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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愣愣看了她,眸中似有思索,陈芃儿敏锐觉察到:“什么?”
他挪开视线,摇摇头。
“再后来,他接到陆子清的电话,又匆匆赶去了天津。”
“等他终于回来上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十分憔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我还在担心他的身子,却是一转眼,他便将我拱手送了出去……”
心头眉间以及紧攥着胸口的手指,都隐隐在跳,她问:“为什么是张龙宣?”
“又为什么是因为——陆子清?”
“当时陆子清正遇上棘手的事,十分为难,非常人之力能解。而张龙宣是京城四少之一,其父是四省经略张廷方,位高权重——”
他突然嗤嗤笑起来:“我倒不知道我竟还这么有用,也算是帮他解一回燃眉之急。也不枉我和他这一遭……”
她眉心蹙起:“陆子清遇到什么事?”
她还记得,曾看过的一篇小报上写过,在提及陆安与徐晨星绯闻时,说陆安持才傲物,不为权贵所曲,当年为党派指正不惜避走他乡……
而这篇小报中所谓的“不为权贵所曲,为避党派之争”,有几分可信?
她总觉得当初陆安远走云南,必有蹊跷,万不是“避党派之争”这样简单。他当时刚学成归国,才要入仕,正是国之栋梁,各方趋之若鹜的人才,而且以陆安的性子,也绝不会让自己贸然深入党派之争。
所以,那报纸上说的,必然只是些小报记者的凭空推测之言。
而真相,也许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知道。
她不会说其实自己心里隐隐有些直觉,却一直走在迷雾中,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也许是这一切的开始。
可是她无从寻找。
肖寻之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芃儿……”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很细致,很轻柔,就像韩林凉一样。
“我以前总爱作弄你,跟你斗嘴,无非也是——”
“想和你、和他……更亲近一些而已,更像一家人……”
“是我苛求了。”
他突然揽住了她细汀汀的肩头,抱了抱她。
他低下来的脸擦过她的脸,皮肤碰到皮肤,很凉,却很温柔,就像韩林凉一样。
“谢谢你,芃儿。”
他在她耳边,对她轻声说。
在阿水终于忍不住迈步冲上来之前,他放开她,转身钻入车内。
心底那个口子,飒飒作响,久违的真相蠢蠢欲动,呼之欲出——她急奔两步,双手抓住车窗:“肖寻之,话还没有说完!”
“林凉也许并不想让你知道。”
他淡淡翘起唇角:“而我,不想忤逆他。”
“对不起,芃儿。”
“再见,芃儿。”
第二十二章单恋
第二十二章单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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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芃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见到了周适也带来那位做出“双宫绸”的日本匠人双宫正一。
双宫正一是个个头矮小、沉默寡言的人,年纪五十开外,气质中有一种日本匠人独有的严谨刻板。
陈芃儿知道,日本向来是一个崇尚道的国家,各行各业做到极致都可入道,而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国内就大力推崇的“匠人精神”,使各行各业的匠人们的展现传统的同时,也给自身带来了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稳定富足的经济收入。
就好比这次广昌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位“高人”,他到底能为广昌带来多少新的契机与财富,陈芃儿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她心里并没有底,直到她见到了双宫正一。
得益于她在日留学的两年,日语十分流利,两个人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在整整洽谈了一个下午后,双宫正一在起身告辞前,递给了陈芃儿一个锦盒。
里面除了一块美轮美奂的“双宫绸”的样品,最重要的是还有这种布料的纺织工艺与染色技术的详尽介绍,特别是后期上色的烧毛与退浆,光温度的把握与压力的控制就十分繁琐,双宫将其中种种细节全部规规整整的誊写在一个册子上。
可以说,这本册子,算得上是“双宫绸”的一本秘密“配方”了。
日本匠人的敬业与认真,可见一斑。
虽然双宫正一只承认自己是个“拿手艺吃饭的人”而已,但陈芃儿在与他会面后,心里却踏实下来。
新布料的生产只要资金到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各方面都十分成熟,无论是设备还是技术,焉或是人才——周适也的确是发现了好东西。
自从韩林凉离世她担起广昌后为广昌做出的第一项决断,到底会成效如何,还需拭目以待。
陈芃儿将“双宫绸”一事报备了老夫人,老夫人道:“做生意我不懂,这向来是男人家的事。但凉儿把广昌交给了你,是为了让你好好照看着点,别出什么差错,日后好交到襄夏手上。”
陈芃儿点头称是,老夫人沉吟了下,又道:“但现在广昌的主家是你,所以生意上的的事,你拿主意就好,日后不用在问我。”
陈芃儿最近觉得英奇有点奇怪。
自从韩公馆对杜若奉行“恕不待客”政策,英奇很是生气了一阵,觉得自己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为此没少找陈芃儿吐槽,义愤填膺指摘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朋友”如此“冷淡”,搞得他很觉尴尬。
陈芃儿听完他一番喋喋不休,只说了一句:“这里是韩公馆,不是陈家。”
英奇一下卡了壳,脸涨红了半响,愤愤拂袖而去。
花园里他撞上亦岩,对方急退几步,唤他“舅少爷……”,英奇想着这花园这房子是“韩公馆”,自己的亲姐是“韩夫人”,就连眼前这个他死活瞧不上眼的乡下土包子都是“韩”亦岩,只有自己是“陈”英奇——这一想心里又是一番大大的不是滋味,气的直想揣一脚眼前人!
