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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京都里的人要怎么看公主?您的名声就坏了!再严重一些,季世子会不会找皇上退婚啊……”秋江絮絮叨叨,自己跟自己急了起来。
冉姒瞧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吩咐秋忆把她的玲珑棋盘拿来。
季府暖阁的书房里,季倾墨埋头写着什么,表情十分严肃认真,身旁的竹篓里被丢弃的废纸已经满出来,铺了一地。
“我觉得世子这是中毒了。”莫棋跟站在一旁的莫书叨叨。
“何毒?”莫书瘫着一张脸问道。
“中了世子妃的毒。”自宫里回来世子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这下聘的礼单非要自己列,可这废纸都堆了一地也没列出张满意的来。
“……”
“莫书,你听说了吗?城东的赌坊里开了赌注,赌到底是咱们家世子负了五公主,还是世子和世子妃本来就情投意合,与五公主的事是子虚乌有。世人多看不透,这后边的赔率都到了一赔十了,下注的人竟还是寥寥无几!”莫棋习惯了莫书的冷漠,也不介意,继续叨叨道。
“……”
“两人下注。可这两人一起就只有十两银子,真是岂有此理!”愤愤不平。
“那你觉得该下注多少合适?”慵懒淡漠的声线。
“自然起码也该是五千两!”
莫棋对着莫书说完才觉着不对。转头便看见季倾墨已经放下笔,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吗?”
“世子……”莫棋觉得自家世子的笑里渗着寒意,吓得他跪了下来,将头压低不敢看他。
“世子,奚老王爷来了。”下人在门外禀告道。
季倾墨听了微微一怔,坐正了身子,收起了脸上的慵懒,淡淡道:“知道了。请老王爷在偏厅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说完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莫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既然如此,那你替我下注五千两,就用你自己的银两。”之后缓步走出了书房。
莫棋愣楞转头,看着莫书:“世子可说了这五千两的银钱该下哪边的注?这钱他会还我吗?”
莫书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出了书房,跟上季倾墨。
“……”莫棋觉得很忧伤。
“公主,老王爷午膳都未用就让人备了马车往季府去了。”
冉姒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字:“他想出去兜兜风就让他去,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秋忆默。
重点是老王爷去的是季世子的府上啊!听门房说,老王爷出门的时候脸色可是十分的难看,要是和季世子起了冲突可怎么是好?季世子虽然爱重公主,可要是他将此事怪罪到公主头上,公主嫁过去以后岂不是要遭罪?不为夫君所喜,又有嚣张跋扈的刘侧妃,又远离家乡身处异国……
秋忆越想越觉得不妥,允自惊慌失措起来。
“老爷子平时虽然不着调,可是脑子可不糊涂。”冉姒见秋忆愁眉不展的样子便知道她定是又胡思乱想了去。将拈起的黑子放回棋篓中,叹了口气,“你何时这般不稳重了?”
秋忆是她四个贴身侍婢中年纪最大,也是最沉着稳重的一个,她向来颇为倚重她。只是近来秋忆好似因着她的婚事越发浮躁起来,总爱喜欢胡思乱想,整日里魂不守舍的。
“公主恕罪。”
“罢了,都是因着我才如此的。”她淡抿唇瓣,悠悠开口,“秋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二姐将你指派给了我如今怕也是已经嫁人了。我这一去季国,怕也多为多事之秋,再将你耽搁下去……”
“奴婢愿意随公主前往季国!”秋忆听冉姒这么说就知道她是动了将她放离自己身边的念头,跪下定睛看着她,眼圈已红了一圈,“公主此番嫁去季国肯定免不了与刘侧妃纠缠,秋忆又怎可在此时离公主而去?”
冉姒看着她略有些失神,良久,才轻声说道:“也罢。你快起来吧。这开春之时寒气最是严重,你若是染了风寒还如何和我去季国?”
“是。”秋忆这才起身站到了一旁。
“四儿。”
冉姒闻声抬头。只见身着雪青长袍的华尧向她走来,脸上是温润的笑靥。
“大哥。”冉姒起身微笑。
华尧走到冉姒面前,把她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我家四儿都长成大姑娘了。又在一个人下棋吗?”
冉姒回头看了一下下到一半的棋局:“是啊。大哥可要跟四儿下一局?”
