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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请你收下吧,就当是一点点心意。”容若端着匣子低声笑道。
太医令见状,立马摇了摇头,惶恐的说道:“此乃老臣本分,这银子万万不敢收的啊!”
见太医令拒绝,邓绥缓缓起身,伸手亲自扶起地上的太医令,声音缓和了不少:“太医令一生为皇上效忠,我自然是知道的。刚刚也只是提醒一下太医令,并没有其他意思,况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这些银子还请您务必收下,以后怕要劳烦太医令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邓绥便接过容若手里的匣子,塞进太医令随身携带的药箱中。
太医令见状,眉间顿时露出喜意,立马拍着胸脯说道:“贵人放心,老臣日后必定鞍前马后愿效犬马之劳。”
“如此,便多谢太医令了!”邓绥见他爽快的收下了匣子,笑盈盈的继续道:“容若,夜已经深了,你送太医令出去。这天黑不好看路让穆勒提上灯笼,送太医令回去。”
“喏!”容若俯身应道。
“如此老臣便多谢贵人了,臣告退!”说着太医令提着药箱随着容若便退了下去。
目送着太医令离开,邓绥好不容易装出的模样立刻轰然崩塌。她一屁股瘫坐在暖榻上,惶惶不安。
瞧着眼前的腊梅枝,邓绥觉着刺眼,胆寒。终究忍不住,她随带着衣袖猛然将梅花连带着瓷瓶扫到了地上。
“哗!”瓷瓶应道而碎,摔得四分五裂,连带着残败的花枝和那渐了一地的水。
送走太医令的若容急忙赶了进来,看着眼前如此情景不由得叹息。自从她们被派遣到这黎岚殿以来,邓绥的脾气都是极好的,平日里就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
可是望着那碎落一地的瓷片,容若除了心疼剩下的就只有担忧了。
若不是那些人把她逼急了,她也不会如此失态。容若轻声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捡着地上的瓷片。
邓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苦楚,她知道刚刚自己失态了。她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这才低声说道:“姑姑别捡了,当心一会儿割破了手。是我错了,本不该乱发脾气的。”
“不,主子你没有错,要怪就怪那些奸人欺人太甚。”容若站起身,连忙说道。
邓绥坐在榻上,看着容若不禁鼻头一酸,在这宫里容若极其护着自己,对自己如同亲人一般,从来都不存有二心。
“姑姑,你说这宫里到底是何人想要加害与我?”邓绥平复着心情,对着容若问道。
“韩良娣?她素日以来和主子不和。”容若压低声音说道。
邓绥摇了摇头:“细细想来,除了有人提她出谋划,她自己是万万想不出如此细腻的法子的。”
“说来也是!可是这些梅花都是江良人送来的,而且她隔天都会送来,从未有过差错,难道……”容若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难道什么?”
“主子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江良人吗?对她真的是深信不疑全然相信?这些腊梅都是江良人送来的,除了她还有谁能动如此手脚。”容若附在邓绥耳边,细细道来。
如此一说,邓绥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些梅枝全是她送过来的。邓绥自是对黎岚殿的宫人全然任性,他们决然不会出卖自己。
如此说来,这梅花在黎岚殿不会出差错,那么唯一一点就是在东西被送来之前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而且素日里接触这梅花的除了江良人就只有她那贴身宫女,一想到此处,邓绥心里不由得一沉。
可是江良人平日里素来与她和善,亲密以姐妹相称。自己平日里也待她不薄,她为何要加害自己呢?
江良人柔弱善良,料想她不会干出什么阴毒的事情,而且她没有害人的动机,况且那日她被慕贵人欺凌,也是自己出手相救,她总是不至于恩将仇报。
慕贵人!邓绥突然恍然大悟。她不由得思忖着那日的情景。这一切事情联系到了一起,邓绥不由得起疑。
为何那日素来没有交集的慕贵人会突然对她一个良人发难?仅仅是因为一双鞋子?而且偏巧又让自己撞见。
这一桩桩一件件印在脑子里,距离真相似乎是越来越清晰了。
邓绥闭上眼睛,反复推敲,这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她知道的事情呢?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呢?这事真的和秀影有关系吗?
第四十七章 心生疑虑
回想起这些,邓绥不由得蹙眉。可是她还是宁愿相信秀影的,毕竟她心里也是真心把她当做姐妹。
“应该不会是她吧!”邓绥放低声音,不由得缓缓道。
容若看着她此刻的情形,低声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不是她,奴婢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如此轻易的在她眼皮子底下便把毒药涂抹在花瓣上。”
“可是……”邓绥正好想为她辩解,却又一时语塞。即使有千言万语只怕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指望那些苍白无力的言论能够去说服别人呢?
