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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薇是挺兴奋的,不过她兴奋的不是上学,而是跨出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一步。一想到这一步有可能让陆家偏离前世的轨迹,她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内学堂一共有四个甲乙丙丁四个班,陆薇新入学,在最末的丁班,等她一级级升上去,念完甲班的学业便可结束了。若是够聪明够努力,也可跳级,但她想,这大概不干她的事。她半路插/进来的,不留级就不错了,还跳?天方夜谭。每年年底会有一次升班测验,若是考不过,便只能重读一年。
陆薇没急着进课室,而是先把内学堂转悠了一遍,参天梧桐,古朴大气,亭台水榭,秀丽清雅,果真是一处极好的修身之地。
因下午有课,午饭得在这边解决,陆薇便先摸清了膳堂的地点,看上去挺大的,就在舍馆附近。往东走五十步便到了舍馆。也不知是内学堂没有早课晚课,所以女弟子住宿的不多,还是女弟子不愿意住在舍馆,这才免了早课与晚课,反正舍馆和膳堂一样,都是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几个人。
陆薇准备回课室了,余光一扫,却见一个女弟子从舍馆内出来,女弟子看上去比陆薇大一些,肤色白皙,五官小巧,身形纤细,气质恬淡。陆薇一眼认出对方是考试时坐在她右边的穿鹅黄色衣裳的考生。当时她被前后左“三面夹击”,就她安安静静,所以陆薇印象比较深刻。
女弟子显然也看到了陆薇,冲陆薇微微颔首,陆薇也点头打了个招呼。
很快,陆薇发现,那日坐在她周围的一个说病了没准备好的姑娘,和另一个说没准备考不上就算了反正也不想学的姑娘也考上了。
“我叫赵婉玉。”这是那个说自己病了没准备好的姑娘,她笑着与陆薇打招呼,又指了指自己同伴,那个说不想上学的姑娘,“她叫刘玉,我们都是从扬州来的,你叫什么?是京城人吗?那天我们好像在一个考场。”
这姑娘话可真多,相比之下,刘玉高冷多了,一副对谁都不屑的样子。
陆薇前世没进内学堂,自然不认识赵婉玉与刘玉,不过楚璃的后宫曾有个十分受霍太后宠爱的玉夫人,也不知是不是她们二人中的一个。
万一是呢?自己可别先把人给得罪了,抱好了大腿,指不定陆家落难时还能帮衬一二。
念头闪过,陆薇露出了友好的笑容:“陆薇。”
赵婉玉露出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道:“你姓陆啊?我听说相国也姓陆,你是他们家什么亲戚吗?”
这套近乎的方式,尴尬得陆薇都有点噎住了,不过,自己想要抱大腿的人,原来也暗戳戳的计划着抱自己的大腿,真是……
她脑子里还没真是完,就听到赵婉玉发出了一声突兀的惊呼。她扭头看了赵婉玉一眼,就见对方正双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陆薇又顺着她眸光往那边看去。
那是一片翠绿的草场,几名白衣男弟子正玩着蹴鞠,挥汗如雨,其中一人身形十分颀长健硕,身姿矫健如兔,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异常俊美,一个回旋便将蹴鞠踢进了距离自己二丈有余的风流眼。
那姿势,简直帅炸苍穹。
不怪赵婉玉会尖叫。
可这毕竟不是家里,赵婉玉的做派有些失态了。一旁的刘玉瞪了她一眼,生怕被人误会自己也与她一样上不得台面。
那边似乎听到了赵婉玉的尖叫,几名师兄齐齐转过头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有人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应是在告诉他,有小姑娘为你尖叫了。
那男子恰好正对着她们,咧开唇角,毫不吝啬地朝师妹们扬了扬手,但其实,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来不是第一次有师妹为他尖叫了,他一点都不稀罕。
他转身与同伴们离开,不知同伴与他说了什么,他突然回头,看了陆薇一眼。
陆薇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他身上撤回来,四目相对,陆薇就是一怔。
他笑了。
……
赵婉玉还以为对方是冲她笑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拉住陆薇的袖子,又激动又紧张地说道:“陆小姐,刚刚那个师兄是谁呀?你认不认识?”
她当然认识。
她前世今生的未婚夫,庆阳王世子——楚楠。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第二个世子登场了!
