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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潇潇极其不乐意去揣测帝心,因为能坐到了那个位子上的皇帝,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他身边的妃嫔宫人无数,都未必能将他的心思给琢磨透了,更何况是自己呢?
“哥哥,皇上想要算计我的婚事,自然是不成的。若是真的逼急了我,一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皇上反倒是不好收场了。”
安子轩明白她的意思。
当初父亲曾多次救了皇上的性命,起初,他还不是皇上,而那个时候,父亲也不是靖安侯。
后来,皇上登基,也曾遭遇了刺杀无数,父亲还曾为了救驾而身中毒箭。
别的不说,就只是冲着这几条,皇上就不能对靖安侯府如何。
再说,如今父亲不在京中,十年前便缷下了所有官职,若是如此,仍然不能为侯府换来一方太平,那天下的百姓,将如何看待这位薄情寡恩的皇帝?
皇上不傻,他清楚地知道,对待靖安侯府,只能拉拢,厚待,绝对不可以太过刻薄。
否则,这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他如何来堵?
再则,皇上对于父亲手上的那支精锐,只怕也是早有打算。
就算是不能收回,至少,他还是希望能够让一切都不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妹妹,如今京城的局势不稳,你我也都当多加小心。另外,我瞧着安美华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太安分。我让人盯了她几次,发现她竟然在暗中与四皇子有来往。”
“李庭玉?”
安子轩点头,“父亲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远离皇室,即便是为皇上尽忠,可是也不能将我们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皇室,否则,我们靖安侯府离灭门,也就不远了。”
这话,自然是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
安潇潇早就知道父亲是一个看事看人,都无比透彻的,没想到,父亲竟然连这个,都能早早地预见到了。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国灰有这个想法,父亲十年前,又何必缷去一身的官职?
如今无官一身轻,即便是让某些人觉得靖安侯府没有以前权势大了,那又如何?
父亲的功劳太大,若是仍然逗留在朝中的话,才是真正地给安家惹祸了。
只是这一点,安老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的。
绕了一大圈子,安子轩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到现在都没有说上几句。
“为了不让皇上打你婚事的主意,还是赶紧订下一门亲事才好。”
“怎么订?”安潇潇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安子轩微微一笑,“早知道现在会有这个麻烦,你当初就该早些出手,至少有肃国公府的那门亲事挡着,也不好让皇上再打你的主意了。”
安潇潇哼了哼,其实,她也是在哥哥回京之后,才突然想明白的。
当初自己和鲁宥策的婚事,只怕就是父亲担心自己会被皇上看中,所以才会早早地订下一门亲事。
仔细想想,自己幼时,父亲可是从未说过肃国公府有什么好。
当然,也没说过不好。
而且自小,她与肃国公府的接触,便不多。
特别是在自己远离京城之后,几乎就是没有什么联系了。
直到现在被哥哥点破,她才是真的确定,这一切都是父亲故意布的迷雾。
可惜了,她当时不知道,所以才会故意纵容着鲁宥策和安美妍走到了那一步。
如此,也便顺理成章地退了亲事。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得意了,可是皇上,也未必就是不高兴的。
在皇上眼里,这岂不是等于,又有一颗棋子活了?
如果皇上以为如此,就可以插手她安潇潇的婚事,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安潇潇别的本事没有,可捣乱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果然,安子轩的预料没错。
隔了一日,皇上再次设宴,这一次的宴会范围就比较小了。
除了正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其它人,都是不曾接到宫里的旨意。
而安潇潇和安子轩,因为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和世子,自然是在邀请之列。
安潇潇在得知要进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些不悦了。
这京城的贵族们,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天天都是宴会加宴会吗?
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人的性子有些懒,不爱应酬罢了。
安潇潇很想说自己正病着呢,可是一想到了李庭希那个家伙,还是算了吧。
万一他再皇上面前说走了嘴,那自己岂非是成了欺君之罪?
安潇潇无奈,为了尽量地少惹麻烦,还是进宫了。
而这一次皇上的旨意里,写明了,只有安子轩和安潇潇二人被召进宫中,至于安老夫人,旨意上可是提都未曾提一个字。
如此一来,安老夫人的心里,自然是分外地不舒服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靖安侯府的长辈,皇上的宫宴上,又怎么能不请她呢?
