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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郗超话音一转,为难地说道:“郗超和丕之兄算了又算,为防止泄密,健康城内最多只能安排一千五百名士卒,另外一千五百名士卒只能在江上躲避潜伏。事起时再依令杀入城内。”
“一千五百人足矣!”
石青灿然一笑,对郗超吩咐道:“城内就依景兴所说的安排。景兴负责居中调度,赵谏负责统带长干里潜伏士卒,黎半山负责调度货栈和秦淮河上潜伏的士卒;传令孙霸,不要闷在舱里睡大觉,带着江上潜伏的兄弟到建康四周水路上转一转,熟悉本地交通,尽早制定进退预案。”
石青、郗超议论防卫部署之时,郗府斜对面的谢府中门大开,谢安的座驾直接驶了进去。牛车初一停下,谢安一边下车一边连珠价吩咐:“来人,持吾名贴,请王彬之先生过来一会。再去个人到王府,看看敬文贤弟在不在,若在,一道请过来。嗯,对了,大老爷回来没?”
“怎么啦安石,找为兄有事?”蹄声踢踏,陈郡谢氏目前的当家人、大晋安西将军谢尚骑跨骏马进了府邸。
“从兄!弟弟想入仕。”谢安上前勒住战马辔头,一本正经地对谢尚说。
谢尚大奇,讶然连声道:“安石,这可稀奇了?你竟知道为陈郡谢氏出力了?”
“从兄见责,弟弟汗颜。”谢安一扫平日嬉笑模样,对谢尚揖手说道:“弟弟以前拒绝出仕,并非不肯为谢氏出力,实则是因为有从兄和大兄(谢安大哥谢奕)、万石(谢安四弟谢万)、石奴(谢安五弟谢石)在朝中经营足矣,弟弟出仕反不如隐居在野为谢氏收名养望,另外还可在士林呼应朝中诸兄弟。”
“哦?安石倒是煞费苦心了。”谢尚恍然大悟,继而问道:“既然如此,安石如今为何又动了入仕之心?”
谢安幽幽说道:“因为弟弟感觉到危险,江东有危险,如我谢氏这等依附江东的人家也有危险。逢此危急时刻,弟弟哪还有心收名养望,但求能与江东士人同心戮力,共赴艰险。”
谢尚双目一瞪,诧异道:“安石这话太过骇然听闻,万万不可在外乱说。当前天下归心,建康渐露中兴气象,哪里有什么危险?”
谢安问道:“从兄适才在朱雀航可曾见到石青诛杀武潘安,吓死刘真长那一幕?”
谢尚点点头。
“可曾看清石青是如何杀死武潘安的?”
“没有。为兄当时觉得耳边嗡地一响,便吃了一惊,带回过神来武潘安已经死了。莫非安石看清了?”
“呵呵,惭愧,弟弟和从兄一样,当时也受到惊吓未能看清呢。”
谢安苦笑了两声,转而思虑着说道:“上次逸君以邺城使者身份回建康,和弟弟聊了不少北方见闻。逸君对弟弟说,石青雄才大略极为不凡,体恤士民,在中原兴建义仓,赈济灾民,普及官学,推广圣贤之道,志存高远,强行对胡人施以王化,革除千年隐患。总之对石青极为推崇。弟弟心想有这等人才为朝廷所用,既是大晋之福,我等也可安享盛世繁华,是以只有庆幸而未做提防,后来逸君说及中原流传不少有关石青的谶言,为这件事,冉闵和石青还闹过心病。弟弟以为是愚夫愚妇之言,也是一笑置之,并未当真。只是——今日在朱雀航见石青忽发神勇,一枪击杀享誉江东已久的武潘安,弟弟突然想起逸君说的谶言,恍然感觉此事也许是真也不一定。”
“谶言?”谢尚脸色一整,一边向偏僻之地踱去,一边凝重地问道:“当真有此事?”
“当真。”谢安缓步跟上,给予了肯定地答复后,话音一转直接点破了谢尚的心思。“从兄,你不要想打交结石青的主意,陈郡谢氏以及江东士人只能紧随大晋朝廷,和石青走不到一道去。”
“为何?”
“因为石青出身贫贱,此时虽在高堂,心里挂念的依旧是贫贱之民。逸君也许没有觉察到这点,他谈及中原举措之时,弟弟却感觉到了,石青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贫贱之民,不仅给他们以赈济,还教他们读书识字,重用、提高他们的身份地位。石青若为政一方,与我江东无干,弟弟不愿意招惹是非,自然由他去吧。然而,弟弟今日突然感觉到,中原也许容不下石青的雄心,江东也许早就是他的目标。若果真如此,为谢氏和江东士人长远计,弟弟绝不容他得逞。”
谢安握拳一挥,决绝说道。
“感觉?安石……”谢尚疑惑地盯着谢安。他深知这个从弟的才能,并将陈郡谢氏崛起为能与王、庚、桓等并肩的希望寄托在这个从弟身上。然而,凭感觉进行推论断定毕竟难以让人自信。
谢安解释道:“弟弟以前不怎么关注朝中事务,也没真正留意石青,对他归顺朝廷的用意一直未做深究。如今既然发觉此事蹊跷,自然要先探究一番再做定论。刚才弟弟已经差人请王彬之和敬文去了,这两人一个在殷浩幕内,一个身居中枢,应该能给弟弟提供不少内情。究竟其中有何蹊跷,弟弟和他们详谈后应该就会明了。”
谢尚点点头,问道:“若是入仕,安石打算去哪任职?正好殷渊源在建康,为兄和他关系交情不错,明日就拜托他代为向朝廷举荐。”
“从兄,找殷渊源举荐有些不妥,弟弟以为,从兄该和殷渊源保持距离。”谢安先婉拒谢尚的建议,然后冲惊疑不定的谢尚笑了笑,解说道:“从兄,这段时间殷渊源名声大噪,如日中天,他若聪明的话,便该急流勇退,若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很可能会闹得灰头土脸。这时候谢氏还是远离是非为好。”
“咦——为兄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谢尚一点就透,立刻醒悟过来,随即对这个从弟更是佩服,遂以商量的口吻问道:“以安石之见,殷浩之后,谁会领北方诸事,为兄又该找何人举荐安石?”