*
咿呀,好像还是不够粗长,蹲小黑屋,面壁思过去……
☆、又见
辰时四刻,伴随着鸣钟被敲响,一上午的课程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来,陆薇话不多,找了个倒数第二排的空位子坐下了。丁班算上她们新来的四个,一共是二十四人,一张前世的熟面孔都没有。
赵婉玉没能从陆薇这边探听到任何关于楚楠的信息,稍稍有些失望,不过挑选座位时,还是故意拉着刘玉坐到了陆薇的同排,与陆薇之间仅隔着一条走廊。
第一堂课《女论语》,为她们授课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夫子,姓胡,中等身材,气质严肃,大概对时不时进来几个女弟子习以为常,没过问什么,直接翻开了书卷。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陆薇听得头昏脑涨……
第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堂依旧是胡夫子的课,不过不是《女论语》,而是《烈女转》。陆薇以为会像上一堂课一样无聊,没料到听了一小会儿,竟听出了几分意思。
说的是赵佛肸(xi)母。
赵国的佛肸在中牟叛变,按赵国之法,佛肸将被处以死刑,家产收回,佛肸的母亲也不能幸免于难。佛肸的母亲与国君襄子理论,直言自己不该受到牵连。襄子问她为何不该,她反问襄子为何应该。襄子便道:“你的儿子反叛了。”她说:“儿子反叛是儿子的事,我作为母亲为何该死?”襄子告诉她:“因为你没教导好你儿子,才致使他反叛,你为什么不应当死?”她却反过来告诉襄子:“嚯,照你这么说,一切都是我教子无方、咎由自取了?但是我已尽职尽责了,我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主君的责任呐!我听说,孩子年少轻慢,是母亲教导无方的错;长大之后不能好好做事,是父亲的错。我儿子年少时不轻慢,长大了能做事,作为父母,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了。我已经将他抚养成人,是您选他为官,如此说来,他现在是您的大臣,而不是我的儿子了。您有了反叛的大臣,我并没有忤逆不孝的儿子。这样看来,这不是我的罪过。”襄子听了佛肸母亲的话,深感在理:“你说的没错,佛肸的罪,应当怪我。”最后,他释放了佛肸的母亲。
这故事好听。
陆薇明显感觉第二堂过得飞快,还没听够呢,鼓楼的钟声便响起了。
女弟子们三三两两去膳堂,赵婉玉叫上陆薇一起。许是插班生的缘故,与大伙儿有点格格不入,彼此更容易亲近一些,陆薇答应了,她也是个怕孤单的。
随后,赵婉玉又叫了苏柔——考试时坐陆薇右边的姑娘。
苏柔清清淡淡地说道:“我要先回一趟舍馆,你们先去吧。”
赵婉玉撇了撇嘴儿,显然,被拒绝了不大高兴。挽着陆薇与刘玉走出了课室,才小声道:“我听说,咱们班就她一人住舍馆。”
京城的千金一般不住舍馆,家里实在远的,也乐意在附近租个宅子,苏柔八成是外地来的。不过即便是外地来的,也要么是住亲戚家,要么在外置办宅子,住舍馆的女弟子,当真少见。
赵婉玉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实则是有些瞧不上苏柔。
“你们住那儿啊?”陆薇顺着她的话问。
赵婉玉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们两家在京城合买了一座宅子,就在泗水胡同。”
陆薇哦了一声:“泗水胡同,离长安街很近啊,那里的宅子很贵吧。”
赵婉玉笑道:“还好啦,就几千两,跟相国府肯定不能比的。”
当然不能比,钱买的,和御赐的,能一样吗?
陆薇没说话了,听赵婉玉吹嘘了一路。
临近膳堂时,一个小师兄从草场上走了过来,拦住几人的去路,给陆薇拱了拱手:“陆师妹,师兄叫你过去一趟。”
“师兄?”陆薇古怪地眨了眨眼,“知道了,是大哥。”转头看向赵婉玉与刘玉,“你们去吃吧,我大哥找我。”
……
陆薇真以为是陆卿找她,跟着小师兄去了中府,才发现找她的人是楚楠:“世子?”
楚楠站在梧桐树下,咧唇一笑:“认得我啊?”
糟糕,这辈子还没与他见过,怎么就“认得”了?陆薇眨了眨眼,垂眸行了一礼道:“之前在宫宴上,见过世子。”
楚楠走向她:“是吗?哪场宫宴?”
她死的时候都二十多岁了,谁记得十三岁之前都有什么宫宴、又哪场宫宴是楚楠出现过的?陆薇暗恼自己大意说漏了嘴,得赶紧想法子圆过去才好。她定了定神,道:“不记得了,反正是在皇宫看到的。”
“那时就记住我了?”楚楠勾唇。
陆薇支支吾吾地道了声是。
楚楠意味深长地一笑:“怪道一来就看我。”
我没有!
“怎么样?还满意吗?”
啥?
陆薇纳闷地抬起了头,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只无辜的猫崽。
楚楠笑意更深了:“应该没有女人对我不满意。”
陆薇:“!”
楚楠道:“走。”
“去哪儿?”陆薇问。
“吃饭。”楚楠道。
陆薇垂眸:“我自己去吃。”
楚楠摸了摸下巴:“听说上次你抓狍子差点摔死,是我的人救了你……”
……
楚楠带陆薇去吃饭,地点在中府一处写着堂正居的小阁楼。院子里栽了几盆牡丹,养了几缸睡莲,很是惬意。
一进门,陆薇看到还有人弟子在,很是乖巧地给对方行了一礼:“师兄。”
她新来的,不管里头坐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