“也好。”华尧走到对面的石凳,坐下,“我们将你这盘棋走完,我持黑子。”
“好。”
秋忆和秋江立在一旁伺候着,将两人未喝的已经凉掉的茶及时更换掉。一时间,亭子里十分安静,只剩下棋盘落子的声音。
“四儿的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大哥已经比不上你了。”
冉姒以一子胜了华尧。
“下棋讲究心静,是大哥心中挂念之事过多罢了。”冉姒淡淡一笑。她早就看出华尧找她有事,只等着他开口罢了。
“朝中之事杂如牛毛,日日都让人伤透心神。”华尧笑着摇摇头,甚是无奈,“现在皇上下旨让我全权负责你的婚事,不说是圣旨,你是我妹妹,我自是要更加上心一些。”
“四儿不是男儿,只能辛苦大哥了。”奚王爷只有冉姒一个女儿,如今又要远嫁,旁支亲族又没有中意的人选,奚王府负责的是礼部,华尧身为大哥又是状元,奚王府这个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父王和母妃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我又是你们的大哥,理应承担这份责任。四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皇命难违。”
三月伊始,原来杏花树上的花苞都已经竞相开放,一朵朵,一簇簇,尽态极妍。
“本想着为你找一个京中品行家境都与你相配的人,这般既能知晓对方底细也不至于错嫁毁了一生,又不至于远嫁,我们都能照顾你。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春风拂过,扬起她的发梢,髻上的珍珠碧玉步摇随风摆动,冉姒唇边漾起一抹笑:“大哥,这也是我的选择。”
华尧静静看着她,释然:“我家四儿是真的长大了……”
“四儿放心,我们奚王府嫁女儿自然是风风光光的,可不能让他们季国那些皇族欺负笑话了你去。”
华尧走后,宫里又传来了皇后懿旨,说是让冉姒明日进宫陪她小住几日。
也好,是时候给子车柔儿回礼了……
☆、愿者上钩
第二日一早,冉姒用过早膳后就带着秋雪秋忆进宫去了。
“舅舅。”冉姒把煮好的茶放到子车恒权的桌上。
她今日去了皇后宫中不久,子车恒权就派了万公公到昭德殿宣她到御书房给他煮茶。
子车恒权放下手中的奏章,端起白玉杯细细品尝:“自从你娘嫁给了你父王之后朕就再也没有这个福利了。记得你娘还在宫里的时候,每日都会煮了朕爱喝的茶送到御书房来,她的手艺这宫中是没有一人能及的。”
“自安平懂事之后也经常会看见娘亲给父王煮茶。”
“哼,真是便宜了奚清泽那个小子了!”冉卿浅可以说是子车恒权一手带大的,兄妹情深。对于他来说,当年的奚清泽简直就是拱了他家那颗白菜的猪。
“娘亲也常说父王占了大便宜。”冉姒想起自己父王被娘亲嫌弃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可是,嫌弃有时候也是爱的一种表达啊。
子车恒权看了一眼抿嘴含笑、眉眼与冉卿浅有着七分相似的冉姒觉得略微惆怅。如今他家这颗小白菜又被另一头猪给拱走了啊!
“如今连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看来朕真的老了……”
“舅舅真的希望安平嫁到季国?”
子车恒权听她这样问抬头,只见冉姒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舅舅应该清楚,如今季国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冉姒缓缓开口,“自季倾墨插手季国国政以来,季国与日俱上,不管是经济还是兵力都日益强大,隐隐有脱离武元独霸一方的趋势。这些,应该都不是舅舅想要看到的吧?”
子车恒权沉默不语。
冉姒继续说道:“我手上妙手阁所掌握的我们武元境内的航运要道不在少数,其中还有不少要道……”
“安平,”子车恒权打断冉姒的话,“即使嫁到了季国,你还是我武元的安平公主,不是吗?”
“……是。”
“季国如今是越来越强盛,可只要你是季国的王后,那季国就永不会与武元为敌。这,又何尝不是朕下的筹码?”
把冉姒嫁给季倾墨会给季国带来多大的助益子车恒权又何曾没有想过?可是,这又不失为一个牵制季国的好方法。季倾墨可以说出“江山为聘”这样的话,冉姒于他已经比万里山河还重。而冉姒又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季倾墨与武元为敌的。
他可以宠她,但为了江山却又利用了她。当年的冉卿浅如此,如今的冉姒也是如此。这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所要付出的代价。
“公主为何要对皇上说那番话?若是皇上因此反悔了可如何是好?”秋忆将冉姒的外裳脱下挂在一边。
“圣旨已下,岂有反悔之理?”冉姒轻声解释道,“更何况,你当真以为他下旨之前没有仔细考虑过当中利弊吗?他不是平常百姓家只会疼爱我的舅舅,他更是一国之君。”
“既然如此公主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比相互猜忌的好。这也是我给他许下的承诺。”即使嫁到了季国,也永远以武元的利益为重,“给各宫的杏花糕可有送到?”
“奴婢和秋雪将公主做的杏花糕给各宫娘娘和公主都送去了。当时七公主恰好在五公主宫中,给七公主那一份就随着五公主的一同放在了五公主宫中。”
“七公主?事情比预想中的要更加顺利啊。”
秋忆跪在白玉池边伺候着冉姒沐浴:“可是公主,那杏花糕是您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