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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清忙运息镇毒,狰狞着道:“酒是你的,你没在酒水里下毒,我怎么会中毒?”
他也感到奇怪,忽然发现刘世清的左手依然握着那朵黄杜鹃,哈哈大笑道:“天意啊,天意!”
刘世清铁青着脸,发觉中毒太深,已涌入十二经筋,根本无力抵抗。
他叹道:“这黄杜鹃花的气味有毒,你吸了花香,本来片刻之间不会发作,可你喝了酒,又运功打斗,毒性加剧。其实,这朵花根本就不是杜鹃花,只是长得相似罢了,这是一朵羊踯躅。哼,连羊儿见了此花亦要停步不前,你却连畜生都不如!”
刘世清惊栗之下甩掉羊踯躅,心知自己在最佳状态下尚且不是他的对手,目前连逃生都是难如登天,自己中毒之后神智渐渐模糊,趁着目前还算清醒,当要速战速决,拼死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不待多思,一招“险峰奇现”使将出来,此招乃华山剑法中最凌厉的杀招,拼着全身所有的内力一招刺向敌人胸前死穴,其中蕴含八个方位的变招,不论敌人往哪个方向躲避,皆难逃脱,不遇强敌作生死之搏,华山弟子轻易决不使出。
只见刘世清着力刺向他颈中天柱穴,他微微将头一歪,刘世清跟着变招,剑锋就要刺向他的颈上另一大穴风池穴,心道:“你自己把要害送上门来,怪不得我。”正自洋洋得意,谁知这一剑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只见,他的一只右手不知何时,从什么地方穿了进来,捏住了自己握剑的一只手腕,箍得象紧箍咒一般紧。
刘世清手腕吃痛,再也握不住剑,剑直往下落,想不到垂死的一招竟不奏效,心中怒急,左掌顺势击向他的脑袋。
待得手掌离他额头还距两寸之处,这掌却是无论如何也劈不下去了。
只见,自己手上那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已握在敌人的手中,剑锋更不知什么时候已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他叹道:“可惜啊可惜。”
刘世清的双目鼓如血铃,呻吟道:“可,惜,什,么?”
他道:“可惜你却不聪明,飞得最高的不是雁,雁子胆小,只敢群飞,而鹰才是孤独而不可一世的,远远凌驾在大雁之上!”
“哼,可惜,你也错了!”刘世清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炮筒,一按机关,扑的一声,射出一颗礼炮,升腾至九霄,然后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烟花,道:“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就要大难临头了……”跟着远处传来数声长啸,似是接应此烟花。
他扭过头去,不忍相看,然后快速地抽出了宝剑,扑的一声,鲜血从刘世清的胸膛喷射出来,就像盛开着的一朵血玫瑰。
刘世清惨叫了一声,他的心果然碎了,而且,是彻底的粉碎。
白剑变成了红剑,血仍未冷,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白菊花上。
碎心剑客的武功果然还如当年一般残忍。
他叹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充当众人夺目的焦点有什么好,害人又害己。”拾起黄杜鹃花,扔在半空,一剑把它劈得粉碎。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碎心剑”这三个字,却想不出碎心剑的模样来,望着手中这把残缺的宝剑,取了刘世清背上的剑鞘,把宝剑套上了。
他隐隐感觉到,强敌就在附近,而且很快就会到来。更令人不安的是,敌人对自己非常了解,而自己对敌人却是一无所知。说不定,来的人中亦有着自己的朋友呢?万一杀错了人,岂不是犯下天大的罪过。
他的脑袋不禁发胀,每日夜晚,他都要作一个同样的梦: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见她不断地哀求:“哥,杀了我,快杀了我!”然后,一把冷青的宝剑直直地刺入了她的心脏,她毫无痛苦之色,反而满脸的幸福,笑道:
“哥,你知不知道,只有心碎,才是爱情最美丽的样子。”
他的右手在抖,就是这只右手,这只可恨的右手,他使劲捶着右手,叫道:“畜生,畜生!”接着疯狂地扯着头发,大叫:“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要杀死若馨,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中全是若馨,我呢,我在哪里!?”
…………
啸声越来越近,扑忽忽七条人影随风飘落,原来是华山派与天山派的高手联袂而来。一见师弟刘世清血溅花丛,华山派掌门吴清海目睚皆裂,冲过去扶起师弟的尸体,一阵悲恸:“师弟呀,碎心剑客生性残忍,为兄叫你不要先下船,你却不听!你我情同手足,贤弟与我如今身隔两冥,叫师兄怎不肝肠寸断!”
“三弟!”闻得一声龙吟,一条虎躯飞扑在刘世清的身傍,不禁痛哭失声。两条汉子都是一身青灰衣裳,年约五旬。
华山三剑享誉江湖数十年。掌门吴清海任华山三剑之首,号落雁剑;老二徐志戈,号朝阳剑;老三刘世清,号莲花剑。吴清海猛烈吁喘几次,道:“华山三剑缺了莲花剑,就再也不能称为华山三剑了!”
