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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春山收了剑鞘,道:“看来,我是逃不脱与他一战了。不过,你也不了解你的师父……”
突然船身大震,腾空飞起,众人在半空中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见一个龙头自船腰中冲天而起,犹如白日出厉鬼,众人呼天抢地的大叫,第一次感到颤栗全身的恐怖。
北昌具教看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怪物真是一条顽龙,其角像鹿,头如驼,眼睛如兔,颈如蛇,腹似蜃,鳞如鲤,爪似鹰,掌如虎,耳朵像牛。吞云吐雾,厉声怪啸。
北昌具教见巨龙杀人如踏蚁垤,大喊道:“点火炮打它!”
海上风云突变,顷刻间狂风卷起巨浪,大海像恼怒的狮子,把军舰一忽儿高高托起,一忽儿又狠狠摔到深谷。众倭寇跌得七荤八素,慌忙调准炮口,上炮弹,对准巨龙,点上燃线,准备发射。
谁知那巨龙尾巴一摆,如巨鞭一般,就把一艘战舰劈作两半,那火炮的炮弹已上,炮口一歪,对准了另一艘战舰,轰隆隆响彻云霄,那一艘战舰已被炸得稀烂,舰上的倭寇慌忙跳海,来不及跳的自被炸得血肉模糊。
普陀山、朱家尖的海滩上围满了人群,看那条巨龙在海里伸展,都不禁为海中的勇士捏上一把汗,只是天色昏暗,看不真切。慧觉也设法坛,率众僧念经,祈求观音菩萨保佑。
如今所有的船都已损坏,正在缓缓下沉,众人惊心动魄地四处搜索落脚地。此时已过了莲花洋,接近朱家尖,落水的人群纷纷往岸边游。人说海龙王手下有一帮虾兵蟹将,果有无数只大龙虾和大螃蟹涌了上来,用钳子夹人,密密布布,攻势极强,惨叫声接连不断,看来落水之人不是被妖龙及它的手下吃掉,就是被船压挤而死。
船上的人已成垓下之围,看见海水翻滚可怖,巨龙不住盘旋,不敢跳水,吓得如驼鸟一般,发疯的往船舱里面钻,以为那里才是安全之地,十三个船舱里面挤满了人,随着船身的颠簸,像在舱内滚肉球一般。
巨龙把鼓得斗大的眼睛瞪向吴清海时,吴清海一阵心栗,脚下东倒西歪,勉强找个东西扶着,不知哪里才是逃生之所。巨龙张开血盆大口,那条鲜红的舌头上带着倒钩,尖锐的牙齿如一把把森森的刺刀,如果活人被吞进去,恐怕片刻之间便成为一滩肉泥。
巨龙喷了一口气,龙须如蛇般扭动,吴清海只觉得一股热浪带着火光扑来,仿佛身体都要被融化,急忙撒身后退。吴仁道在一旁大叫道:“爹!快逃!”拼命挺剑刺向巨龙,谁知凭他的武功,不过是以蠡测海,那龙鳞坚固如铁壁,发着青光,只得见“叮”的一声,宝剑断作两截。
巨龙撇下吴清海,扭头瞪着吴仁道,吴仁道吓得丢下宝剑,呆若木鸡。巨龙张爪就欲撕烂吴仁道,吴清海见儿子命若悬丝,大喝道:“畜生安敢无礼!”顾不得性命,将华山剑法最精妙的一招“险峰奇现”使将出来,剑气迷漫,紫电频闪,那巨龙张牙爪舞,把吴清海的剑招尽数收在爪内,连宝剑也被打落入海。
吴清海见完全起不了作用,眼见金爪如网般罩了下来,心如死灰,闭上眼睛叫道:“罢了,罢了,今日我是要栽在你这畜生手里了!”
忽而眼前寒光万丈,刺人眼目,萧春山已拔出那把绝世宝剑--碎心剑!
光是剑锋透出的寒气,就可割破人的肌肤。巨龙的身躯不禁向后一缩,萧春山已仗剑飞入龙爪之内,着力狠劈,吴清海见有人救护,急骤拉着儿子逃逸。
巨龙吃痛不过,尖尖的指甲被砍断几支,利爪也被划伤得流血,龙血烫如岩浆,滴到萧春山身上,透过衣服烧到手臂的皮肤,灼热痛楚,顿起火泡伤痕。
道陵师太、张天德、林秋水三人已落入海中,抱着一块碎甲板。张天德道:“现在机会甚好,巨龙的视线都在那边,咱们快逃。”道陵师太见巨龙太过庞大,根本非人力可敌,也连声称是。林秋水不住的回望萧春山,看得心里直发酸,他正在龙爪内拼死相搏,不知有没有机会逃生?鸽子本伏在林秋水肩头,这时却展翅向萧春山飞去。
萧春山只觉内息鼓荡、心神震撼,咬紧牙关,拚力一剑竟然把龙爪给刺穿了,半截空剑透过龙爪露在半空中。巨龙狂啸一声,利爪一收,把萧春山狠狠地收在爪内。萧春山只觉得巨龙刀子般的指甲刺破身躯,就算运起护体神功也不能完全遮挡,一丝血线自嘴角溢了出来,这时,疼痛早已不在神经之内,大吼一声,把碎心剑再往上一推,整把剑已完全刺穿龙爪。
巨龙痛得嗷嗷大叫,发了狂一般在波涛中翻滚,这一搅腾不知又杀死了多少人!
林秋水被奔涌的潮水打翻,猛呛了几口海水,呼吸道一下子被水堵塞,发生急性窒息,面部突然肿胀,双眼充血,皮肤粘膜青紫。张天德惊呼道:“师妹,你怎么了!?”
