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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上架,不得不娶。
所以当日他也是真的到了荆州,准备几日后的大婚,便是那个时候,蔡相的人寻了来,一场鲜血淋淋的杀戮,他拼死才将榕桓带了出来,而他的大哥,大嫂,还有大嫂腹中尚未出生的婴孩,都葬身在那场所谓的大火里。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蔡相早就知道是林公公将他带了出来,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他的踪迹,所以才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等到林家与江家践行婚约的日子。
江阮深深叹了口气,榕桓还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却经历了这般沉重的生死,他同漓儿差不多年纪,却从来没有露出过漓儿那般灿烂的笑容。
江阮走过去,轻声道,“这身衣衫可还合身?”
榕桓闻言转身,点点头,“很合身,谢谢婶娘。”
江阮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
晚膳很是热闹,一大桌子的菜,品相各有不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震天响的声音,“恭祝主子生辰,愿主子事事如意,与夫人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话音刚落,说着贺词的一群人笑成一片。
祁烨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些笑闹的人,倒是颇为习惯,拿起酒杯,微微颔首,然后一饮而尽。
祁烨拿起筷子,那些人眼巴巴的看着他,看他先吃哪一道,祁烨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半晌,放在了一盘青菜上。
众人‘切’的一声,花琰笑眯眯的伸手,“我就说必然是夫人的菜了,掏银子,掏银子。。。”
“不算,不算。。。”
“是啊,主子先吃夫人的菜必然是天经地义的,若主子不吃夫人的菜,夫人晚上回去该哭鼻子了。”
“对对,看下一道,下一道...”
江阮面红如霞,她何时哭过鼻子了?
祁烨侧眸看她一眼,眼眸中带着笑意,江阮轻哼一声,别开了眼。
祁烨下一筷子放在了一盅小鸡炖蘑菇上,众人顿时哀嚎起来,只有一人笑哈哈大笑,“今年我赢了,我赢了。。。”
江阮不由也笑了,这些看起来粗野的汉子,对祁烨却是一片赤诚之心。
这些菜她尝了尝,没有几道能够下咽的,不是焦了就是咸了,还有没熟的,祁烨嘴中虽取笑了几句,但每一道他都吃了,而且吃的极为仔细。
似乎是知道江阮心中所思所想,祁烨靠近她耳边,轻轻道,“这些人都是我在战场上的脊梁,每一个人都曾为我差点儿失了性命,每一个人都值得生死相托。”
江阮没说话,垂眸想了想,突然站起身,端起一杯酒,笑看着那些正打闹着的人,“今日是相公的生辰,第一杯酒本应先敬相公,但是今日这第一杯酒,我想要先敬大家。”江阮并未言谢,她心中感念大家对祁烨的追随,但她并没有感谢的立场。
他是她的相公不假,但同时他也是他们的主子,她与他之间是男女之爱,他与他们之间是同袍之情,没有谁轻谁重,没有谁要谢谁之说。
众人愣了一下,有人反应过来,“夫人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可会饮酒?”
宴琨皱眉,“夫人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都是糙惯了的野汉子,不会说什么文雅的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夫人莫要见怪。”他们这些人没有同他一般看到夫人与主子之间的情深意重,只是知道主子娶了妻,他们并不会看不起她,但是对这个主母也没有很敬重便是了。
江阮自然也知道这些,淡淡一笑,“不会饮酒又如何,万事最怕的便是肯学,此时开始学怕也不晚。”
“再者我家祖父年轻时是开酒馆的,我母亲从小便饮酒,虽说后来嫁了人,但也并未像旁人家的小姐一般不许饮酒,反倒是经常陪着母亲小酌几杯,与你们喝起来,谁输谁赢倒也不一定。”
大家乐了,本以为这夫人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滴滴的小姑娘,今日一看竟也是个豪爽的,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江阮与他们同饮了此杯,就在众人还想敬酒,试探一下夫人的酒量时,贺羽带着一个人匆忙走了进来,“主子,宫里来消息了。”
祁烨离席,与那人进了书房,来人将今日宫中之事一一禀报,“今早天方亮,皇上便招了定国公入宫,入的还是云泉宫,崔公公说皇上秘密派定国公开始寻找当年失踪的皇子。”
祁烨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些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定国公会去到璃妃口中所说的当日将他寄养的亲戚家里,自然,他什么也不会找到,这一来一去,最多两月,倒时定国公会无功而返,然后在归来的途中不经意‘间’打听到他的消息,然后带他回宫。
这些表面的事情是要做的,以便打消皇上的疑心,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两三个月。
“还有一事。。。”来人有些迟疑。
“何事?”
