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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进捧着毛巾的手微微发抖,他就是再蠢,也能感觉到东方溯身体不对,在漫长的等待过后,东方溯终于止了咳嗽,张进赶紧递过毛巾,“陛下擦擦脸吧。”
在端了茶给东方溯漱口后,张进看到毛巾上一条细细的血丝,眼皮狠狠一跳,轻声道:“陛下,您咳得一天比一天利害,再这样下去,肺非咳坏不可,还是传纪太医看一看吧,不能再拖下去了。”
东方溯将茶水吐在漱盂里,挥手道:“朕没事。”
张进咬一咬牙,跪下道:“奴才求您了。”
东方溯垂目看着跪在床边的张进,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你以为纪太医来了,就能看好朕的病吗?”
“纪太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定能……”
东方溯摇头打断他的话,“如果能医,朕早就传他了。”
张进愕然道:“陛下怎么知道?”
东方溯徐徐张开修长苍白的手指,“畏寒,发冷,咳嗽,咳血,你看着像什么病的症状?”
“像……”寒毒两个字就在嘴边,可张进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一旦坐实了这个说法,就意味着东方溯的生命进入到了倒计时,别说说出口,他连想都不敢想。
“像风寒伤肺之症。”张进小心翼翼的说着。
东方溯涩涩一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哄骗朕。”
“奴才不敢。”张进连忙伏下身去,额头紧贴着金砖,不敢抬起。
“行了。”东方溯疲惫地摆一摆手,“你和朕心里都清楚,当年的月见草并没有完全治好朕的寒毒,如今残余的那些开始渐渐复发,朕……活不了多久了。”
张进骇然失色,忙不迭地道:“陛下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您福泽深厚,得上天庇佑,必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东方溯低低笑着,眉眼间充满了无奈与伤感,“古往今来,多来帝王将相想要长生不老,万寿无疆,可又有谁做到了,富贵尚可自己争取,可这生死……天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半点做不了主。”
张进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只能默默掉泪,看到他这个样子,东方溯笑道:“行了,别流你那点马尿了,起来。”
“奴才……奴才心里难过。”张进抹着眼泪哑声道:“奴才宁可中寒毒的那个人是奴才,毕竟奴才命贱,又无亲无故的,死了也不打紧。”
他的话令东方溯心中一暖,很多时候,太监都是最底层的存在,但他们同样有情义,“可惜啊,这种事情咱们做不了主。”
张进抹了把泪,哽咽道:“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但让纪太医他们试试也好啊,陛下为何……”
东方溯目光幽幽地看着昏暗的窗外,“如果朕传了纪临和医十,千雪一定会知道,她已经为朕操了太多太多的心,朕不想她再伤心难过。”
“可贵妃早晚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到时候娘娘一样会伤心难过。”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能多一日欢乐畅快也是好的。”东方溯的叹息随着菩提花的香气散入各个角落……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有时候,心如明镜未必一件好事,因为那往往会凭添许多痛苦……
夜间,陈太后来看了东方溯,一番闲语后,她将话题转到了予怀那桩案子上,“刑部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东方溯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所有证据都对予怀很不利。”
陈太后蹙眉道:“就算有再多证据,哀家都不相信会是予怀做的。”
东方溯眸光有些深沉,“母后相信予怀?”
他的话令陈太后有些不悦,“皇帝这说的什么话,予怀是哀家孙子,岂有不相信之理。”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沉声道:“皇帝觉得哀家希望予怀出事?”
“母后想多了。”
陈太后盯着他道:“哀家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是哀家之前确实不喜欢慕氏,连着她的孩子也不喜欢,可哀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几年慕氏为皇帝做的,哀家都看在眼里,说句实话,要不是她拼死夺来月见草,哀家与皇帝早已经没机会这样坐着说话,大周也不能强盛至此。”
“哀家以前之所以针对她,是怕她怀有异心,现在……她用行动证明了一切,哀家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冯川在一旁道:“陛下不知道,自从太子出事了,太后就一直很担心,每天都要问个三四岁。”
“得母后如此关心,是予怀的福气。”
“皇帝可一定要还他一个清白,千万不能让哀家的乖孙子蒙受不白之冤。”
第一卷 第九百一十六章 死因
“儿臣知道,予恒也在调查这件事了,还有刑部和神机营,相信很快能还予怀一个清白。”
“那就好。”陈太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感慨道:“说起予恒,皇后将他教育的很好,又懂事又聪明,最重要的是懂得手足情深的道理,在天家,骨肉亲情最是难得,也最是贵重,他们两个都很好。”
东方溯点头道:“母后说得是,他们二人如此长进,离不开母后的教诲。”
“哀家?”陈太后连连摇头,自嘲道:“哀家连自己都做不好,怎么有资格教他们两个。回想起来,哀家以前真是错得太离谱了,幸好没有闹出大乱子,否则哀家死后也没颜面去见先帝。”说到伤心处,眼圈泛红,落下泪来。
东方溯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安慰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母后不要再想了。”
“好,哀家不想,不想。”陈太后止了眼泪,感慨道:“哀家现在只盼着赶紧查清楚是谁陷害予怀,还他一个清白。”
“会的。”在说这两个字,东方溯眼底掠过一抹细微到难以察觉的疑惑。
陈太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啜了一口,笑道:“对了,哀家今日来,还想向皇帝讨个封赏。”
东方溯大为愕然,“母后想要什么封赏?”
