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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的腿是拜你所赐啊!”周悠突然开了口,蜡黄的面色顷刻间变的扭曲起来。
但,当唐韵她们瞧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又变作了惯常那一张笑嘻嘻的面孔。
“阿姐你也别难过了,那个时候你还小,又为了家里的事情奔波劳碌。我不过才受了一点小伤,才不会怪你。”
秋晚一时间没了声音,眼底之中却满是不能承受的愧疚。
唐韵略低了头,这样说起来,这个周悠的身份该是没有作假。这种私密的事情看起来似乎连周悠自己都不大清楚,那旁的人便更不可能知道了。
“既然你们分离了那么久,你又是怎么找到秋晚的?还……?”
还找到了 萧王府来?
“这问题不如就由本妃来回答你吧。”女子的声音自台阶之上传了出来。
唐韵神色一顿,这个声音……林氏!
扭头看去,台阶之上那个人可不就是林氏吗?
今日的林氏穿着件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的长衣,外面批了件织锦皮毛斗篷。抄着手站在台阶上一脸的威严。
唐韵冷眼瞧着,这样一身打扮瞧上去颜色倒是素淡的很,但绝对价值不菲。看起来林氏的生活并不似大家伙想象当中那般的凄惨。至于什么潜心修行一心向佛?呵呵……
“侧妃娘娘,真是好久不见呢。”唐韵慢悠悠说着。
乍见唐韵,林氏眼底分明有幽暗的光芒一闪,却飞快敛下了眉目,显然不希望叫人看到她的情绪。
“真的,好久不见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韵总觉得似乎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进来坐吧。”林氏容色清淡,朝着自己屋里微微侧了侧头:“敢么?”
唐韵哪里听不出她话里面的讽刺?这算是吓唬她么?手段未免也太小儿科了一些。
林氏风光的时候自己尚且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何况是如今这般落魄的时候。
“多谢。”
纤细的女子身躯擦过林氏,慢悠悠了进了屋里去。
唐韵侧目看去,林氏的屋子收拾的倒还干净。但屋里面的那些个贵重的器物却已经尽数不见了。唐韵表示对这样的情形一点都不奇怪,人就是这样现实。拜高踩低根红顶白从来就不单单是内宫的专利。
唐韵身后,周悠抬腿就要跟上去。秋彩只将身子一侧,也没看她使了多大力气便将周悠给挤得一个趔趄,退到后面去了。
秋晚瞧的眸色一暗,终是半个字也没有说。
“周悠是我在路上捡回来的。”林氏开门见山,直接就说起来周悠的来历。
“哦?”唐韵挑眉:“这还真是巧了。”
林氏只垂着眼角,似乎并没有听出唐韵口中的不屑和讽刺。
“你也该听说了,自打王爷封了桂园,我的月历也并不似往昔一般。尤其在下人们给遣散了之后,一应的事物都得我自行安排采买。那一日雪后我从后门出去买东西,他就蹲在门洞下头避雪。我一开门,人咕噜一下子就滚了进来。”
“可不是呢。”周悠苦着脸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天风大雪大冷的有多狠,我在这门洞里头缩手缩脚了一夜。人早就给冻僵了,手脚都伸不直。幸好夫人心善,一碗姜茶救了我,不然我就要与阿姐天人永隔了。”
说着话周悠抽搭了几下,很是应景的掉了几颗眼泪继续说道:“我要是就那么死了不打紧,可怜的是阿姐。她自小便于爹娘分离,好不容易富贵了爹娘却已经不在了。她打小就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之乐。如今就剩了我这么一个弟弟,又这么给冻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上便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想想就……。”
说起来,这个周悠演戏也是一把好手。眼泪便如流水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到伤心处,眼泪哗哗的就出来。
秋彩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别哭了。”
“姐姐你不必劝我……。”周悠抽抽搭搭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
“谁说我要劝你了?”秋彩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没有你,你姐姐能活的更好。”
周悠:“……。”
他原本哭的声泪俱下,叫秋彩这么一句话就给噎着了。神色间很有几分尴尬。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在挑拨我和我阿姐之间的关系么?”
“周悠。”秋晚皱着眉一声厉喝:“你给我少说几句吧。”
“阿姐,你不能这么软弱。她这……。”
“我已经大概明白了。”唐韵淡淡开了口。
她这一辈子没正经烦过什么人,今日遇见周悠这么一个人算是长了见识了。明明一母同胞生下来的姐弟两个,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她说话的时候用的力道并不大,却奇迹般的叫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楞是没有一个人再敢开口。
“你叫周悠?”
