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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栋身为大周子民,不忍先祖皇帝好不容易创下来的基业毁于他一人之手,这才甘冒天下之大违,拨乱反正。”他牢牢攫视着陈太后,“难道太后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秋月面色一寒,厉声斥道:“大胆,太后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无妨。”陈太后抬手阻止秋月,淡然道:“看来哀家说你胆大,并没有错。”
梁承栋拱手道:“陛下亏待梁家,承栋只有自己想法子拿回来。”
陈太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可惜你输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梁承栋被她说中心事,面色一黯,“太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说句实在话,在哀家眼里,你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但若因你而连累了秀英与予瑾,那就另当别论了。”
梁承栋猛地一惊,脱口道:“你是说他会迁怒姐姐?”
陈太后抚一抚铁绣红的裙裾,淡然道:“这里没有外人,哀家就直说了吧,你这次犯的错太大,大到你一人的性命无法弥补,更别说你还跑到畅春园来了;秀英、你母亲甚至予瑾,都会成为这件事的牺牲者。”
梁承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地道:“姐姐和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无辜的,他不能那么做!”
陈太后嗤笑道:“陵阳那些百姓难道不无辜吗?结果还不是被你劳役而死。”
梁承栋身子一晃,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青白交错,难看到了极点,良久,他双目无光地看着陈太后,“那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你是非死不可,但秀英和你母亲尚有一线生机。”陈太后的话,令梁承栋精神一振,急忙道:“请太后指点迷津。”
陈太后目光一转,落在梁氏身上,“你告诉他吧。”
梁氏露出痛苦之色,艰难地道:“太后……太后说让我亲手将你交给陛下。”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相信,秀英没有参与这件事,也才能保住他们母子的性命,包括你的母亲。好了,办法哀家已经告诉你们了,要不要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她闭上双目不再言语,一颗颗珠子无声滚过指尖。
梁承栋跌坐在椅中,神色痛苦不堪,他不想死,但眼下的形势逼得他非死不可。
许久,他暴射出一缕精光,盯着陈太后道:“是否我死了,三殿下就还有机会。”
陈太后意味深长地道:“他是哀家的嫡亲孙子,只要哀家在一日,就一定亏待不了他。”
尽管她不曾明说,但已经足够让梁承栋明白,他狠狠一咬牙根,“好,承栋一切听从太后吩咐。”
“很好,哀家会记得你今日这份舍己救人之心。”陈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元九匆匆走了起来,神色慌张地道:“太后,陛下到了,正往咱们这边来。”
“来得倒快。”陈太后扶着秋月的手起身,对一旁心神不宁的梁氏道:“哀家去耳房中避一避,你好好应对着,别浪费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儿臣知道。”梁氏勉强答应,在目送陈太后踏进右侧的耳房后,她看着梁承栋不禁落下泪来,后者倒是平静得很,反过来安慰她,“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姐姐无需难过,只请姐姐记得,将来一定要为我报仇。”
梁氏哽咽道:“好,姐姐一定取慕氏母子头颅于你坟前。”
“姐姐少说了一个字。”他的话令梁氏心中一颤,摇头道:“他始终是陛下,是我的夫君……不可以这样。”
梁承栋不屑地道:“姐姐当他是夫君,他却不当姐姐是妻子。姐姐,当断不断,反受其害。”顿一顿,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梁氏,“这里面记载了所有参与陵阳矿案的官员,你将它交给东方溯,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
跟那些因为利益而走在一起的官员相比,他当然更倾向于保住自己的嫡亲姐姐。
梁氏胡乱点点头,命绣春取来绳索将自己五花大绑,刚绑好,东方溯就带人走了进来。
第一卷 第七百一十六章 有心算无心
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梁承栋,东方溯颇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道:“这是怎么了?”
梁氏屈膝跪下,痛声道:“臣妾教导无方,令承栋犯下弥天大错,请陛下责罚!”
东方溯低头看着淆然泪下的梁氏,“你都知道了?”
“是。”梁氏垂泪道:“臣妾知道承栋一向贪玩,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荒唐至此,还好陛下安然无恙,否则臣妾纵然万死亦难赎其罪。”说到后面几句,她已是泣不成声。
东方溯打量她片刻,淡然道:“你希望朕饶他性命?”