想到这里,邓绥心里的寒意更重了。其实现在想想,容若姑姑早早的便警醒过自己,可自己却是大意了。
“主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万一不是江良人呢?这一切也只是我们的揣测,无凭无据,难免会有偏执。”容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连声安慰着说道。
邓绥摇了摇头,她闭上眼睛,泪珠再也忍不住的滑落。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声响。
泪珠低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犹如寒冰刺骨,刺得人生疼。
“其实要确定我们有没有猜测错误很简单!”邓绥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如果她们的怀疑成立,那么邓绥敢肯定的是江良人害她绝非不是出自本意,因为本事而言她们两人并没有冲突。
那日假山后面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不过是一场引诱自己上当的一种手段罢了。既然费尽心机的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
那么,是慕贵人!若说是慕贵人不如说是郦昭仪指示的。
郦昭仪编策了一部好戏,目的就是让江良人接近她,并且借此机会好趁机下毒。
“如此便说的通了,接近你取得咱们的信任,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就下了毒,而且还能让江良人借此机会亲近皇上。如此一箭双雕的法子,果真是好计谋。”容若点了点头,一脸郑重道。
邓绥凄凉的笑了笑,无力的靠着墙壁,缓缓道:“我倒是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我们的猜想罢了!”
她说的凄凉,脸色苍白,显然是难过至极。
容若叹息,这就是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在这后宫中想要生存下去,必然要经历些磨难,方可涅槃重生。
“如若一切都和我们猜想的那样一般无二,那么明日她势必会早早的来一探虚实。突然间加了这么大的量,我若是不出点事,倒是对不住她们的一番心思了。”邓绥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容若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了,片刻便明白的邓绥的意思。
“且看明日是何人来探望你,那下毒之人必然就是此人。”容若附在邓绥耳边说道。
“若她们真心害我,自然会关心,究竟有没有出事。如今太医令那边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她们自然会亲自上门查看。”邓绥继续说道。
“主子聪慧,那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椒房殿回禀皇后你受了风寒。且看明日请安礼成之后是谁先来我们黎岚殿,就来个守株待兔。”容若暗自点头说道。
邓绥盯着那烧的旺旺的火盆,可丝毫没有暖意。只是觉得就连殿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闷,让人不能呼吸。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瞧着角落剩余的那几瓶梅枝,邓绥的瞳孔缩小,随后淡淡道:“放出些风声也会,动了草才能惊到蛇。你明日务必早早的吩咐穆荆去椒房殿回禀我生病的消息。”
“奴婢明白!”容若点了点头。
容若随着邓绥的目光望去,也是瞧着角落的那几瓶梅枝格外的不舒坦,心生怒气。
容若走到那些花枝旁边,把它们通通从瓶里拔了出来折断。
她一边折着梅枝一边骂道:“这些晦气的东西还摆在这里干嘛,奴婢现在就折了这些害人的脏东西扔出去。”
邓绥摇了摇头,这才缓缓道:“拿去厨房都烧了吧!为了明日不引人注意,你吩咐宫人将园里的梅枝折些重新插上,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喏!”说着容若便抱着梅枝走了出去。
晚间,邓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也睡不着觉。她心里烦闷不安,整个人都没有安全感。
她心中恐慌,难以入眠。
辗转反侧间倒是惊到了轻纱账外守夜的浣纱,浣纱心细的撩开帷幔,看着邓绥柔声道:“主子睡不着吗?”
“觉得心里堵的慌,难以入睡。”邓绥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应道。
邓绥心里难受,浣纱又岂会不理解她。就在这时,邓绥掀开了绸被从床榻上走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拿起木辄撑开窗户,倚在窗边沉默不语。皇城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身上的凉意,因为她心里早就凉透。
浣纱见状,拿出柜子里的貂绒披风,走到邓绥身后,提她披在身上。
望着外面的皎皎明月,邓绥不禁鼻尖一酸,这一刻她展现了她一直以来隐藏的柔软。
她本是千金之躯,自幼得父母亲的疼爱,家中兄长也是对她疼爱有加,从小她都生活的美满幸福。
可是一纸文书便让她踏进了这机关算尽的宫廷,为了家族,也为了亲人,她必须入宫,心甘情愿的坠入这深渊之中。
自从入宫以来,她无不时时警醒,处处小心。就是害怕自己踏错一步便陷自己乃至整个家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尽管她每日提心吊胆,可是任然猝不及防的落入了圈套中,险些害得自己丧命。
难道这就是后宫女人该有的命运吗?她也不过是寻常女子,不仅背井离乡处处受制,还要防着那些丑陋不堪的算计,她真的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