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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楠凝眸看向她; 神色里是从未有种的郑重:“如果一定要让一件事应验不吉之兆; 那我选……”
啪!
她话未说完,被庆阳王妃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庆阳王妃所有的力气,刚一打完,庆阳王妃便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看你是被情爱冲昏头脑了!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原本,我不想舍弃陆家丫头的; 可眼下看来; 非舍弃不可了。”
楚楠眸光一颤:“母妃!”
庆阳王妃捶着胸口道:“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我忍痛将你割爱给别人; 自此再不能听你叫一声母亲,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成为北梁最尊贵的人!你倒好,如此轻易地便将我的心血付诸流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你父王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圣上的感受?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丫头,便把你迷惑成这样了,你为了她; 皇位都可以不要,那将来为了她,是不是连命也可以不要?!”
楚楠沉默。
庆阳王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滚的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懂,我跟你父王都是过来人,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爱得天昏地暗,心里除了彼此,什么都装不进去。但是等你冷静下来,你就会发现,女人是享用不尽的,皇位才是唯一的。你父王当年口口声声地要与我白首不相离,后来还不是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你喜欢陆薇那样的,母妃就多给找几个那样的,听母妃的话,不要再傻了。”
楚楠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倒不是说他不想做皇帝,而是他想了一下失去皇位,与失去陆薇,貌似后者更让他难过。
他垂眸,低低地说道:“母妃,你不要再说了,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克灭吉祥灯、克死吉祥鸟的,一定是我非上苍之选,没资格做北梁皇帝。”
言罢,他走向了大门。
庆阳王妃厉声一喝:“你给我回来!你敢选那丫头,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楚楠捏紧拳头:“母妃!你何苦逼我?”
庆阳王妃将他扯进屋:“是你在逼我!一个女人罢了,你想要多少要不到?等你做了皇上,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
楚楠难过地说道:“但她不可能是了。”
若是承认这门亲事违背天意,那么即使日后他做了皇帝,也不可能再让陆薇嫁给自己。
庆阳王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她她,你满脑子都是她!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父王?你父王病得下不来床,要是听说你为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他不得活活气死?你做太子是圣上的旨意,你辞去太子之位就是在抗旨!你让圣上的脸往哪儿搁?你是想告诉全天下,圣上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圣上会放过你、会放过庆阳王府吗?你不疼惜你自己,也为庆阳王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想想!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楚楠转身往外走,庆阳王妃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扎进了自己肩膀。
楚楠感受到了异样,赶忙转过头来,就见自己母妃肩上鲜血淋漓,他当即吓白了脸……
两刻钟后,庆阳王妃在楚楠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她换了套衣裳,步伐优雅,妆容比先前更浓艳了些。
她走到大殿中央,推开楚楠的手,缓缓跪下:“臣妇有罪。”
帝后二人彼此看了一眼,皇帝问道:“王妃何罪之有?”
她忍住肩膀的疼痛与排山倒海一般朝她涌来的虚弱,愧疚地说道:“臣妇隐瞒了楠儿与安郡主八字不合的事情。”
“什么?”霍皇后惊讶地捏紧了帕子。
庆阳王妃道:“当初臣妇找了道士给二人合庚帖,道士与臣妇说,此二人都是极贵之命,却并不相宜,不适合婚配。臣妇当时不太相信,觉得定是那道士胡言乱语,央人把他打发了。眼下看来,那位道长并未妄言,都怪臣妇不好,没听道长的劝告。”
有时候,说法比真相重要,有个差不多能下来的台子就够了,谁也不傻。
皇帝皱起眉头,装模作样地训斥了庆阳王妃几句,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以示惩戒,顺带,解除了楚楠与陆薇的婚约。
订婚宴变成退婚宴,事情转变得太快,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已经送出去的礼金又挨个儿地领了回去,人群渐渐地散了,众人同情又惋惜地看了一眼穿着订婚礼服的陆薇,摇摇头,出了明月殿。
被太子“未娶先休”,以后整个北梁怕是都没人敢要她了。
乔氏险些背过气去,陆相国的脸色十分难看,牺牲她女儿来保全太子之位,楚楠,你好,你很好!
陆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从军营请假,开开心心地来参加妹妹的订婚宴,看到的却是妹妹遭受这样大的委屈!
“楚楠你个王八蛋!”
陆铭一个健步迈过去,一拳砸向了楚楠,楚楠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他一下,被巨大的力道打趴在地上,半边脸登时高高地肿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慌了神。
陆铭一脚踹在楚楠的腰上:“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欺负我妹妹的,啊?”