可一想人家好歹是“韩”亦岩,自己这又算什么呢?这陡然的悲从中来,伤心的很,掩面夺路而去鸟。
再然后几天,陈芃儿就发现英奇有点不对劲。
虽然她和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弟弟相处甚少,但仅凭小时候她对他的了解,就知道,英奇虽然长处没大有,但也没太有啥坏心,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就连使坏也是很低级的,简而言之就是个草包——这样的英奇,可以幼稚,可以胆小,可以狐假虎威,可以哭,可以闹,可以沾沾自喜,可以洋洋得意,甚至连他老是爱欺负亦岩,她都觉得还算正常的。
可是,当这样的英奇突然开始长吁短叹,开始对月伤情,开始黯然神伤,开始闷闷不乐,开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几个小时就拿着钢笔对着一张白纸却最后又心烦意乱的扔了纸团满地的时候,她深深觉得英奇开始不正常了。
特别是她不放心,去他房里瞧他——这孩子光脚抱膝坐在窗台上,扭头痴望着窗外幽蓝的天,到底光贪图长个子了,脊背薄薄的一条,很有些单薄,一时间竟叫人觉出了些“孤寂孤清”的味道。
更叫她觉得不放心的是,这孤独望天的她的兄弟,突然回过头来幽幽问她一句:“姐,你说,这世上的感情,是不是十有八九都是不顺人意的?”
陈芃儿被问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又问:“是不是就是这些不遂人意,才叫人觉得世事无常,人生苦短……”
陈芃儿:“……”
这算什么?
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还是……这孩子情窦初开,喜欢上什么人了??
之前她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看到他衣服上蹭到的口红印,还担心他去那些风月场会学坏,所以对光叔总是叮嘱的格外用心,让他好生看好舅少爷。但这阵子英奇出门都不叫光叔开车,且陈芃儿这些日子操心“双宫绸”,也无多闲空关注英奇,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副模样了!
陈芃儿有心再问,却死活再问不出半句话来——眼前这十九岁的自家兄弟,落落寡欢,再加上模样生的不错,蹙起的眉尖眼梢都带上了十分忧郁的滋味,没有了往常的嬉皮笑脸,倒叫人觉得人长大了些,虽是瞧着行尸走肉样的灵魂出窍样,但作为姐姐,说不心疼是假的。
她心下揣摩着英奇应该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奈何流水有情落花无意,毕竟在英奇这样的年纪,当是情窦初开、为情所困的时候,喜欢上女人最正常不过。
不过作为一个姐姐,陈芃儿不是一个善于教育和宽慰人的主,英奇这些年她都没在他身边,自家弟弟到底欢喜什么其实她也不太清楚。
所以,她唯一的安慰也就只有钞票了。
本来平时她拿给英奇的零花钱足够他出门不至于捉襟见肘,还能小有富余,现在看英奇这副小可怜的模样,顿时爱心泛滥,一口气拿出了不少自己的私房钱贴补他。
她的私房钱自然都是韩林凉给的,从小攒到大,她平时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自己又生性不爱逛街也不喜凑热闹,唯一的花销也无外乎是和苏沐芸出门看场电影去西餐厅吃个茶点。所以这些年只韩林凉给她的零花钱积攒下来就是笔不小的款子,而且在他们的婚礼前,韩林凉又拨了一笔到她的户头,好让她去置办些可心的衣物首饰。这笔钱陈芃儿分毫未动,她嫁给韩林凉,虽说是自己心甘情愿,甚至是自己逼迫来的,可终究没有别的女孩子出嫁时那种欢喜心境,况且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
于是这些钱便陆陆续续贴补给了英奇,只是英奇日常花销着实不小,一来二去的已经把她的私房挖去了一小半。虽然陈芃儿向来在银钱上面没受过什么难为,但广昌账面上的银钱她是绝不肯动用分毫的,供养英奇只肯用自己的这点存货,本来她卡的还算张弛有度,毕竟英奇只是她的弟弟,姓“陈”,而不姓“韩”。就像亦岩,身为韩家人,并且是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