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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交谈之间,已经走到了府衙门外。
叶家的老管家叶杰已经早早的等在外面,看到远处来的风尘仆仆的两人,眼眶顿时有些湿润,双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一边不顾叶应武下意识的挣扎抚摸着他的双肩,一边感慨的说道:“这才几年不见,我们小武长大了,变黑了,成熟了。”
叶应及在临安分别时已经给叶应武讲过家中的种种事务,也交代过人际关系。叶杰自幼便跟着叶梦鼎走南闯北,一起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叶梦鼎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就连叶应及和叶应武这两个儿子都是叶杰看大的,叶家上下也从来没有把这个为叶家奉献了一生的老管家当做下人来指使。
为了能够在叶梦鼎奔波在外时照顾好当时尚且嗷嗷待哺的叶家的两位衙内,叶杰甚至一直没有娶妻,这也是真正感动叶梦鼎和所有叶家人的地方,所以叶梦鼎对于叶杰可以说是推心置腹。
虽然很难忍受被一个陌生的同性这样抚摸,不过看到老人眼眸中单纯的欣慰和喜悦,叶应武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因为这是一种浓浓的、令人难以割舍的亲情。
突然间,他意识到,当自己占据了属于另一个叶应武的躯体时,继承的不再单单有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还有来自己所处的家族的亲情和关怀。无论是前世今生,叶应武对于亲人,都是可以两肋插刀的。
“杰叔,爹爹他还好吗?”
“这些天前方战事不顺,相公最近也是寝食难安。”提到叶梦鼎,叶杰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此间事情何时才能了结,但愿相公能够肃清那些该死的海寇,咱们也能安生安生不是?”
叶梦鼎现在虽然是资政殿大学士兼庆元知府,但他原本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的官职还是当得起一声“相公”。更何况叶梦鼎被贬庆元,朝野之中不服的声音很多,所以对于叶梦鼎被称为“相公”这种略微有些僭越的行为贾似道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叶应武点了点头,府衙并不大,所以很快就走到了议事堂。叶杰很识趣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叶应武和文天祥进去,自己则退了开来,俨然不想参与叶梦鼎的决策。
议事堂中已经肃然站着三名将领,看他们的穿戴都是品级较低的都头,这也就意味着叶梦鼎手中的可用之兵不过只有三百人(每一个都为一百人,其统领称为都头)。
看到叶应武和文天祥联袂而来,负手在堂上来回踱步的老人眉头微微舒展:“远烈和宋瑞,你们先站在后面吧,我引见一下,这三位依次是赵都头、李都头和牛都头,三位都头,这两位前者是不才犬子叶应武,表字远烈,后者是当朝江相公的得意门生文天祥,表字宋瑞。”
一听到是叶家衙内,三个都头自然不敢托大,急忙上前见礼。不过三人一直都在前线浴血厮杀,反倒是并不知道这位叶家二衙内在临安的赫赫威名,所以礼仪是毕恭毕敬了,但是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不屑却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知府,杨提辖带着二百来人勉强算是守住了平石礁,可是照着这个打法下去,很快人就会拼光了。今天早晨那些天杀的海寇更是分兵前来,一直杀到城东三十里,如果不是知府临阵督战,某家这百十来弟兄恐怕都倒在那里了。”赵都头朗声说道,身上铠甲尚且带着血迹,脸上的灰尘也没有来得及擦去。
叶梦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海寇势大,足足千人,而我们只有六百余人,再加上海岸漫长,难以把守,必须引诱海寇上岸,然后依靠地利速战速决,否则后果难料。”
“主要是人手不够,再加上兵士平时训练不足,而且很少经历战阵,就算是和那些流寇对战也没有太大的优势。”李都头一针见血,还不遮掩的指出了弊端所在。
叶应武皱了皱眉,自己的便宜老爹虽然很有骨气,而且也算是天纵奇才,但是毕竟是文官出身,在军事上的确差了一点儿,不过这也难怪,宋朝本来就是重文轻武,对于武将的轻视导致大多数的文官根本不懂战术战略,而又偏偏身居高位,临阵经常胡乱指挥,这甚至也是宋朝对外征战败多胜少的主要原因。
庆元府总共有十个砦的兵力,砦是南方人的说法,在北方更多的是称作“寨”,每一个砦中的兵力有多有少,多的个别的可以达到四五百人,少的只有十多个人,正常也就将近百人,算起来整个庆元府几次交锋后仍有六百余人的兵力倒也不少了。
迫不得已,叶家二衙内挺身而出:“启禀爹爹,人手倒还不成问题。我刚才在大街上听到几个壮汉交谈,那几位小哥认为海寇破城,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所以都有相助的意愿,爹爹不如贴出告示,召集城中壮丁,哪怕是盔甲兵刃不足,也聊胜于无,说不定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发挥作用。”
“盔甲不足倒不是问题,只要能够把那些海寇诱到陆地上来,某家的将士们都可以佩戴纸甲,防护效果反而更好。某认为衙内的这个建议不失为良策。”赵都头立刻站起来坚决拥护。
叶梦鼎对于儿子提出的这个计策很是诧异,不过旋即眼眸中变洋溢出满意的神色,儿子的变化令他感到由衷的欣慰,终于不再是原来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败家子了:“小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且说来听听。”