又一脚踹在楚璃的肚子上,“我妹妹惹你们了,啊?当初太后赐婚,你们当太后说的醉话,装聋作哑地不理我们!好哇!那就不理啊!为什么又上门提亲了?提亲了又当众退亲!你们把我妹妹当什么?!”
他对着楚楠拳打脚踢,楚楠被生生揍吐了血,一次也没有还手。
庆阳王妃呵斥道:“你们都傻了吗?还不快拦住他!”
侍卫们又哪里是陆铭的对手?来一个被陆铭撂倒一个。
皇帝也没吭声,今天的确是对不住陆家,陆家不把这口气出了,便是到了太后那边,他也没法儿交代。
“二哥!”陆薇抱住了陆铭的胳膊,着急道:“你别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陆铭双目发红道:“出人命就出人命!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赔给他!”
“那我哪里舍得?我已经没了未婚夫,难道还要我再没了哥哥吗?”陆薇这话说得甜,陆铭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狠狠地瞪了楚楠一眼,“你小子以后给离我妹妹远点!我管你是不是太子,敢再欺负我妹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楚楠难过地看向陆薇,陆薇却没看他,挽住二哥的胳膊,低头走出了明月殿。
皇帝清了清嗓子,在陆家人离开后,吩咐贴身总管给楚楠请了太医,安抚了庆阳王妃几句,先行回宫向太后“请罪”去了。
楚璃松开了捂在楚芊芊眼睛上的手,牵着她,朝殿外走去。路过楚楠的身边时,楚楠拉住了他的下摆:“……二哥。”
楚璃冷漠地看向他,他苦涩一笑,嘴角又溢出了血丝来:“如果今天换成二哥,二哥会怎么做?是会放弃皇位,还是放弃陆薇?放弃皇位对吗?反正也没人逼你要皇位。”
楚璃面无表情地说道:“有没有人逼是一回事,自己要不要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想要的,谁也不能逼我,我想要的,谁也不能夺走。”
楚楠的唇瓣颤抖了数下:“要是……所有人都反对呢?”
楚璃沉吟片刻:“那就杀光所有反对的人,直到再无反对的声音为止。”
楚楠……不寒而栗!
……
“庆阳王妃也太过分了,怎么能隐瞒八字不合这种事呢?幸亏老天预警,不然日后真成了婚,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回宫的马车上,杜女官小声地抱怨。
霍皇后眼下已经回过了意来,先前太慌张,没察觉到其中的端倪,在马车里冷静一想,便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回头仔细排查一下,看谁接触过吉祥灯,全都严刑拷问一遍。”
杜女官脸色一变:“娘娘,您是怀疑……”
霍皇后眯了眯眼:“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巧、太巧了,别与本宫说什么天谴,哪儿那种东西?一定是让人动了手脚!”
“会是谁呢?”杜女官呢喃。
霍皇后淡道:“端看谁最想得到安郡主了。”
“淮南王?”杜女官纳闷道:“那奴婢就想不明白了,就算他能买通咱们身边的人,在吉祥灯上做了手脚,可那对仙鹤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他也买通了南宫太子的人吧?”
“他不行,但有人可以。”
“您是说……苏皇后?”
霍皇后按着太阳穴,合上了眸子:“看来本宫有必要面圣一趟了。”
……
“所以皇后是想把自己撇干净吗?”御书房中,皇帝听完霍皇后指控楚璃勾结霍冰的指控,冷笑出了声。
霍皇后不解,柳眉一蹙:“圣上,您何出此言?”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霍冰是你妹妹,她的儿子做皇帝,比楚楠做皇帝,更让皇后满意吧?”
“圣上!”皇帝的话杀伤力太大,乃至于,盖过了亲口承认苏皇后是霍冰所带给她的震惊。
皇帝的面上带着笑:“朕这么多年,只顾着帮扶陆家,对霍家多有怠慢,皇后心里,也是埋怨朕的吧?”
霍皇后面色一白:“臣妾没有啊,圣上!”
皇帝的笑意更甚了一分:“皇后一招,就断了陆家对楚楠的扶持,以后楚楠就只能靠霍家了吧?”
霍皇后赶忙低下头:“臣妾没有这么想过!”
皇帝却是不信她的话,笑着喝了一口茶:“皇后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其实不论是重振霍家,还是扶正楚璃,朕,都不会不同意,但皇后万万不该擅作主张。朕还没死,皇后就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了,朕要是死了,这江山,到底姓楚,还是姓霍呀?”
霍皇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妾冤枉!臣妾绝无勾结楚璃与霍家图谋江山之意!请圣上明鉴!”
皇帝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么,在仪式开始之前,霍皇后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是去偏殿见了谁呢?”
见了……霍冰!
但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看霍冰落了单,单纯想奚落霍冰一番罢了!
她膝行到皇帝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