谢安笑道:“从兄勿须为弟弟操劳,弟弟决意明日去寻褚国丈处毛遂自荐。永和五年,褚国丈领兵北伐功败垂成,引咎辞去征北大将军之职。此事对褚太后打击极大,放手不理朝政,朝中一切取决于会稽王一人,此诚为失衡之道。以弟弟之见,过段时日褚国丈也许会重新担任征北大将军之职,殷渊源也许会继续担任扬州刺史之职,只都督北方事物会交由征北大将军府。”
“好好——好!”谢尚眼前一亮,连声叫好。
就在这时,仆役来报,吏部侍郎中王荟王敬文应邀过府来了。邀请的另一位客人殷浩幕僚王彬之不在建康,听说大祭一结束,他就乘快船赶往广陵去了。
“这般时候,有什么事能让王彬之匆忙赶往广陵?”谢安目光一闪,旋即大声吩咐:“快请敬文贤弟过来叙话。”
第七集 第三十一章 荒唐的政治
大晋朝廷的祭祀进行了七天,祭告天地,厚赐功臣,拔擢人才,皇家赐宴,各种活动不一而足。作为有功之臣,在最后一天的朝会上,石青也得到了封赏获得了一个极其显赫的职位:东平国公领左将军职。
东平国公这个爵位可不低,和征西大将军桓温的临贺郡公一般上下,在大晋朝廷司马氏之外,也就只比民王麻秋、燕王慕容俊两人稍低而已。石青的“征北大将军”属于民王赐封,并非大晋正式职位,是以褚太后又给他加了一个正式的左将军职务。
“…东平国公难得来一次江东,恰逢江东春暖花开,国公就多呆一阵领略了江东美景再走吧。朝廷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咨询国公呢…”
褚太后口吻不疾不徐,清脆甜冽的声音自珠帘后徐徐传入耳际,石青明知这是将自己滞留在江东的借口,依然生不出恶感,俯首应道:“是,微臣谨遵太后钧命。”
郗超连日来奔走四方,终于打探出“大晋朝廷打算把石青软禁在建康逼迫其传令中原彻底归附江东的意图”,只是没打听出褚衰、殷浩矫诏诓骗石青南下的缘由。
“…朝廷从不吝于赏赐有功之臣,东平国公于中原归服之中建有卓越功勋,会稽王在瓦官阁腾了一栋府邸,装点之后将会送与东平国公作为国公府,东平国公寄宿郗氏并非长久之计…”
瓦官阁位于长干里西三里处,外郭和秦淮河三面包围,只留下长干里方向一个出口,此地还是石头城、长江白鹭洲、秣陵城三座堡垒相夹的中心地带,一旦有事,三地兵马都可及时做出反应。正是软禁要犯的绝佳位置。将东平国公府建在瓦官阁,用心不言自明。
“瓦官阁国公府就是羁押自己的囚牢了。”石青暗自一笑,再度恭谨地躬腰行礼道:“微臣谢皇上、太后赏赐。”
“…听说东平国公已经成亲,两位夫人一民王郡主,一祖士稚之后,系出名门,可谓大家,只是两位夫人皆远在中原,国公在江东身边却没一个温柔贤良之人陪侍,着实不妥…。”
褚太后话音一转,突然说起私事,石青一听便有些明白,只是除了在心里连珠价叫苦,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是以,本太后有意说一门亲事,在江东择一名媛嫁于国公。大丈夫三妻四妾分属寻常,国公再娶一位侧室也不为过,国公可要早做准备,备妥聘礼,不得委屈了人家哦…”
“这个…”石青有点迟疑。对建康的羁押之计他并不是很在乎,能拖就拖,不能拖就走。有郗超、黎半山和天骑营接应,他一个人来去利落,根本不用为安全脱身担忧。可若多一门亲事,难免就要让人头痛了。有事之事,弃之不顾可谓不义,可若顾及太多,难免会影响自己的脱身之策。
“恭喜东平国公。”
“东平国公大喜啊——”
“呵呵,太后难得钦点一次鸳鸯,东平国公有福啊。”
就在迟疑的当口,以褚衰、蔡谟为首的一帮朝臣纷纷开口道贺,更有许多不明底细的中等将官目光灼灼地盯着石青,暗地思量着怎么能把自家族中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