那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宴琨,犹豫了半晌方才道,“鲁国公府传来消息,夫人的母亲,鲁国公府的王姨娘,得了重病,怕是也就这两天了。。。”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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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七月十六,月亮正圆;似是燃了一座巨大的灯笼;将山中景色照的清晰无比。
祁烨坐在那里,面色深沉;“可曾确定?”
“确定;虽不知是江大老爷做了什么,还是巧合;那王姨娘确实是得了病的。”
宴琨皱眉;“王姨娘此时得了重病,不管是不是江大老爷故意为之,可是确给了蔡相他们机会;引主子出现的机会。”
太子妃乃是鲁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江静娴;鲁国公府自然是与太子站在一起的;江阮嫁给祁烨的事情本不是什么秘密;胭脂铺子一曝光;江阮嫁给的是何人便不言而喻了。
“今夜准备一下;明日下山。”祁烨毫不犹豫道。
“主子。”宴琨大惊,“不妥,定国公今日便已出了城;鄞湛他们此时也不在这里;蔡相太子他们定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主子呢,凭着我们十几个人;咱们去鲁国公府便是自投罗网。”
祁烨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冷光;“那你说要如何?”
宴琨心里抖了一下,垂眸,“属下等人先去查探一番,主子莫要着急。”
祁烨站起身,往外走去,极淡极淡道,“人命的事情,这些年我们经历的遗憾还少吗?”
宴琨站在那里,望着那轮明月,从他第一日跟着主子起,他便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他狠起来,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自万千尸首之中走过,冷酷至极,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重情,最心软的人,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最看重的却还是人命。
祁烨走回宴席,众人正等着他回来,却见他神色凝重,都没说话。
祁烨径直走到江阮身边,淡淡道,“都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便下山。”
众人没有问为什么,领命下去了。
江阮有些疑惑,“发生何事了?”
祁烨握紧她的手,“阿阮,你母亲病重。”
江阮身体晃了一下,“可严重?”
祁烨并没有隐瞒,“我得到的消息是没有几日了。”
江阮眼前一黑,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这一晚,自然是无法安眠了,江阮坐在窗前等天亮,这一等,心思渐渐清明起来,看向陪坐在一旁的祁烨,“明日我自己下山,先生不可陪我。”她用了‘不可’二字,并非‘不用’。
“为何?”祁烨直直看着她。
江阮苦笑一声,“这其中利害关系我岂会不知,不管娘亲真病还是假病,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对付先生,而这一趟我必是要走一遭的,可你是万万不可出现的。”
“那你岂可知你此去会经历什么?”祁烨垂眸看她。
“自然知晓,若娘亲真的病了,我去了,能够见她一面,但是想出来自然是出不来了,可是我那个所谓的爹只要见不到你便自然不敢伤害我,以我娘来威胁你,和以我威胁你,是截然不同的。”
祁烨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她。
“我知道你谋划之事,时候未到,此时去定然是自投罗网的,这不是上上之策。”
“你可知世上有个词叫做意外?”
江阮看他,“你我同去,怕是一个也活不了,而我只身一人前去,最多只是被关起来,待你日后功成,你再去接我便好。”
祁烨忍不住冷笑了两声,转开眸子不去看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允许你只身前往?”
“先生应该知道这是上上之策。”
“可是偏偏就是这上上之策,我并不想选。”
“先生,你失去理智了。”江阮越来越清醒。
“理智?”祁烨起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自嘲的笑了笑,“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走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够保住身边人的性命,可是却还是因此连累你的娘亲,此时,你还要跟我说什么理智。”
江阮阖了阖眸,“确实是连累了。”
祁烨身体一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只是,你我是夫妻,若说连累,也是我们二人一起连累了母亲,又岂是你一人之责。”
祁烨负手身后的双手紧紧攥起,“既然你也说是夫妻二人,我又岂能让你一人涉险。”
“先。。。”
“好了,莫要说了,此事我已决定,再者,我有安排,此去也不一定全是险路。”
‘不一定’,江阮轻叹一声,她了解他,若是十足十的把握,他绝不会用‘不一定’三个字。
*
翌日天微亮,众人便启程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狭窄,又有露水,行至山脚下便用了一日时间,连夜赶路,等到入了帝京时已是第二日晌午了。
马车直奔鲁国公府而去,江阮握紧祁烨的手,“先生,你不可同去,此时还来得及。”
祁烨不说话,抬手撩起车帘,“晚了,已经到了。”
马车停在鲁国公府门前,祁烨率先跳下了马车,伸手,“走吧,阿阮。”
江阮站在马车上,望着日光下那双仿若透明的修长的手,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