陈太后笑吟吟地道:“这次西征,予恒不说居功至伟,也算功劳不小,皇帝可倒好,别人该封的都封了,该赏的也都赏了,就不封赏予恒,这可不公平。”
“原来母后是说这个。”东方溯恍然道:“予恒立了功,自然该赏,只是一时之间儿子还没想好赏什么,再加上出了予怀的事情,一时给耽搁了下来。”说着,他道:“不如母后帮儿子想一想,赏予恒什么好。”
陈太后摇头道:“哀家一早说过,不再插手朝廷的事,万万不能破例。”
冯川在一旁笑道:“只是提个建议罢了,算不得破例,而且太后向来考虑的周到,说不定正好解了陛下的为难。”
东方溯看了一眼冯川,微笑道:“这个奴才说得在理,母后就帮着一道想想吧。”
“这……”陈太后见推辞不过,只得答应,思忖半晌,她道:“哀家记得予恒现在是郡王,不如赏他一个亲王,这样皇后那边也高兴,皆大欢喜。”
东方溯踌躇道:“儿子也想过,只是予恒封郡王没多久,如今一下子封了亲王……似乎快了一些。”
“这倒也是。”陈太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既是这样,那就只能赏些金银财帛,哀家就怕皇后不高兴,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皇后向来明白事理,相信不会为这点事不高兴。”听到东方溯的话,冯川嘴唇微微蠕动,欲言又止。
他的神气被东方溯看在眼里,扬眉道:“怎么,你对朕的决定有意见?”
冯川大惊,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嘴里翻来覆去说着同一句话,“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东方溯饶有兴趣地道:“你很怕朕吗?”
冯川停下磕头,小心翼翼地道:“奴才不是怕陛下,只是陛下天威浩荡,任何一个人见到陛下都会被您的威严所摄。”
东方溯哂然一笑,对陈太后道:“母后,你这个奴才很会说话。”
“让皇帝见笑了。”陈太后转头喝斥道:“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退下。”
“无妨。”东方溯阻止道:“儿子也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奴才什么话也没有!”冯川拼命摇头,脸都青了,看样子似乎真的被吓坏了。
“让你说就说。”见东方溯沉下脸,冯川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道:“奴才……刚才是想说……陛下既然觉得……觉得西征劳功不足以封赏大殿下亲王之们,不如……不如等大殿下查出太子被害的真相,两功并赏,那样就……顺理成章了。”
“放肆!”东方溯还没说话,陈太后已是喝斥道:“事关朝廷与齐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来议论,赶紧闭嘴。”
东方溯倒是没怎么生气,“母后勿需动怒,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两功并赏,一个亲王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事归一事,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来指手画脚。” 陈太后异常生气,“待回去后,哀家一定重重罚他!”
予恒并不知道自己正成为陈太后与东方溯讨论的焦点,出了刑部之后,他就来到了义庄。
长宁义庄是用来停放尸体的地方,很多人都嫌晦气,所以都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长宁义庄也不例外,方圆五里之内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天刚暗便早早关了门。
予恒在义庄里等了一会儿,方才等到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匆匆而来,隔着老远便忙不迭地道:“小人来迟,请殿下恕罪。”
“哪里哪里。”予恒温言道:“要说恕罪的该是我才对,要李仵作临时赶过来,也不知有没有耽搁事情。”
予恒的客气令李仵作受宠若惊,“殿下言重了,您肯差使小人,是看得起小人。”
予恒笑一笑,道:“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本王此来,是为了那十几名上吊的官差,他们的尸体你都检查过了?”
李仵作赶紧正是颜色道:“是,查过了,他们的死因确是上吊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