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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秀暗叫一声:“好厉害!”浮尸正要步步进逼,道陵师太赶到,怒喝一声,又热又腥的掌风猛向它拍去,那浮尸躲闪不及,胸口中了一掌,直击倒在河里,咕噜咕噜响了几声,鼓起几个泡泡,就不见了。
林秋水揉了揉太阳穴,清醒了一下,道陵师太查看李玉秀的伤口,只是略为抓伤,并无大碍。众人都赶了过来,吴清海叫道:“水遁!这浮尸是个乱波伪装的。”吴仁道道:“想不到前有妖龙,后有追兵,我们可得格外小心了。”
张天德问道:“不知乱波来这里做什么?”吴清海已看出端倪,道:“八成也是为了龙珠。”张天德道:“那为何要偷袭秋水?”吴清海道:“乱波居心叵测,知道我们的计划,柿子尽挑软的捏,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哼,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众人继续前进,已到了积道山,是金华县澧浦和岭下两镇的交界处。其中有个葛仙坞,传为仙人葛洪炼丹之处,坞深林密,谷岸峰峦俊秀,怪石散布,跌瀑悬泻,引人人胜,每当云生雾起,山峰忽隐忽现,扑朔迷离。石羊坡山石累累,三五成群,传为葛洪所牧之羊,它们亲呢相挨,情趣盎然。
众人身临此境,陶然若醉,张天德突然叫道:“大家小心上面!”众人忙仰目,原来与景观不协调的是,一株株大树上布满巨大的蜘蛛网,一只只又大又黑的毒蜘蛛睁着可怕的眼睛盘踞其间,李玉秀看得触目惊心,无意中踩到一株布满红斑的大花身上,那大花像触电一般,很快将枝叶卷过来将她缠住。
这时,树上成群的蜘蛛立即爬过来,伸出钳头般的螯肢,就要吃人。李玉秀吓得大叫,张天德一剑风驰电掣的斩来,把大花砍成两截,李玉秀这才脱身出来。蜘蛛见猎物挣脱出去,便重新回到树上,未走得及时,早被吴清海刺中一只,流出青色的血液。
原来,这种大花叫日轮花,蜘蛛叫毛蜘蛛。毛蜘蛛是与植物合谋吃人的,喜欢生活在日轮花附近。日轮花又大又美丽,很能将一些不明真象的人吸引到它身边,不论人接触到它的花还是叶,它便卷起人来,向毛蜘蛛发出信号,毛蜘蛛吃剩的骨头和肉,腐烂后就成了日轮花的肥料,如此双方得益。
愈行愈凶险,李玉秀只感到前方就像一口巨大的陷阱,张大着嘴巴,等着他们,此行无异于自蹈死地。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好像地震一般,吴仁道叫道:“是不是洪水又来了?”吴清海侧耳细听,道:“不是,乃是万马奔腾之声!”提气拔身数丈,只瞧了一眼,便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冷战,落地大叫:“快跑!”
吴仁道道:“爹,怎么了?”话音刚落,只见山野之下,百兽骇奔,老虎、野猪、梅花鹿、羚羊、金钱豹、豺狼,争先恐后,彼此践踏,从森林里跑出来,散向四面八方。而且凶残的虎豹一点也没有捕食猎物的念头,它们都在惊慌地乱窜着,同时发出厉声嘶嚎,那叫声凄惨、恐怖,完全是出自肺腑的绝望。沙尘如浓烟般卷起,穹昊无光,朝阳失色。
众人全身的毛孔,最先生出反应,一阵发麻,甚至感到头发也在根根倒竖,这样成千上万只动物奔腾的景象真是从所未见,如果被他们踏中,非活活踩死不可。前、左、右已无路,只见后方的两座山崖之间,有架藤桥卷搭,约三十丈,众人来不及详加思索,疾向藤桥奔去。
众人上了藤桥,下面乃是万丈深渊,鬼门关一般,在桥上行走不比平地,要格外小心,藤桥“吱吱嘎嘎”的响,还左右摇晃。这一迟延,千万只动物也冲上了桥,藤桥负载不了,“啪啪”几声响,已被绷断,众人都停在半空中,吓出一身溧汗!
谷深万仞,峭壁环绕,飞鸟难越,灵猿难攀,落下去焉能有命?
吴清海看得真切,一只手抓住一根藤蔓,一只手抓住儿子,张天德一只手拉着吴仁道的腿,一只手拉着道陵师太,道陵师太则拉着李玉秀的手,林秋水的腿被李玉秀拉着,她拉着萧春山的手。
林秋水与萧春山的眼睛对望着。
众人手腿相拉,抓着一根救命的藤蔓,像在半空中打着秋千。说也奇了,动物们明知前方是死路,也要往悬崖下跳,发出无数声凄厉的长啸。
藤蔓在空中摇摆着,擦着岩石,已快被磨断!
吴清海急得脸面发麻,道:“你们太重,藤蔓经受不住了!”张天德大叫:“秋水,你抓着那魔头做什么,快甩掉他!”林秋水一惊,紧握萧春山的手禁不住发起抖来,道陵师太道:“秋水,快丢下他,压力会小一点!”
众人都劝她松开萧春山的手,此时危险万分,刻不容缓。林秋水想起萧春山说过,这世间只剩这一个亲人了,怎能忍心松手?