龙爪一松,萧春山拔剑跳了出来,跌入海中,巨龙无心恋战,把头往水里一缩,潜了下去。萧春山适才激烈的打斗,真气浮动,早已不知咽下了多少口欲喷出的鲜血,内伤外伤加剧,再也游不动了,身躯渐往下沉。
海面上四处都是浮尸,几百人的鲜血染红了方圆十里的大洋,眼见离朱家尖的陆地约有十里之遥,以众人目前的体力,不知多久才能游过去?万一巨龙再次出现,或者遇到鲨鱼群,恐怕就无机会生存了。
萧春山一个劲地往下沉,神智有些模糊了,耳里、嘴里、鼻里、眼里都是水,只觉得灵魂似乎要脱离出体,但他握碎心剑的手却不敢放松,忽然觉得背上被一个东西顶了一顶。
“是不是已沉到海底了?”他的内心有此疑问。
不对,那东西驼着萧春山之后,便开始往上升,萧春山一阵奇怪,想睁眼却无力睁开,直到升出水面,可以自然呼吸了。
“咕咕咕”,白鸽在萧春山耳旁叫着,萧春山仰躺着吸饱了空气,睁开了眼睛,发觉天空已放晴,海水无比平静,把头侧过去,笑道:“你好啊。”抚摸着白鸽,坐了起来,这一起身,发觉身上的伤痕扯得发痛,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块浮板上,方圆两丈,质地坚硬,泛着黄色。
萧春山正暗自奇怪,这么坚硬的材料怎能浮在水面上,先前又是如何能把自己送出水面来?他站了起来,发现海面上浮着很多倭寇的尸体,大概无一生还,看见道陵师太正拍打着水,张天德却拍打着林秋水,她好像吃了许多水,正昏迷不醒。吴清海和吴仁道也在不远处,只是目光惊惧,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萧春山不知林秋水的安危,真想跳下海游过去,这浮板却似有灵性一般,自己往林秋水的方向飘。萧春山大喜,大喊道:“我这里有块浮板,你们过来吧。”吴仁道鼓着大眼,惊叫道:“你,你脚下,踩着的,是,是个怪物!”
第七章北昌具教(上) “怪物?”萧春山一愣,忙仔细打量,浮板的四周生有四肢,鳍状如桨,覆以角鳞,指、趾较长,正一摆一摆前行着。正前面生着一颗大头颅,颅顶平滑无雕饰纹,头侧眼圆而微突,喙尖有外鼻孔。
原来载着自己的竟然是一只巨型海龟!
萧春山回忆起了往事,不禁恍然大悟,笑道:“老朋友,又见面啦!”
道陵师太等游了过来,见萧春山被一只海龟驼着,也是大感惊奇。萧春山对众人道:“这只海龟是我朋友,我与它认识多年了。”
众人想不到在这茫茫大海中竟然能遇见大救星,自是喜不自胜,纷纷游过来搭乘。这只巨龟的道行想也有千年了,原来圆滑的甲边缘长出了莲花瓣状的齿,酷似一件袈裟披在背上。袈裟上的黄色纹路将整个龟背分成了十五块,而背中的两块更是稀奇,第一块看上去像是绘出的佛像,第二块却似一座金碧辉煌的玲珑佛塔,背尾部的一块又俨然一幅八卦图案。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只海龟竟然有三条长满黑色鳞甲的尾巴,中间那条长约三尺,两边各一条长约两尺。
众人在龟背上坐定,林秋水溺水昏迷不醒,肢体发冷寒颤,牙关紧闭,腹部饱满,下颌肌痉挛。道陵师太大叫:“诸位,哪个会救溺水的,快,快!”众人面面相觑,张天德亦是急得抓耳挠腮,双目通红。
萧春山道:“我来!”将林秋水放平躺着。因碎心剑光芒过胜,必须遮掩,萧春山便将其归入鞘中。张天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碎心剑,不禁心弛神迷。
众人都对萧春山不放心,但自己这边又无一人懂得救治,只得先看看情形。只见萧春山帮林秋水清除口鼻腔内污物,将舌拉出以恢复呼吸道通畅,然后用抱腹法倒出呼吸道和胃内积水。
张天德见萧春山在师妹身上乱摸,不禁心头火起,但自己不会救治,也无可奈何,只好背过面去咬牙切齿。道陵师太则看得焦急非常。
萧春山再替林秋水诊脉,只觉脉数细,心音弱,心律不齐。再听其呼吸,只觉呼吸浅快,两肺有锣音,肢体因受寒而抽搐。他调了一口真气,双掌按其心脏,把脉脉热浪贯穿其身。片刻之间,林秋水的脸庞红润起来,道陵师太这才看得安下心来。
萧春山俯下身子,凝视着林秋水,好像在做什么决断。众人都纳闷:“他怎么停了?”
只见萧春山眼神凝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唇按在了林秋水的唇上,给她作人工呼吸,只觉朱唇柔软,舌头滑嫩。萧春山定下心神,深吸气,深吐气,一心救人。这下子,连道陵师太也看不下去了,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林秋水渐渐神智清醒,发觉嘴唇被人吻着,胸部也被人揉按着,又惊恐又羞涩,忙睁开了眼睛,朦胧中发觉萧春山正在轻薄自己,惊得花容失色,反手一把掌狠狠抽了萧春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打得萧春山头一扬。
林秋水因紧张而呼吸不畅,剧咳了起来,然后一阵呕吐。
萧春山摸了摸脸庞,道:“吐出来就好了。”
林秋水怒瞪着萧春山,道:“你这个衣冠禽兽!你……”道陵师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