倒是旨意宣布之后,公公才笑道,“皇上说了,这次的宫宴,但凡是长辈都不必宣诏,一来是皇上想让这帮年轻人自己热闹热闹,有长辈在,到底是放不开,再者,应国公府的老夫人和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如今也都病了,所以,皇上这才未曾宣老夫人进宫了。”
这么一解释,老夫人这心里可就舒服多了。
只是因为点明了赴宴的人选,那么,安美华自然就不能去了。
安潇潇和安子轩进宫之前,先去了一趟康王府,被告知,他们一家自前晌进宫后,便一直不曾出宫,看样子,是一直被皇上给留在宫里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皇上这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进宫赴宴的。
墨扎王子因为是住在靖安侯府的,所以,自然也就跟他们一道进宫了。
宫宴一开始,皇上便先夸赞了墨扎几句,这倒是让众位朝臣们有些始料不及。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位墨扎王子可是做为质子来到大渊的。
难不成,这位王子,其实是最有实力登上南疆王位的殿下?
只是因为皇上的几句话,便令无数朝臣开始在这上面动起了心思。
皇上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夸奖某一个人,而且,此人还是外邦人。
因为这次的宫宴明显是有一定的限制的,所以,来参加的人并不多。
即便是携带了家眷,可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庶出的子女,显然是都被排除在外了。
安潇潇只是眼神转了一圈儿,便立马明白,这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了。
只不过,这一次要做媒的,是皇上。
安潇潇注意到,鲁宥策和鲁玉欢都来了。
纵然是鲁玉欢曾出了丑,可也是肃国公府的嫡小姐,这一点,还是无从改变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鲁玉欢是不是也在皇上指婚的范围之内。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鲁玉欢至今还不曾订亲。
这京城勋贵的女子,要么就是早早地订下亲事,要么就是经过家族的培养,是有意将来与皇室联姻的。
而鲁玉欢,显然就属于这后一种了。
酒过三巡,皇上果然旧事重提。
安潇潇淡淡地笑着,然后听哥哥说自己无意与人争夺未婚妻一事,同时,更是表明了,母亲如今尚在病中,若是他在此时议亲,恐有不妥。
这还是安子轩第一次在皇上面前主动提及了母亲。
皇上果然是微怔,眸子里似乎是有一抹异样的神采划过,是无奈,是叹息,还是不甘?
“安世子此言差矣,为人父母,无不希望子女早早地成家立业。你母亲如今既然病着,只怕也是想要看着你娶妻生子,方能心安。”
皇后一开凤口,这宴会上自然也就有人开始附和了。
淑妃微微一笑,仪态高贵,丝毫不逊于皇后。
“皇后娘娘所言不错,安世子,若是你能早日娶妻,或许令堂的病,便可不药而愈了。”
安子轩的面色未变,只是眸光里多了一抹的暗沉。
“多谢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的好意,只是子轩刚刚回京,对于京城的众多闺秀也实在是有些眼生。再则,当初子轩也曾在母亲榻前说过,待母亲病愈,由她亲自为子轩来选一位合适的姑娘为妻。子轩不挑家世,只怕母亲能满意便好。”
这意思就是说,我是个孝顺的儿子。
我的婚事,自然是要由母亲来为我定夺。
我不挑家世,不挑相貌,只要是能让我母亲满意,能侍奉公婆,也便足矣。
这就等于是十分隐晦地打出了孝子的牌来。
如此,谁还好再强硬地逼迫他非要现在先订一门亲事?
皇上的面上看不出喜怒,眸光中似乎是有一抹异样在沉浮着。
只是帝心难测,龙威太盛。
没有人敢真正地仔细去辨别皇上眼中的意味,只是个个面面相觑,颇有几分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安世子。
皇上今日主动提及,自然是有要赐婚的意思,可是没想到,这位安世子,竟然是油盐不进。
连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说话,都不好使。
一些大臣们既是惊于这位安世子的胆识,同时,又对他有几分的不屑。
心中暗道,到底是年轻人,不懂规矩。
这不是在变相地打皇上的脸吗?
对于这一点,安子轩似乎是未曾注意,仍然端坐于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就好像先前说的婚事,根本就不是关于他的。
康王爷顿时挑了挑眉,眸中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一些个有眼力的老臣们,也是微微点头。
在皇上面前,还能有这份的闲庭气度,实在是不一般。
若是换了旁人,要么战战兢兢地婉拒,要么就是千恩万谢一般的磕头谢恩了。
可是眼前这一位,却表现得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实在是难得。
片刻,皇上忽然大笑了两声,眼神,却倏地一下子,射向了安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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