萧春山这种又是亲人、又是仇人的身份,更令她如带枷杻,动弹不得。
崖下黑乎乎一片,就像地狱魔王在频频招手。
萧春山心如纯水,昱明的两眼深深地望着她,用心和她交递言语:“放下我吧,也许你能活。”感情作祟中,泪在林秋水眼中很拥挤,纷纷向外跑,且一滴一滴地落在萧春山的眼里。
她放不了手,他却自己松开了手。
林秋水感到萧春山的手在慢慢往下滑,她却紧紧抓住不放。萧春山满脸幸福之色,可还是在挣脱,眼神仿佛在说:“快放开我啊!”
李玉秀急得哭了出来,道:“秋水,快放开那魔头啊!他会把我们都拖死的!”
终于,藤蔓断了,众人都摔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绝命前惨呼的声音,震得群山回响。
悬崖虽深,可是动物的尸体已在下面堆成了山,格外柔软,众人落在上面,就像落在绵花上一般,都未曾受伤。
众人从乱尸堆里爬了出来,虽然侥幸躲过一劫,可还是心有余悸,不信佛的都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些未摔死的金钱豹张牙舞爪,大肆咆哮,一齐猛扑上来。其尾长近三尺,全身橙黄,其上布满黑点和黑色斑纹。吴仁道眨巴眨巴眼睛,道:“还有完没完哪!”连忙移形换位,一个“捷燕绕树”,飘身至它身后,在它胸脯上刺了一个透明窟窿,豹子惨号一声,就此倒毙。
众人纷纷抽剑,一道道青碧色的寒光,俨如长虹划过天际,结成严密无缝的剑网。不一刻,杀得豹子东窜西跳,横尸当前,未死的唯恐性命不保,灰溜溜的逃了。李玉秀收了剑,道:“还好,大家都没事。”
吴清海对林秋水颇有怨言,碍着道陵师太的面子,忍下不说,粗咳了一声,示意道陵师太好好管教一下门下弟子。道陵师太心头沉甸甸的,道:“秋水,虽说有佛祖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可你也不该……”林秋水道:“师父,能杀妖龙的就只有碎心剑了,如果放开他,我们岂不前功尽弃?”道陵师太听她说得有理,叹了一声,不再言语。张天德又妒忌又恼恨,一把撕破了一张羊皮。
萧春山瞧着林秋水,心里热潮一片,林秋水避开他的眼光。
心灵和心灵之间,有一座又长又短的桥梁,是林秋水亲手建筑的,自从见了他,她第一次有了这种说不出苦闷、道不出难过的感觉。
吴仁道道:“这些动物怎么都发疯了?”吴清海道:“龙有控制万物生灵的能力,是龙派它们来袭击我们。”萧春山道:“我看未必,能把它们吓成这副模样,身后一定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大群大群的各种鸟儿在众人头顶上惊慌地鸣叫着,从悬崖上空飞过,一直朝对面飞去。有些鸟儿因为惊慌,或许是因为疲劳,飞着飞着,就从空中跌了下来。
顶上的天空是那么的蔚蓝,四周,野花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但是,没有鸟语,也没有蝉鸣,四周寂静得怕人,山野里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吴仁道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声音?”张天德竖耳听了一会,道:“好像没有吧,你是不是惊吓过度,神经过敏?”吴仁道道:“不对,分明有细碎的响声,而且连绵不绝,你真的一点也没听到吗?”张天德笑道:“可能是你肚子饿得咕咕叫吧。”吴清海心里似明似暗,道:“我也听见了,声音很诡异。”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靠近了,层叠交错,从四面八方环绕过来。张天德叫道:“真的,好诡异的声音!”突然,悬崖从上往下挪动着大片的黄褐色,铺天盖地,浩浩荡荡,势不可挡。李玉秀叫道:“大家快看上面!”吴清海惊得身形后退了半步,大叫道:“这是食人蚁!”
只见这帮食人蚁迅速向下移动,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只只有半个拇指大的褐蚁,成千上万,相当恐怖。
幸亏不远处有个小湖可以逃生,湖面覆盖着一层黑黑的油,反射着些许阳光。吴清海喝道:“快来帮我!”运起内劲,举起一块巨石,扔在湖中央,击起一条冲天水注。众人纷纷将一块块巨石扔进湖中,堆成一座方圆两丈的人造石山。
食人蚁仿佛在铺设一幅巨大无边的地毯,漫无边际地汹涌而来,动物们的死尸上已经盖满了食人蚁,啃咬下很快就只剩一堆白骨,垂死的动物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人们的脸上都蒙上了惊惧和紧张的表情,不顾一切的跃至石山上躲避。
接着,当蚁群走到湖边,就迅速向两边散开,组织有序,很快,它们就以湖水为界把整座小湖包围了起来。湖外的地面,包括悬崖,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食人蚁,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石山就成了褐色海洋中孤悬的岛屿。
湖边有少量食人蚁试探着爬进湖里,但很快便沉到湖中不见了,剩下的同伴倒不忙着进攻了,眼前有大好的野兽尸体,足够它们吃上几天。众人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可眼前的景象一片黑褐,除了蚁群,还是蚁群,自己迟早是它们的盘中餐,心里既惊恐不已,又痛苦万分。
远远的看见几只活豹子身上顷刻就铺天盖地的爬满食人蚁,在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豹子跌倒在蚁群里,皮肉像水一样褪去,转眼间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