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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腹中空空,把野狼烤着吃了,恢复了体力,施展壁虎功攀到了谷上,沈岚不忍再往下看,和徐志戈寻到一家客栈住下,只待徐志戈伤好,能赶得路时,就重返朱家尖。
华山派、天山派等押解碎心剑客萧春山前往赤松宫已有数日,一路上不断有从四面八方赶往赤松宫赴会的江湖人士,吴清海他们不愿与其相遇,以恐节外生枝,故意挑些艰难的路走。过宁波府,翻越了溪口的雪窦山,绕过新昌南面的天台山,过大佛寺,已至义乌,离金华府指日可数。
几天前,林秋水将信函装入鹅毛管内,以蜡浸丝线系在白鸽尾部,将之放飞,给沈守富宫主捎去一封信,大意是碎心剑客已擒,一切顺利。有白鸽在身边时,活蹦乱跳的,日子也好打发,几天不见,怪想它的。
吴清海他们虽然行路谨慎,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碎心剑客被擒之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在酒店用餐、客栈借宿之时,经常听到一些江湖小角色兴致勃勃的谈论,且越说越玄,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几日来奔波劳累,看着日头将落,便寻得一家客栈,他们不敢分开睡,都挤在一间大客房里。萧春山很安份,对任何事或人都一派冷漠,未生出什么事来。他的病情已开始恶化,不时就能听到他小声的咳嗽,他之所以咳得小声,就是不愿显出自己的病态来,但众人警惕之心还是不敢放松,要知伴他如伴虎,算不准哪一刻就会发威!
房里只有一张床,林秋水铺好了被褥,道:“师父,你累了一天,快来睡吧。”道陵师太道:“孩子,你身体不好,今晚你睡吧,为师坐着都能睡着。”张天德道:“小师妹,师父都说了,你就睡一晚吧,你看你,这几天又瘦了。”
林秋水对他殊无好感,对师父道:“你年纪大了,秋夜风凉,易感寒邪,还是你睡床上吧。我功力不济,想趁夜晚练一会儿内功心法。”师父这才答应着上床,李玉秀道:“你们放心睡吧,今晚我来守夜。”林秋水道:“偏劳你了。”萧春山坐在角落里,抱着碎心剑,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第四章涉险之途 吴仁道体质较差,脚下又疼又酸,这一路来,行路崎岖,脚板已起了几个大泡子。吴清海对儿子自是疼爱有加,单独开了一间房,父子俩说些体己话,叫小二打来一桶热水,吴仁道脱下鞋,脚泡在水桶里,这时热敷一阵,轻轻按摩痛处,疼痛渐消。
吴清海道:“再忍几天,到了赤松宫,一切都好了。”吴仁道道:“爹,我没事的,一点小苦,人家吃得,我也吃得。”吴清海道:“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赤松宫里面,有个人你可想见?”吴仁道一愣,问道:“爹指的是谁呀?”吴清海笑道:“你可还记得岚妹妹么?”吴仁道的眼中浮现出一张稚嫩甜美的女孩笑容,这时却故意推说不知。
吴清海笑道:“傻孩子,你十三岁时,我们还去赤松宫作过客呢。当时,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玩了半个月都不肯离开她,没过几年,都忘干净了吗?”
吴仁道脸一红,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岚妹妹就是沈宫主的独生女沈岚吧,我们当时还小,相处也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再加上孩儿醉心武学,哪有功夫把儿女之情放在心上呢?”
吴清海叹道:“还有一事,现在也不该瞒你了,当年,我和沈宫主见你们俩很是般配,临行之前,已给你们定了婚约,约定你弱冠之年娶她过门,为父瞒你这么久,也就是怕你记着儿女情长,耽误了武学。今年你不是刚满二十吗?算一算,岚儿今年也有十六岁了。”
吴仁道惊道:“爹,难不成,我们这一去是提亲的?”吴清海抚须笑道:“不错,这次擒了碎心剑客,为一喜;承办你的婚事,为二喜。双喜临门,我这下半辈子总算可以过些清闲安逸的日子了。”见儿子垂目不言,呵呵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吴仁道的心里甜如蜜,他也好生喜欢沈岚,可是女大十八变,不知道过了这几年,她会不会淡忘自己,更想知道她如今出落得何等模样?想到这里,不禁问道:“爹,如果岚妹妹不喜欢我呢?”
吴清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哪容得她一个孩子作主?咦,孩子,你该不会说的是反话吧?难道你不喜欢爹给你定的这门亲?”吴仁道双手直摆,道:“不是,不是,爹误会了,孩儿只是不愿强人所难,凭空猜猜而已。岚妹妹出身武林旺族,我们又是武林世家,门当户对,孩儿心里不知多欢喜呢!”