“王妃姐姐可以叫我秋悠。”周悠一张喜庆脸。
唐韵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你还是叫周悠吧。” 秋游什么的真的不好听。
“如你这么忠孝节义俱全的人才,怎么能背弃了祖宗姓了旁人的姓?”
周悠呵呵干笑了两声:“王妃姐姐说到是。”
“听你刚才说的话,似乎很心疼你阿姐,一心希望她能过的好是么?”
周悠想也不想立刻点头:“那是自然。”
“你就好。”唐韵眸光一闪,身子往椅背处缓缓靠了靠。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周悠一下子闭了口,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为了你姐姐的幸福我要做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会答应吧。”清美女子脸上带着温雅笑容,无限美好,说不出的蛊惑。
周悠咽了咽口水,这种时候虽然不甘愿却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答应。
“我今日就要带着你阿姐回国师府去,只有你阿姐。”
周悠这下子连吞口水的声音都没有了。
唐韵缓缓抬手扶了扶垂在鬓边的步摇:“我想,这话你听得明白。”
周悠声音停滞了半晌才干笑着说道:“我明白,这是好事情。”
“那就好。”唐韵立刻起了身:“那我们便走吧。”
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林氏终于掀了掀眼皮:“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到底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韵不在意的瞧她一眼:“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氏一下子就给噎着了。
唐韵回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走吧。”
“阿姐,你真的要走么?”周悠一下子扯住了秋晚的衣角,一脸被人抛弃了的可怜小狗样。可惜,他那样一副面孔配上这样的神情,莫名的便叫人觉得恶心。
“小姐。”秋晚咬了咬牙站住没有动。
“怎么?”唐韵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奴婢……。”秋晚拿手绞着衣襟:“奴婢不想走。”
“不走?”唐韵挑了眉:“你是什么身份你忘记了么?”
秋晚眨着眼睛茫然抬头,她是什么身份?
“从进府那一天开始你就是我唐韵的丫鬟。你的卖身契一直都握在我的手里,我走到哪你就必须得跟着我到哪里。”
她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你同秋彩她们早就已经同我一道嫁入了国师府,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如今你跟我说你不想走?那你就来告诉我,除了国师府,这整个天下还有哪里是你能去的?”
秋晚身子一抖,眼眶便渐渐湿了。秋彩微微皱了皱眉,小姐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重?
唐韵的声音却越发的疾言厉色起来:“莫要以为本妃平日里对你们这些个伺候的老人和颜悦色,便真拿自己当了个人物了。”
“做人不可忘本!”
这是唐韵同秋晚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秋晚也只能含着泪挣脱了周悠的钳制,默默跟在了秋彩身后。
这一路上极其的沉闷,唐韵始终靠在软榻上假寐着,似乎有满腹的心事。两个丫鬟也都闭着口分坐在两旁,谁都没有打破这种叫人压抑的寂静。
正文 490 陆逊之死
这样的沉闷一直持续到回了国师府,直到秋晚回了自己屋子,唐韵都没有再同她说过半个字。
从回府以后,唐韵就一头扎进了后院的密室里头。如今所有的解药都已经找到了,她得催着紫染和老国师尽快将解药给做出来。
可是,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少时候,解药却毫无进展。
问了两个老人,二人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只说是时机未到。
唐韵并不明白所谓的时机究竟是什么,直到暮色四合时候才回了前院。
一眼就瞧见乐正容休已经换了常衣坐在书案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回来了?”乐正容休朝着唐韵抬了抬眼,示意她过去。
唐韵侧目瞧去,硕大的宣纸上头只有一个棱角分明的静字。她眨了眨眼便移开了,好端端一个静字,却写的这么张扬。真的静么?
“阿休,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乐正容休眸色一闪,红润的唇瓣微勾了勾:“陆逊死了。”
“死?”唐韵吃了一惊。
当初为了逼迫陆丞相就范,她叫如欢设计了陆逊。那人不是已经平安回了国师府么?怎么就死了?
“哼。”乐正容休冷哼了一声,手指猛然用力。浓密的墨汁便滴在了那硕大的静字上头,宣纸上立刻就晕染出了墨色的一朵大丽花出来。
唐韵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似乎从这个字里头瞧见了血腥。
“这个老匹夫的心可真硬!”
唐韵听的心中一沉:“你是说陆逊……是陆长华自己杀的么?”
乐正容休将手里的毛笔搁在了笔架上,一旁伺候着的小安子立刻就就拿了雪白的一块丝帕去给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