徐志戈猛一回头,瞪着盘腿在地的碎心剑客,怒吼道:“我杀了你!”刷的一声,抽出龙泉剑,洁如一泓秋水,忽听得半空一声呼喊:“师叔且慢!”胳膊便被一位小生死死拖住。那小生年及弱冠,面如白玉,眼中怀着淡淡的忧愁,身着青衫。
“仁道,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替世清报仇!”徐志戈生得虎体狼腰,豹头猿臂,这猛力的一甩,小生如何经受得住,被抛出丈外。小生在空中翻了一圈,轱辘辘刚调换好身位,望着吴清海大叫:“爹,你快拦着徐师叔啊!”
吴清海叹了一声,拉住徐志戈的臂膀,一股大力便贯穿其上下,道:“师弟,仇一定要报,却不要再犯错事,且等片刻。”徐志戈望着掌门一脸威严,方才稍压怒火,宝剑归鞘,瞪着碎心剑客,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碎心剑客望着眼前的三位陌生人,不知在想着什么,因为,他的眼神已失去了一个活人应有的气息。那小生原来是吴清海的独子吴仁道,与碎心剑客的目光倏一交接,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凉气,忙避开他的眼神。吴清海与徐志戈不停的向远处眺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碎心剑客突然开口道:“一片菊园,一片祥和,三位到来,满园肃杀。唉,不知道还要糟蹋多少朵无辜的花儿?”吴仁道不禁听得一愣。徐志戈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大魔头也配说无辜!”两眼望天,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秋风吹得满园花儿像浪花一样起伏波动,太阳被乌云遮住,冷酷的杀气弥漫天空。冷汗浮满了吴清海的额头,一滴滴地往下流,他明白,今日他所面对的敌人是他今生今世都从未面对过的强大和可怕。三个月前的大决战至今还记忆犹新,他的师父虚波真人联合那么多高手都一一死在他的碎心剑下!
虽然他没亲身经历那场决战,可是,去的高手,根本就没有回来一个!当他与各大门派的弟子们心惊胆颤的来到这片死亡之谷察看究竟时,发现满山遍野都是死尸,有的缺了胳膊、大腿,有的没有首级,有的被开膛剖肚,有的心窝处穿了一个大窟隆!
死尸的面目表情个个狰狞,有的流着眼泪、张大嘴巴哀号,有的吐出鲜血和白沫,有的抚着肚子、不让肠子往外流,有的鼓着大眼、死不瞑目!山谷活像一个人间地狱!
也许,正是因为这片山谷经过了一场大屠杀,戾气太重,便天生了白菊花以示哀悼。吴清海怕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起那片恐怖的场景!
碎心剑客身后是一棵菩提树,他从袖中摸出一本经书,乃是八大人觉经,望我念道:“第一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第二觉知: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第三觉知: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增长罪恶;菩萨不尔,常念知足,安贫守道,惟慧是业。第四觉知:懈怠坠落;常行精进,破烦恼恶,摧伏四魔,出阴界狱。教化一切,悉以大乐……”
华山派的三人默默听闻此经,心中的尘俗不禁被洗涤了一次,好像残忍的景象淡薄了许多。
碎心剑客好像嗅到了什么气味,令他很熟悉的气味,忽然停了念经,站了起来。华山派三人不禁大惊,以为他要率先发作,齐声抽出宝剑。
碎心剑客问道:“你们是谁?”吴清海大怒道:“碎心剑客如此目中无人,难道我华山派还怕了你不成!”碎心剑客道:“你们在等人吧,来的人中,有两个人的气味,我好熟悉,他们又是什么人?”徐志戈冷哼一声,道:“他们来了,你自然会死得瞑目!”
“你这个大魔头,你我不共戴天之仇,今日要你血债血偿!”随空一声惨笑,四条人影伴着冷风疾奔而来,形速如电闪。
吴清海笑道:“道陵师太,就等你们了。”来的人正是天山派的四人,为首的掌门道陵师太,年约半百,她早已过了那种容易激动的年纪,然而亲眼见到碎心剑客时,却不能自抑地激动万分。
碎心剑客惊忖道:“好熟悉的脸庞,她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一望道陵师太身旁的一位女子时,更是惊得前进两步。这女子,谈容貌,确是闭月羞花,只是满面苍白,似大病缠身,目含仇怨地瞪着自己。她一身白素衣,因天山气候严寒,到浙江时还未适应,故搭上一条白狐尾制成的披肩。
碎心剑客惊得挢舌不下,“她又是谁,怎么好像就是我的亲人一般?”不禁把她与若馨比较,两人还真的是很相像!
道陵师太与那少女见到新坟,“爱妻林若馨之墓”几个血字不禁令人一阵头晕,少女更是乱步跑过去,伏在坟头泣不成声。道陵师太十分憔悴,如同经历老年失子之痛。
天山派的大弟子李玉秀握紧了双拳,道:“师父,大魔头在此,果然不负我们千里迢迢之苦!”她是女性,生得面如满玉,三十岁左右。
那白衣女子自坟头站起,转首望向碎心剑客,想看看这个提起名字可以吓得小儿不敢啼哭的大魔头,到底生得如何凶恶。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