吴清海笑道:“我看岚儿小时候清秀聪慧,现在应该出落得更加水灵才是。就算她丑了点,你也不必伤心,再美的人,看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俗话说,丑女有十德,诸葛孔明的妻子就奇丑无比,可她文采渊博,知书达理,帮助丈夫成下了多少千古伟业!”还想说“实在看不过去,再讨几房妾也无不可”,可是妻还未讨,就想着讨妾,怕教坏了孩子,忍下不说了。
吴仁道道:“不知她爹跟她提了我们的亲事没有?”吴清海道:“我猜应该说了,女孩儿家最担心的就是找个好归宿嘛。说不定,你那岚妹妹不知多盼望你的到来呢。”
吴仁道正在遐思之顷,吴清海烈目闪过霹雳,赫然大喝一声:“谁在外面?”一扬手,袖里飞出三枚金钱镖,成品字形击向窗口,隐隐带着风雷之声,窗纸亦被捅破,自是华山派的独门暗器。
外面听得有人惨叫一声,吴清海一拍桌面,借力腾起身子,投出窗外。外面当真是风凄凄,月黑黑,一个黑影正向东面亡命奔逃,因其左臂中镖,右手紧抚左臂。
旁边的门大开,原来天山派也被惊起,围在门首,道陵师太投来狐疑的神色,道:“吴掌门,怎么了?”吴清海叫道:“有刺客,快追!”不待多言,运气提步,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掠去。道陵师太因要守着碎心剑客,命李玉秀和张天德去看看究竟。
吴仁道把脚从水桶里拔起,穿上鞋子出来时,爹已走远,向道陵师太问明了方位,也去追击。
道陵师太紧闭房门,林秋水问道:“师父,是不是向萧春山寻仇的来了?”道陵师太道:“目前还不清楚,可能是刺客,也可能是探子,他们追去了,擒获之后,自然真相大白。眼下我们需好好守住这里,不可大意。”林秋水忙澄气宁神,严密观查周遭的情况。
萧春山突然说道:“这里还有一个。”林秋水惊道:“在哪里?”萧春山道:“就在房里,没听见吗,上面有呼吸声。”林秋水一看横梁,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大黑包裹,萧春山指了指,道:“刚才开门时,他溜进来的,像一阵微风,你们都没有发觉。”
只见包裹“嗖”的一声展开,竟然是一个人伪装的,全身紧束夜行衣,头上包一黑罩,黑巾蒙面的脸部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二话不说,张爪攫向林秋水,林秋水惊得抽剑相挡。道陵师太从侧面窜出,掌力微吐,一招“燕徊朝阳”,与黑衣人对了一掌。黑衣人惨呼一声,如断线风筝一般撞开了门,落入三丈之外。
林秋水叫道:“师父,我来收拾他!”已随着黑衣人飘落之势,追击出去,一招“金雁横空”,来到跟前,剑光将那人笼罩得风雨不透。黑衣人的身法却是诡异之极,好似从未在中原见到过,游曳于剑阵中,如蝴蝶穿花,晴蜓点水,防守之间,寻瑕找隙,一有机会,冷不防一枚十字镖,打向林秋水面门。
林秋水听得风响,横剑一挥,“喀喇”一声,将十字镖打飞,跟着回剑搠出。黑衣人连往后退,左右手齐扬,射出数枚十字镖,只听得镖剑相交之声,叮叮当当,如繁弦急奏。道陵师太倚在门首,见弟子已占上风,脸上浮现笑容,道:“留下活口。”
林秋水应了一声,一招“偏花七星”,剑势奇幻八方,将黑衣人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部封住,心道:“看你还往哪里逃?”那黑衣人见左右不是路,突然埋头往下一窜,竟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被土地吞了一般。
林秋水大骇,一个活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忙用剑在地上猛戳,却哪里有半个人影?道陵师太也看得奇怪,过去俯下身来仔细查看,一摸土地,触手又湿润又冷硬,并无特异之处。
“你们不必再找了,他已土遁去了。”
萧春山已踱了出来,道:“这是东洋乱波,最擅长的逃命绝招就是土遁和水遁,只要是有泥土或水的地方,他都可以遁去。要捉他,只能在铁、石、木之间。”
道陵师太好生诧异,想问详细一些,但对着大魔头,怎么也开不了口。林秋水体会得了师父的意思,问道:“东洋乱波是什么人?”萧春山道:“我数年前与东洋剑道高手冢原卜传有过一役,当时便接触过一些乱波。日本国群雄割据,大名们各自固守一方,虎视京都。为了实现统一全国的梦想,各地大名都在全力以赴壮大着自己的实力,培养乱波来协助他们完成春秋大业。乱波专门做些常人无法完成的任务,个个身怀绝技、忍耐超常、伸手敏捷。”
林秋水忖道:“他的记忆好像又恢复了一些。”又问:“既然他身怀绝技,怎么武功却不太高明?”萧春山道:“忍术是由乱波的家族世代相传的,在乱波的各流派中,也有类似我中国帮派堂主、香主的森严等级。最高地位的乱波称‘上忍’,统帅一个派别或充当一方的霸主。在他的属下有很多的‘中忍’,每个中忍管理一个由三、四十名‘下忍’组成的小团体。中忍负责将上忍的命令传达下去,将下忍的情况向上忍汇报,起到桥梁的作用。下忍是乱波中最底层的人员,专门执行任务。”
林秋水道:“难道刚才的乱波就是下忍了?”萧春山道:“不错,刚才那个是乱波中最下等的一名,所以武功平平,只能作些刺探的工作,暗杀的任务他是做不来的,所以一遇危险,立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