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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要一个能替你在前方把握局势的谋士,我听闻薛大先生此时正在来安,你可有派人去请他?”
“我亲自去了两次,皆吃了闭门羹,说是卧病在床,不见客。”燕昭颇为无奈地回答。又见挚友已经气喘吁吁,脸色却几乎不见红润,知道他体力向来不济,半日的奔波已经很让他劳神,一到全椒又立即费心费力为自己谋划来日,他心中难受,冲口而出:“阿崔,来日站稳脚跟,我要把能召来的神医全给你招来,非把你的身子调养好不可!”最好把那早已不抱希望的右腿彻底治好!
伊崔笑笑,难得调侃一句:“待燕爷将来名头打响,前来归顺效力者趋之若鹜,指不定有大夫哭着喊着,上门求着要给我看诊呢。”
“求人看病?”燕昭撇嘴:“若真有这种大夫,八成是谄媚之徒,并无本事!”
“不见得,”伊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南谯城门那一幕,唇角含笑,道,“今天早上就瞧见一个这样古怪的大夫,还是个姑娘,那模样倒让我想起六年前住乱葬岗的小女孩。”
“想起那个姓顾的小丫头?她不是被狼叼走了么?”燕昭惊奇:“莫非竟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某顾姓女主:大家好,我是第二章只露了一个背影还被诅咒让狼叼走的女主角╭(╯^╰)╮
感谢花花童鞋的地雷,本文的处,女,雷2333
☆、第 3 章
为何伊崔总是想不起那个小姑娘的长相,因为在那荒山野岭的乱葬岗,因逃亡和饥饿而力竭的他,承受不住小姑娘颇为野蛮的放血驱毒,失血昏迷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木屋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伊崔心中不安,欲要强撑出门寻找的时候,燕昭垂头丧气独自归来,说小姑娘因为夜间出门为伊崔寻找疗毒的药草,不慎被狼叼走。
燕昭如此说,乃是因为他发现疑似狼的脚印和毛发,还有小姑娘扔下的油灯,他在林中漫无目的寻了许久也未找到,自然以为她被叼走。因为伊崔的伤毒,二人不得不早早启程去寻真正的大夫,他们逃亡出来身无分文,对着小姑娘的银筷垂涎半天,终究没能违心拿走它,不抱希望地留下告辞的字条一张,然后一路往南逃亡。寻医吃饭都要花钱,伊崔忍痛当掉了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玉佩,燕昭去给地主家做短工苦力,两个少年餐风露宿,颠沛流离,最终到了滁州东南的南谯,安顿下来。
“那些庸医,连你是中了箭毒都看不出来,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如果她果真活着,指不定能治你的腿。”燕昭感叹。
伊崔却道:“如果她活着,好不容易寻药回来却发现我们不告而别,一定很生气,首先要指责我们忘恩负义才对。”
燕昭一怔,挠了挠头:“那是情势所迫,小姑娘又乖巧又良善,哪会如此。”
伊崔笑了笑。跑偏的话题到此为止,前方的县衙有繁重的事务等着他去处理,他今夜未能回南谯,需要在全椒待上多日筹措粮草,紧接着又赶往邻县的来安,那里有隐居老家闭门不出的薛大先生需要他去请。
“薛大先生中进士时,我祖父乃是当时主考,虽然伊氏已不复存在,但若我以伊氏后人的身份求请,他应当还是会给我些面子。”车驾到了来安城外的来安村,农田阡陌纵横,土路窄小崎岖,马车无法前行,伊崔只得下车借助手杖,吃力地随燕昭往薛家走去。
“我燕氏虽散,当年名气也不比你伊氏差,”燕昭哼唧两声,表示不服气,“前两次你为何嘱咐我来的时候不可自报家门?”
“薛大先生在靖为官可谓三进三出,郁郁不得志多年,反倒是才名广播天下。今年算来他贵庚该有四十五,心绪沉郁,绝非轻易出山之辈。你若第一次来便大喇喇自报吾乃燕氏后人,估计他非但不会接见你,反而会觉得你举止轻佻浮躁,就算身份是真的,也是辱没燕氏将门名声的败家子。”
燕昭张大嘴巴看了伊崔半天:“文人的弯弯绕可真多,我不懂这些门道,反正知晓听你的不会错便是。”
两人说话间,已看到薛家屋后那郁郁葱葱的大片竹林,白墙青瓦的两进院落在多是黄土茅屋的来安村既鹤立鸡群,又以雅致幽静的布置彰显出主人的品位。
然而,这次伊崔料错了,即便他亲自出马也并没有什么大用。
“不见,我家先生谁都不见!”开门的童子一脸烦躁,不怕来人带着兵器和随从,挥手赶人。
燕昭瞥一眼伊崔,眼里嘲笑的意思很明显。伊崔来不及尴尬,只想着眼前这童子的反应太过剧烈,反常即妖。他思虑稍许,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薛吉好大的面子,想来是看燕爷与我皆是满门无人,为朝廷所忌,故而避之不及,以求明哲保身吧!薛大先生的才名德行,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家先生才不是那样的人!”童子稚嫩,经不起伊崔一激,攥起拳头怒瞪他,可是瞪着瞪着,童子的眼圈竟然红了,低头抹泪哭起来:“我家先生是真的……呜呜……真的重病在身,无法起床见客。”
薛吉真的病了?燕昭与伊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意外之色,燕昭关切道:“可有请良医为薛先生诊治?”
