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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清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鹅黄撒花软罗纱裙,甚是轻薄,但还是热得不住冒汗,手里的细绢团肩自上午开始,就不曾停过。
孙兴的突然到访令赵平清略微有些吃惊,转瞬已是笑意吟吟,“这大热天的,孙公公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话吩咐于我?”
“是。”孙兴扯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陛下有旨,赵佶散播五石散,祸害大周,罪大恶极,赵氏一族满门抄斩,包括——娘子。”说着,他躬身涩声道:“奴才奉陛下之命,来请娘子上路。”
听到这话,赵平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团扇亦掉在了地上,青白的双唇不住哆嗦,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五石散……五石散……
早在知道赵佶在茶叶中掺散五石散一事时,她就知道早晚会出事,但又实在舍不得流水一般进帐的银子,她被东方溯冷落无宠,只能靠大把大把的银子去打通关节,譬如冷宫管事,譬如孙兴。
她原想着,等自己复宠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哪知大祸来得这么快,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
慕千雪!一定是慕千雪!
那个女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仅识破了她布的局,还查出五石散一事,借此逼死自己与赵家满门。
想到此处,赵平清急急道:“冤枉,孙公公冤枉,我一直在宫中,根本不知道父亲在做什么生意思,再说五石散……五石散不是早就已经禁绝了吗,怎么还会有,是不是弄错了?”
孙兴怜悯地道:“奴才也希望是弄错了,可惜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平清屈膝跪下,泪眼婆娑地道:“我真是冤枉的,孙公公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紫燕也跪下来不停磕头喊冤。
孙兴不住叹息,“不是奴才不想救,而是实在没法子,五石散的事情令陛下龙颜大怒,奴才只是稍稍帮娘子说了一句,就险些掉了脑袋,您说说,谁还敢劝。”
“我……”赵平清咬一咬牙,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哽咽道:“我要见陛下!”
“陛下是不会见你的。”孙兴摇头,“娘子平日里总算待奴才不薄,您死后,奴才一定多烧些纸钱,再请高僧诵经超度,让您下辈子能够投胎到一户好人家。”说着,他取过托盘上的青瓷酒壶,斟了一杯递到赵平清面前,带着几分蛊惑道:“这鸩酒起效极快,不会有太多痛苦,喝了吧。”
赵平清怔怔望着琥珀色的酒液,伸出颤抖不止的手,真的要死了吗?不,她不能想死!她还没有输!
想到这里,她猛地收回手,迎着孙兴惊愕的目光道:“这两年来公公对我处处照拂,我不敢让公公为难,只想在临死之前,求公公一桩事。”
孙兴沉吟片刻,道:“奴才能办到的,一定为娘子办到。”
“自我入宫之后,就只有梁昭仪待我最好,亲如姐妹,我一直很感激,现在……”她抬头,哀声道:“求孙公公让我见梁昭仪最后一面。”
孙兴为难地道:“这与陛下的旨意不符,请恕奴才无能为力。”
“请公公看在平清往日里对您还算敬重的份上,帮我这一次。”赵平清磕头,不住地哀求着。
“娘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再说……”孙兴眸光微闪,俯身在她耳边道:“就算梁昭仪出面,陛下也不会松口的,娘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赵平清浑身一僵,知道孙兴看穿了自己心思,咬牙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公公收了我那么多银子,又是买地又是纳妾,现在我有难,公公连这点力也不肯使吗?”
孙兴被她说得脸庞青一阵红一阵,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思忖半晌,他咬牙道:“好,我答应就是了。”
赵平清松了一口气,连忙对紫燕道:“快,快去请梁昭仪过来。”
在紫燕慌里慌张的跑出去后,孙兴转身看着随他同来的两个小太监,“你们看到了什么?”
二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垂首道:“回师父的话,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梁昭仪正好也在含章殿,师父心善,就让她们说了几句话。”
这个回答令孙兴甚为满意,颔首道:“很好,孺子可教。”
不久,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梁氏衣裙带风地冲了进来,直奔赵平清,攥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五石散的事情是真的?”