第九章锋锷染血平石滩
一听到便宜爹爹的口气都变的缓和下来,叶应武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果然世上所有的父亲都会因为儿子的优秀而感到欣慰,哪怕是经历人生几次大起大落心如铁石的叶梦鼎也不能脱俗。
抬头看了一眼地图,庆元府所在地鄞县,北方是慈溪,六百年后太平军曾经在这里大败洋枪队,南方是奉化,是花生米大帅蒋公的老家。此时庆元府下辖的半数军队都驻扎在鄞县、奉化沿海,因为海寇几次进攻都是选择了这个方向,而慈溪一带只有一个都一百人,依托县城防守。叶应武静静地看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大堂中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个都头都静了下来,略有些诧异的看着面色肃杀的叶衙内,心中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纨绔子弟也能想出来什么力挽狂澜的破敌良策。
“启禀爹爹,小子以为爹爹不如和几位都头策划一场诈败,然后假装因为兵力不足而放弃慈溪,将兵力收缩到鄞县和奉化死守,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慈溪县城设下埋伏,甚至仿照诸葛孔明之计,火烧慈溪!”叶应武低声回答,霎时间整个议事堂中一片寂静。
文天祥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启禀叶相公,敝生窃以为远烈此计可行,但是火烧慈溪的确有伤天和,而且违背相公爱民之本性,应当用其他方法代替。”
“末将赞同。”三名都头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向前跨出一步。
叶梦鼎眯了眯眼,面色阴沉:“除了火烧慈溪之外,恐怕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挡得住海寇了。远烈,你想让你的爹爹成为罪人吗?”
“嘶!”三名都头和文天祥同时猛吸了一口凉气。
叶应武抬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善的便宜爹爹,朗声说道:“如果爹爹忍心看着庆元的百姓遭受劫掠,忍心看着生灵涂炭的话,那么和罪人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在引诱海寇前来时,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疏散慈溪百姓,事后上奏朝廷,将从海寇处得来的金银分出一些抚恤离散的百姓,想必也是可以接受的,时间紧迫,还望爹爹速速取舍。大丈夫不五鼎食既五鼎烹,怕它作甚!”
听闻此话,无论是文天祥还是三名都头,都是热血上涌。
“也罢,且听你的了。”叶梦鼎闭上眼睛,拂袖而去。
“爹爹大义。”叶应武朗声回答,随手将自己头上的名声安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头上。
“相公(知府)大义!”文天祥等人也是急忙拱手。
就在这时,惶急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传令兵快步跑进来,背后赫然插着一杆羽箭,当下也顾不上伤势,单膝跪地朗声喊道:“知府大人,海寇又来,声势浩大,杨提辖快挡不住了,请派兵速速前往奉化!”
“什么?!”在座诸人都是一惊,叶梦鼎艰难的抬头看向奉化方向,疲兵之计竟然威猛如斯,这个对手倒是小瞧他了,“诸位都头,大战在即,容不得迟疑,老夫亲自走一遭!”
都头们已经知道了这位知府老爷的脾气,当下自然也不敢劝阻。
叶梦鼎抬头看向叶应武和文天祥,迟疑了片刻后方才说道:“你们两个也都跟着,到时候不可脱离老夫亲兵队的保护。”
以文天祥的聪明才智,早就料到了,而叶应武本来就想见识见识古代的战争,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惊奇,反而隐隐的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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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石滩头。
庆元府提辖杨守明手中提着一口雪亮的朴刀,站在平石礁滩头侧后方的一座小山丘上,十多名满身鲜血的百战老兵紧紧地拥簇着他,手中都是盾牌高举,将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矢防的滴水不漏。
海寇足足有四五百人,已经杀到了山丘下,这个滩头放眼望去都是尸体。而百丈远的海面上一艘艘小船还在不断的靠拢,更远处,则是几艘看起来有些残破的海船。
“提辖,这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怎么援兵还不过来,在这样打下去估计不出小半个时辰弟兄们就要拼光了!”一名都头站在杨守明身边,忧心忡忡的看着不断向山上退守的士卒,担忧的神情已经溢于言表,“难道知府大人会见死不救?!”
杨守明眼睛一瞪:“知府大人你我还不了解吗,这种事情换做别人或许做得出来,可是叶青天却是怎么也不可能的,我现在反倒是担心这些天杀的海寇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张麻子,还真是个棘手的货色······”
“儿郎们,随我杀敌!”就在这时,守在下面的一名都头怒吼一声,一边挥动着朴刀,一边冲下半山,跟在他身后的只剩下了十多个人,但是这些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