“这是自然,十里八乡有名气的大夫都请过了,没人、没人敢治呜呜呜……”
这么严重?难道我竟与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先生无缘?燕昭皱眉,终是不死心,指着旁边拄拐的伊崔道:“我这位好友因身体孱弱而自行研究医术,已是小有心得,不妨让他为薛先生诊治一番?”
童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瞥一眼伊崔:“他连自己的腿都治不好,能行吗?”
呃。燕昭顿时无话可说。
这小子的嘴倒是很利,伊崔笑容不变:“让我试试又何妨,横竖我断断不会害薛先生。”
童子迟疑稍许,才缓缓点头,拱手道:“那请二位公子稍候片刻,容我去禀报一声。”
虽然总算能进这道门了,然而两人都不觉得可以松口气,还未走进薛吉的卧室,二人便闻到一股混杂着药味和腥臭味的奇怪味道,刺鼻难闻。待见到薛吉本人,无论是燕昭还是伊崔都大吃一惊,终于明白为何没有大夫敢下手治疗此病。
因为薛吉所得乃是“发背”,背上长了非常棘手的痈疽。二人进去时,薛吉俯卧在床上,上身赤果,见两位年轻人来也无力行礼。他的脊柱两侧所生疮头甚多,上有脓点,形如莲蓬,有一些已经溃烂流出脓腐,二人所闻到的腥臭味正是由这些流脓的疮头所发出。
伊崔虽然略通医术,但看见如此严重的发背,也是无计可施。
薛吉见两人惊讶而怜悯的神色,长叹一声,苦笑道:“二位若是来请薛某出山谋事,那大可不必费心了,以老夫此状,能否活过此月都堪忧。看来老夫毕生所学所得,注定要跟着我进坟墓咯!”言语之间已无多少求生意志,可见此病确实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伊崔和燕昭皆未想到此次见薛吉居然是这种结果。只能说老天造化弄人,薛吉才能卓著,却因为人刚正而始终不被朝廷容纳,不惑之年一无所成。骤然患此疾病,如祸从天降,未能施展平生抱负,只能抱憾等死,含恨而终。
二人告别后,燕昭将请大夫为薛吉诊病的事情放在心上,然而他也知道希望渺茫,故而注定伊崔要继续超负荷运转。燕昭的军队规整后准备往滁州进发,趁官府四处灭火疲于奔命,无暇对付他们这种小角色的时候发展壮大,伊崔则以南谯为中心连结已被攻下的地区,整顿农事,筹措军粮。
只是回去的路上,望着地平线发呆的伊崔会时常想起薛吉,想起他斑白的头发和不甘的眼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知觉的右腿,心里无端生出几分苍凉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燕昭所承诺的那一天。
“来一来,瞧一瞧看一看!各位父老乡亲,我左大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不是神医妙手,我压根都不给大伙介绍!看,看,就是这位姑娘,给我用药七日后,我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白天守城不累,晚上精神抖擞!”
“累的是你家婆娘吧。”人群里有人不怀好意地插口,顿时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左大被那个姑娘治好了?不知是她主动上门求诊,还是左大事后偷偷跑去找她诊治的?
本来就不宽的街道被看热闹的人占了大半,阿黄过不去,于是伊崔吩咐:“盛三,我们也过去瞧瞧。”
左大继续吆喝:“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哦不,女神医,心地仁善,医术高绝,她愿意免费为大家看诊,从头疼脑热到下不了床的大病,她通通能治!不收钱,免费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姑娘,就是什么来着?”
“帮我找个人。”左大的大嗓门之外,响起一个细声细气的姑娘家声音。
“对,请大伙帮女神医找个人,找……找谁来着?”
“一个姓郑的工匠,专做精细的金银物件的手艺人。”又是那个姑娘的声音,伊崔确定这声音不就是前不久城门前被左大赶走的女子。
走了不过几日,南谯倒来了个神医,新鲜。
“这世道还有没有男女大防,女的也敢挂招牌诊病了。”伊崔听见一声不满的嘀咕,他循声望去,便见对面济泽堂孙掌柜家的胖公子一脸的不高兴,吃力地翻过高高的药柜台,往人群里挤来挤去,最终挤到左大和那姑娘的面前。
“喂,女骗子,有本事给我瞧瞧,看我有什么病,小爷看你能编出些什么瞎话。”
“我不是骗子。您要看诊的话,烦您伸出手腕来。”回答依然是弱弱的,好像没什么底气。
突然,姑娘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啊……”
“怎、怎么了?”孙掌柜家的公子突然心里惴惴。
“你到底吃了多少食物,饭后断不可剧烈行事啊,”姑娘哭丧着脸,“肠子受损,恐怕活不过三个时辰,若是动刀,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