梁氏拭一拭眼泪,哽咽道:“从私心上讲,臣妾当然希望他活着,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承栋这次闯得祸太大,臣妾无论如何都不敢为他求情,今日就算陛下不来,臣妾也会将他送去刑部,交由陛下发落。”
梁承栋假意惊慌地道:“姐姐,你不能不管我,我不想死,你别忘了,我可是梁家唯一的血脉,我死了,你将来怎么去见父亲!”
梁氏忍着心底刀割般的痛楚,挥手狠狠甩在梁承栋脸上,痛斥道:“你还有脸提父亲,父亲要是还在,看到你这么胡作非为,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可是……”
梁氏含泪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着,她取出梁承栋刚刚交给她的那本册子,呈到东方溯面前,“这是臣妾从承栋那里得来的,上面记载了所有涉及陵阳金矿案件的官员,希望可以稍稍弥补承栋犯下的过错。”
东方溯翻阅了几页,果见上面记载着每一笔金银的出入,涉案官员足足二十几人,上至京城一品大员,下至地方七品县官,触目惊心。
东方溯合上册子,默然注视着梁氏,“你原本可以用这本册子,换取他活命的机会。”
这句话令梁氏泪如雨下,几乎要按捺不住为梁承栋开口求情,死命咬着牙关,方才将已经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哽咽道:“是可以,但这样做,臣妾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更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说着,她俯身重重磕在光滑如墨玉的金砖上,泣声道:“承栋犯下这等滔天大祸,皆因臣妾管束不力,臣妾罪该万死,只求陛下放过母亲,她不知此事且已年迈,臣妾实在不忍看她再受罪,还有予瑾……也请陛下垂怜。”
梁承栋故做生气地道:“早知道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回来找你。”
“事到如此,你还不知悔改!”梁氏怒骂道:“要不是因为你胡作非为,何至于这样,梁家一世的名声都让你给毁了。”
梁承栋冷哼一声,仰头道:“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悔改,这一切都是他欠我们梁家的,要不是父亲,他早就已经死了!”
“闭嘴!”梁氏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要害死所有人才高兴?”
“姐姐……”
“不要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弟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氏心在滴血,但她必须这么做,太后说的没错,只有活着,才能为承栋报仇,让害他们梁家的人付出代价!
如果东方溯知道梁氏心中真正的念头,必然怒不可遏,可惜,他并不知道。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陈太后算准了他的性格,知道他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在一番无声的寂静后,东方溯缓缓道:“你这一次能够辩别是非,不因他是你弟弟而偏坦包庇,很好。祸不及无辜,梁夫人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听到这话,梁氏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痛心悲伤的模样,“多谢陛下宽宏,但臣妾……实在无颜苟活于世。”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你又常年居于深宫,如何能够管束得了。”见梁氏欲言,他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也不想予瑾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
“多谢陛下恩典。”梁氏泪流满面地伏下身去,所有人都以为她这泪感激东方溯的宽宏大量,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仇恨的泪水……
在勉强撑着东方溯带梁承栋离开后,梁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衣襟皆是被泪水濡湿的痕迹。
绣春轻声劝道:“事已至此,主子不要太伤心了。”
梁氏摇头,哽咽道:“本宫怎么能不伤心,父亲过世的时候,本宫曾在他坟前答应过,一定会好好照顾承栋,结果才几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宫更……”她盯着自己的双手,颤声道:“亲手将他推上死路!”
绣春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不是这样,不止主子,连三殿下也会被牵连。公子就是知道这样,才答应让你绑了他,还把那本册子给您。”
“本宫知道,本宫……只恨自己无能,连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梁氏越说越伤心,眼泪再次渗出红肿的眼眶,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
绣春正要替她拭去泪水,不想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举目望去,竟是陈太后,她连忙低头行礼。
陈太后收回半湿的帕子,对绣春道:“扶你家主子起来,地上湿气重,坐久了容易生病。”
“是。”绣春吃力地将梁氏扶到椅中,那厢,秋月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百合粥,递到梁氏面前。
陈太后微笑道:“你这一整日怕是都没吃什么东西吧,哀家特意让人给你熬了粥,快趁热吃吧。”
梁氏勉强振了精神道:“多谢母后好意,儿臣实在没胃口。”
陈太后舀了一勺粥,一边徐徐吹着一边道:“哀家知道你心里头难过,可再难过,也救不回承栋的性命。”
听到梁承栋的名字,梁氏险些又落下泪来,哽咽道:“母后说的这些道理,儿臣都懂得,可儿臣就是过不了心里这关。”
陈太后微微一笑,将已经吹凉的粥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