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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人不敢出声,只能拼命点头,黑衣人见状又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在得到黑衣人的允许后,守夜人战战兢兢地指了楼上道:“他们包下了整个二楼。”说着,他又急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各位好汉饶命啊!”
黑衣人没理会他,继续道:“总共多少人?”
守夜人仔细想了一下,道:“好象……是十三个人,对,就是十三个,全部都在呢。”
黑衣人眸光一松,随即蒙在面上的黑巾出现一个狞笑的诡异表情,“多谢了!”
守夜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冰冷刀刃割破喉咙之前,一个打滚,从床上滚了下来,堪堪避过。没等黑衣人再动手,他已经扯着嗓子大喊道:“杀人啦!有人杀人了!快起来啊!”
黑衣人不想会生出这样的变故,面色大变,眼见零星有烛光亮起,咬牙朝站在后面的手下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既然露了行踪,那就只能全部杀了,不留活口。
那些杀手点一点头,跃身上了二楼,踢开一个个房间,一时间尖叫声,逃跑声,求饶声充斥了整个客栈,犹如身在地狱之中。
慌乱之中,不知是谁碰倒了刚刚灌满了油的油灯,偏偏又开着窗,风助火势,几乎是一瞬间就窜上了屋顶,继而以恐怖的速度蔓延了客栈,不断有人被凶猛的火舌吞噬,发出痛苦的哀嚎。
到后面,大火吞噬了整个客栈,连那些黑衣人也待不住,只能退了出去,站在外面,冷眼看着大火熊熊燃烧。
这场火惊动了住在附近的百姓,但当着那些黑衣人的面,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火,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这间在陵阳开了十几年的福永客栈。
入冬后的天色亮得特别晚,直至五更过后,天边才逐渐出现一丝亮光,在确定没有任何人逃出客栈后,黑衣人才离去。
在他们走后,百姓这才敢奔走救火,等火被扑来已经是晌午时分了,里面共发现十九具焦尸,与客栈里面的人数相符。
官府派来的差役只是草草登记了尸体数量后,便让人拉到乱葬岗去埋了,丝毫没有追察的意思。
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名妇人望着被烧得不成样子的福永客栈默默流泪,在她身边还站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他仰头不解地道:“娘,为什么他们要烧我们的客栈?客栈没了,我们去哪里?”
“他们……”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蹲下身抚着孩子稚嫩的脸颊,泣声道:“娘也不知道,坏事做尽的人享尽荣华富贵,我们一家从未做半点恶事,却落得个家破人亡,老天爷真瞎了眼。”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一个轻柔而坚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母子耳中,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容色明丽无双的女子静静站在不远处,浅金色的冬阳下,山风不时吹起宽大的裙裾,翻飞如不肯停下翅膀的秋蝶。
慕千雪上前欠一欠身,歉疚地道:“连累你们客栈被烧,实在过意不去。”
妇人抹一抹泪,摇头道:“罢了,要不是你们,我们母子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只是这位夫人,你们到底怎么得罪那些人,闹得要杀人那么严重?”
慕千雪将事情挑能说的说了一些,望着被烧成废墟的客栈,幽幽道:“我料到他们不会善罢干休,果不其然。”
她猜到吴三那群人会来杀人灭口,故而一到客栈,就立刻招来林默共同商议,在这件事上,他们既不能露了底细打草惊蛇又要保全性命,着实艰难,毕竟那些杀手都不是傻瓜,只要露出一丁点儿破绽,就会前功尽弃。
几经斟酌,慕千雪想出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让林默假装客栈伙计,伺机叫喊,令那群杀手无法再隐藏行踪,随即让人假装无意地推落油灯,引发大火,客栈角角落落都泼了油,再加上北风助阵,所以火势才能蔓延的那么快。
杀手以为他们被烧死在大火之中,实则他们都藏身在地窖之中,废墟里的那些焦尸,都是林默连夜带人去乱葬岗里挖出来的,陵阳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尸体。
慕千雪正色道:“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一定重建永福客栈。”
妇人只当她是安慰自己,苦笑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哪里过得去,客栈……我不想了,只求能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活着,等……孩子他爹回来。”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又落下泪来,一家人团聚,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愿望,对她还有陵阳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却是艰难无比。
慕千雪知道她的泪为何而落,郑重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有那么一日。”
在送走他们母子后,慕千雪去见了林默,后者正在包扎伤口,看到她过来,连忙起身,恭敬的唤了声“夫人”。
慕千雪点点头,盯着他手臂那道狰狞的伤痕道:“伤势怎么样了?”
