退下后,伍慈抢在陈然前面禀报道:“石帅。乐陵贾坚探报,祝阿东面、黄河北岸出现枋头军精骑,数目约莫四五千,打得是蒲箐的旗号,目的暂时不明。”

  “祝阿?”石青蹙眉回想了片刻,随即向王猛问道:“景略兄,你看他们的目标是渡河进入泰山腹心还是寻机攻略乐陵?”

  见石青如此作派,陈然、伍慈眼中精光一闪,都看向王猛。伍慈更是带着明显的敌意,斗鸡一般盯着王猛挑衅。

  王猛恍若未觉,沉思着说道:“若说对手目标是乐陵,新义军在乐陵只有一城、一仓和一盐场,只要暂息盐场作业,小心防守,五千精骑只能望城兴叹;实为不智。若说对手打算渡河南下,却也难能;对手有五千战马累赘,怎么可能瞒过新义军的探查偷渡黄河?如此看来,,对方或许另有所图。此外,令人忧虑的是,对方万一成功偷渡黄河,五千精骑足以将青、兖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不早作提防…”

  “…石帅。对付骑兵的只能是骑兵。这五千敌骑,最好交给轻骑营应付。白马渡依寨而守,轻骑营在此用处不大,就算有需要突击反攻之时,权翼一部精骑已经足矣,你看…”

  王猛询问的目光落到石青身上,石青沉吟着尚未回答,伍慈撇撇嘴,怪模怪样地走到王猛面前,抢先替石青做了回答:“你这厮说了许多废话,只没说明对方目标到底是何,怎能随意调走轻骑营?”

  王猛淡然瞟了伍慈一眼,没有说话。石青却是勃然大怒,猛一拍案,厉声斥道:“伍行云!汝好大胆!汝懂的什么?胆敢在此胡言乱语?”

  石青真的发怒,伍慈立即时了,畏畏缩缩地退下去。

  石青狠狠盯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训诫道:“兵者大事,不可不慎;汝以为是什么?猜谜么?猜中了,大获全胜,一旦猜错,就全军覆灭吗?汝以为料敌机先是什么意思?是事先算准敌人每一步动作吗?狗屁!那是不懂兵事之人,胡乱猜度的,汝若将此封为圭皋,必定误人误事,难堪大用…”

  石青唇枪舌剑,不止不休,他有意趁这个机会教导伍慈、陈然一些兵事常识。

  “…对敌之道,以正为主,以奇为辅;何为正?探明敌军虚实短长,对敌军未来可能作出的各种动向没有遗漏地制定应对和补救措施,让敌军的攻击难遂其愿。这便是正,也是料敌机先。等待敌军出错,出奇胜之,这既是辅。正奇相间,就是用兵之道。兵事,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馊主意就能打垮对手的。就算有,那也是运气;真正的兵家从不会将胜败寄托到运气上…景略兄没有武断地认为对手肯定会如何,新义军应该如何;他的部署建议针对的是敌军精骑所有的可能动作。这才是真正的兵家!与景略兄相比,你伍行云差的远,以后好生学着些!”

  石青疾言厉色地好一通训斥,伍慈灰溜溜地一声不吭,陈然目光灼灼,一直盯着王猛打量。以前,石青从来没有如此推崇过他人。

  石青这通火气发的不是毫无缘由的。他深知王猛的才具,有心加以重用;奈何王猛加入新义军时日太短,如司扬、伍慈等跟随石青比较早的,未必膺服。王猛坐镇东枋城的时候,丁析、崔宦私下就曾向石青表示,对王猛不放心,实际上他们是在暗示,他们不服王猛管辖。这是任何一个团体都存在的通病——论资排辈。

  历史上,苻坚超阶拔擢王猛意欲重用,也引起很多大秦重臣不满;为了提高王猛的威信,苻坚斩杀了宗室勋旧、氐人豪雄姑藏侯樊世,唯一的罪名就是对王猛无礼。自此以后,大秦旧臣再没人敢排挤王猛。

  石青自然不会效仿苻坚,他相信以王猛之才,时日一长,自然会得到其他人的尊重;不过正值大战,关键时刻,他不希望内部出现争斗,所以借此机会,狠狠训斥伍慈,以暗示陈然等新义军老人,不得排挤王猛。

  “本帅已任命景略兄为军帅府长史,景略兄将负责组建白马渡中军行营,陈先生和伍行云暂归行营下辖,日后要好生协助景略兄打理行营事宜。”

  说到这里,石青嘎然而止,一言不发地看着伍慈、陈然。

  陈然从容一笑,对石青微一颌首,随后重新和王猛见礼。伍慈也讪讪地走过去,和王猛说话见礼。

  石青满意地点点头,扬声唤过帐外守候的诸葛羽,命他传令侗图,轻骑营整肃行装,明日一早赶返历城,协助司扬防守东阿至历城河段。

  王猛、陈然告辞而去,伍慈坠在后面,走到帐口时,他回身对石青嬉笑道:“石帅。伍慈成亲了,女人是石帅从邺城弄回泰山的。谢谢石帅!”说着,他对石青郑重一揖,这才呵呵笑着走了出去。

  石青莞尔一笑。这家伙也太猴急了,华林苑的宫女才到泰山多久,他就成亲了;不用说,这家伙铁定以权谋私了。

  伍慈前脚刚走,苏忘后脚就登上门来。和一年前相比,苏忘没有了原有的‘豪爽’,招牌式的大笑不知甩到那旮旯里去了,换之的是沉稳端肃和眉宇间不时掠过的阴狠。他风风火火地走进大帐,一边匆匆行礼,一边说道:“石帅。汲县枋头军正在东渡淇河。”

  “哦?是吗?”石青并不很吃惊,汲县的两万枋头军绝不会是摆设,早晚要动,石青需要知道的,是他们的意图。

  “走,看看去。”石青招呼苏忘出了帐,走在通往水寨的路上,石青又问:“看清旗号没?督帅是不是蒲雄?”

  “是蒲雄!”

  尽管是意料之中,可听了苏忘肯定的回答,石青还是有些抑郁。

  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张,枋头氐人与其他地方势力相比,仿佛是个巨无霸般。可在石青眼中,此时的枋头,他真正看的上眼的人物只有三个。一个是蒲洪,一个是雷弱儿,另一个就是蒲雄。除了这三人,就算是枋头未来的当家人——蒲健,石青也没放在心上。

  蒲洪老了,精力有限,威胁会越来越低。雷弱儿被他收在身边,生死操之于心,威胁可以忽略不计。目前石青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蒲雄。

  蒲雄。当前枋头最顶尖的人物,他没有统率主力正面攻击白马渡,也不是试图突袭青兖腹地的枋头精骑领军人物;人畜无害、无声无息地呆在汲县,实在有些反常。如今,他终于动作了,只是,他率两万人马东渡淇河到底是何意图?

  石青站在水寨高高的望楼上,对岸以及不远的淇河尽收眼底。

  一两百条船只木筏,在淇河之上来回划动,将枋头军渡过淇河。枋头士卒登岸后,成队成队的来到白马渡对面,忙忙碌碌地安营扎寨,一副驻扎安顿的模样。

  蒲雄这是打算牵制新义军侧翼,配合蒲健正面主攻?石青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旋即被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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