赵平清含泪摇头,“我不知道,自入宫之后,就很少有见到父亲,只知他在做茶叶生意,‘五石散’一事,我从未听闻,父亲这次实在错得离谱。”
梁氏沉吟片刻,道:“赵老爷素来谨慎正直,当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待本宫去向陛下禀明,请他查个水落石出。”
“不要!”赵平清拉住意欲离去的梁氏,哽咽道:“去了只会连累娘娘,能够在临死之前见娘娘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只是我死了以后,恒儿就成了无母的孩子,甚是可怜,请娘娘多多照顾他,这样我去得也安心。”
“他是你的孩子,当然要你自己照顾。”说着,梁氏对孙兴道:“本宫现在就去见陛下,你们暂且不要动手。”
孙兴满面为难地道:“这……这……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待不起。”
第一卷 五百八十章 无路可逃
五百八十章 无路可逃
“陛下那边,自有本宫一力担着,怪不到你身上,总之你暂缓动手就是了。”梁氏冷冷说了一句,留下小聪子在此处看着,自己带着绣春急急去了承德殿。
东方溯正在阅看一本刚刚送来的奏折,瞧见梁氏进来,随口道:“昭仪何事急着见朕?”
梁氏道:“陛下为何要赐死赵姐姐?”
东方溯眉头微微一皱,淡然道:“你这是在置问朕?”
梁氏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锐利,垂目道:“臣妾不敢,只是不明白赵姐姐做错了什么,令陛下如此容不下她?”
东方溯搁下看了一半的折子,抬头道:“赵佶为牟取私利,不顾先祖皇帝禁令,在茶叶里添加五石散,难道该不该杀?”
“若赵佶果真如此,自是死不足惜,但依臣妾对赵佶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望陛下明查,莫要冤枉了无辜。”
“无辜?”东方溯低低一笑,眸光却是异常冰冷,“人赃并获,何来无辜二字?”
梁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低低道:“就算这样,也不至于满门抄斩,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她话音未落,东方溯已是重重一拳捶在御案上,英俊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异常扭曲,“金陵城上千名百姓被他的五石散弄得神智不清,随时都有可能暴发动乱,朕没有灭他九族,已经是皇恩浩荡,你还敢让朕从轻发落?”
梁氏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一时怔在了那里,记忆中,自从东凌一战后,东方溯对她一直极是恩宠,莫说发火,就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良久,她道:“就算赵佶罪有应得,赵姐姐长居深宫,对这件事并不知情,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她死罪。”
东方溯平一平了胸口翻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道:“太晚了,孙兴已经带着朕的旨意去含章殿赐死赵氏了。”
梁氏银牙微咬,“孙公公过去的时候,臣妾正好也在含章殿,所以……还未行刑。”
东方溯面色一变,眸光阴冷地盯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朕的旨意?”
梁氏连忙道:“臣妾也是不想陛下将来后悔。”
“后悔?”东方溯怒极反笑,起身走到她身前,淡然道:“你倒说说,朕为何要后悔。”
梁氏见他语气似有松动,连忙道:“一夜夫妻尚百日恩,何况赵姐姐侍驾多年,又为陛下诞下大殿下。”
东方溯冷冷盯着她,“别说赵氏如今只是一个庶人,就算她位份还在时,也不过是朕的妾侍,昭仪怎敢说出‘夫妻’二字,你这么说,又将皇后置于何地?”
梁氏面色一僵,她一心只想替赵氏求情,未曾思及当中关系,低头道:“是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罢了。”东方溯漠然道:“赵氏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回去吧。”
梁氏哪肯就此作罢,哀求道:“陛下,赵姐姐好歹陪了您那么多日子,为何您就不能饶她一命?”
“你只知赵氏伴驾多年生了恒儿,可又知道赵氏当年用什么样的手段成为朕的侧室;又可知她将恒儿视做什么?”东方溯满面冷厉地喝斥着,“什么都不知道,就口口声声让朕饶她性命,简直荒唐!朕告诉你,朕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杀了她和赵佶,让他们有机会做出这等祸国殃民的事情来!”
梁氏跪下道:“赵姐姐到底是大殿下的生母,陛下……”
“闭嘴!”东方溯厉声打断她的话,“有这样的生母,只会让恒儿蒙羞,从今往后,恒儿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皇后。以后,谁敢在他面前提‘赵平清’三个字,朕一定严惩不怠——”他一字一顿地道:“包括你!”
“陛下!”梁氏犹不肯死心,然而东方溯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浑身冰凉,终于彻底绝了念头。
“不想梁家步赵氏后尘的话,你只管继续,朕听着。”东方溯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杀意在眼底若隐若现。
“臣妾……不敢。”梁氏痛苦地闭起双目,有细微的声响自掌心传来,是被她生生折断的指甲。
东方溯目光一转,落在张进身上,“你去一趟含章殿,让孙兴立刻行刑,另外,他不遵朕喻,自己去领杖三十。”
张进身子一个激灵,连忙道:“奴才遵旨。”
在张进准备离去时,梁氏忽地道:“赵氏不容于陛下,但臣妾与她总归相识一场,能否让臣妾送她最后一程。”
东方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眼底幽暗如千丈深潭,许久,他终是颔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