第一卷 第六百九十四章 公子
“多谢夫人关心,小伤而已,不碍事。”林默扮成店伙计的时候,虽然避开了致命的那一刀,但手臂却被气急败坏的杀手所杀。
“那就好。”顿一顿,慕千雪又道:“其他人呢?”
“有几个受了伤,还有一些受了烧伤,但都不要紧,夫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慕千雪遥遥望着依稀可见的矿山,忧声道:“陵阳的事情,可能比我想得还要严重,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七爷;另外,我写两封书信,一封送去南京府给两江总督傅平,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给九王。”
林默眉头一皱,“夫人这是打算借兵?!”
“不错,陵阳上下勾结一气,又有一部分军队在手,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够对付的。”
“这个卑职明白,可是……”林默疑惑地道:“既问两江总督借兵,为何还要惊动九王,让他千里迢迢带兵赶来呢?”
慕千雪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神色复杂地道:“你相信傅平吗?”
林默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夫人是怕傅平也参与在这件事情里?”
“不错,安徽归属傅平管辖,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这个总督却一声不响,要说全无所知……”慕千雪冷笑一声,“你信吗?”
林默沉沉点头,随即又不解地道:“既然傅平可疑,娘娘为何还要向他求救,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自投罗网,也是引蛇出洞,我要看看,这个陵阳金矿究竟牵扯了多少人,但凡祸乱江山,欺压百姓者,无论是一品总督还是王室宗亲,都绝不放过。”说着,她道:“傅平那封信,晚几日再送出,确保九王能够先一步赶到。”
“好。”林默应了一声,露出迟疑之色,似有什么话要说。
看到他这副神气,慕千雪疑惑地道:“怎么了?”
林默迟疑道:“不知是否卑职多心,昨夜偷袭的那群杀手的动作身形,有些像东凌的影者。”
慕千雪神色一凛,“你确定?”
东凌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被灭,疆土归了北周;这些年虽然不时有暴出动乱,但都没有引发大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东方溯推行了多项有利于百姓的仁政,东凌人已经渐渐接受北周的统治,尤其是近一年来,几乎没有再出现过动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现在林默在昨夜行刺的杀手里看到了东凌影军团的痕迹,如果真是这样,东凌有人贼心不息,参与在陵阳金矿的事情中,那事情就更复杂了,祸乱也不会再局限于陵阳一地。
林默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谨慎地道:“昨夜交手不多,卑职不敢,但确实有些像。”
慕千雪咬一咬牙,“尽快查清这件事;另外,将神机营的人都调过来,绝不能让七爷有事。”
在慕千雪紧锣密鼓安排布置的时候,东方溯也在仔细查探矿山的情况,不过短短两日,身上就多了十来道鞭印,动作慢了,或者歇息一会儿,甚至饭多吃一口,就会遭来一顿毫不留情的鞭打。
在那些监工眼里,矿工卑贱如蝼蚁,对他们的生死根本不在意,东方溯就曾亲眼看到一个矿工因为发烧,实在干不动活,被吴三活活打死,然后扔下山。
东方溯死命掐着掌心,方才扼制住冲上去的冲动,但在他心里,吴三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日傍晚,东方溯正在干活,张远来到他身边,悄声道:“来人了,找个机会随我走。”
东方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趁监工不注意,随张远溜进一个矿洞里,别人眼里复杂如迷宫的矿洞,张远却是轻车熟洞,七拐八拐后,来到一个矿洞的尽头,示意东方溯将耳朵贴在岩壁上听,在将耳朵贴上去后,果然有声音从岩壁的另一端传来。
“这次怎么这么少?”一个人不满的说着,应该就是张远说的那个师爷。
“是少了一些,但也差不多有两斤了。”这是吴三的声音,一惯嚣张的他,这会儿听起来有些讨好的意味。
“前两次可都有三斤。”说到这里,师爷似是笑了几声,又道:“吴三,你该不会也学了中饱私囊那一套吧,大人对你可是不薄啊。”
吴三有些惶恐地道:“周师爷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哪里敢啊,真的是挖不出来,你也看到了,这矿山都快被挖空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金子,后续产量怕是还得下来。”
周师爷冷冷道:“大人是下了死令的,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我可没法向大人交待。”
“我也不想,可实在是没法子,您就算是逼死我也没有啊。”这句话后,那边寂静一片,再没有一丝声音,就在东方溯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密室的时候,终于又有声音传来,是那个周师爷,“大人明日要陪那位公子过来,到时候你自己跟大人还有公子说吧。”
吴三似被这话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公子怎么来了?”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