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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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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心铭忙问:“什么诗会?”她以为是“梅园诗会”之类的,不是文人雅士举办的便是权贵举办的。
  王充道:“娴女馆举办的诗会。”
  梁心铭一怔,青楼也举办诗会?
  王充讥讽道:“这不过是他们的噱头,为的是吸引文人士子前去,为他们的姑娘提高身价。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真才实学的,每年都有诗作流传出来。也是学生年少轻狂,又爱凑热闹,便和三五好友去瞧美人作诗。”
  他说自己见红豆姑娘清丽脱俗,不与其他风尘女子类同,且在诗中暗含了对身世的感叹,动了怜悯之意,想助她跳出火坑,于是才试探陈妈妈。
  后面所说便与红豆相同了。
  梁心铭追问:“你赎红豆真只是助她脱离苦海?天下有多少风尘女子,你怎不替别人赎身?”
  王充正色道:“相逢即是缘。别人学生管不了,但红豆姑娘确实让学生怜惜,所以才管了这闲事,绝非为了美色。大人也知我王家,家父和家兄岂能容学生胡作非为?学生替红豆赎身时,也与她说明此一节,从未承诺纳她为妾。她如今同一个婆子过活。不信大人可让人为她验身,她还是清白之身,学生从未碰过她。”
  几声嗤笑在不同方向响起。
  梁心铭目光一扫,又没声了。
  梁心铭又转向王充,问道:“如此说来,你竟是一心做好事,如今反被人讹上了?”
  王充道:“也并非一心做好事,不过是遇见了。为这,学生还从大哥那挪了些银两,至今欠着呢。”
  梁心铭暗赞,这小子够机灵,这番话洗清了身上的污点,还给自己套了层光鲜的外衣。
  韩明大概没想到,他这么久居然没碰红豆姑娘,神情甚为诧异;陈妈妈更是几次张嘴,又不敢打断梁心铭审问,张了又合,生恐插话被梁心铭掌嘴。
  梁心铭便转向陈妈妈,道:“你们各执一词,本官一时也难断真假。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
  陈妈妈见问大喜,就像开了水闸,泄出一连串的话,“大人,小妇人纵然想做好人,也要顾本啊,没个倒贴的理儿——三千两银子还不够这些年培养女儿的本钱呢。王少爷既然没碰过红豆,那更好了,就让韩掌柜赎了去,一来红豆终身有靠;二来小妇人也能捞回点本钱,也是我母女一场……”
  她还没说完,先停下喘气。
  梁心铭冷冷道:“本官问你证据!”
  谁要听你这些烂话!
  陈妈妈一惊,急忙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娴女馆的人,可做见证,证明是韩明先赎的人,“不信大人传他们来问。”
  梁心铭并不叫传人,却问韩明:“你怎么说?”
  韩明忙磕了个头,道:“大人,确是草民先赎的人。王少爷那样家世,不便纳红豆进门,不如就让给草民,请妈妈退了他的银子。草民定当好生与红豆过日子。”
  这要求合情合理,表面看并未损害王充什么,但他们闹这一场真就是为了红豆和银子吗?
  梁心铭可不信。
  梁心铭再转向红豆,她早发现,那女孩子听了陈妈妈一番话后,满眼仇恨,想插嘴又忍住,似乎有其他隐情,便问她道:“红豆姑娘,你有何话说?”。
  红豆忽然伏地给她磕头。
  梁心铭忙道:“姑娘有话就说,为何又磕头?”看这情形,果然是有隐情的。
  红豆道:“大人,小女子另有冤情,要告陈妈妈!”
  陈妈妈大吃一惊,叫道:“你……”才说了一个字,被赵子仪凌厉目光一瞪,卡住了。
  梁心铭问红豆:“你有何冤情?”
  红豆道:“小女子本是好人家女儿,被陈妈妈伙同后娘拐卖,才落到这风尘之地。”
  梁心铭道:“你几岁被拐卖?”
  红豆道:“四岁。”
  梁心铭诧异道:“你还记得家乡父母?”
  红豆坚定道:“记得!小女子父亲与大人乃同科进士,姓黄名冲。小女子母亲……”
  “等等,”梁心铭打断她,郑重问,“你祖籍可是奉州河间府?你亲娘已经被你父亲休弃?”
  红豆悲声道:“正是!”
  梁心铭怔住了。
  这个黄冲正是她的同年。
  殿试结束那晚,所有参加殿试的贡生聚集在状元楼,吃酒庆贺。席间,梁心铭提议行酒令,谁输了谁便说一件自己经历过的最窘迫的事。那黄冲说的便是他考中秀才那日,兴冲冲回家告诉妻子喜讯,结果撞见妻子与情郎私会,他便写了一纸休书,让妻子与情郎走了。
  梁心铭当时还赞他“黄兄真乃顶天立地的男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她既无情你便休,没什么好羞愧的。”
  谁知今日竟遇上了他的女儿!
  梁心铭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故人之女。红豆姑娘,你且将你被拐卖的经过讲来。”
  红豆又磕头道:“是。”
  原来,她母亲并不曾与人私通,乃是父亲与后娘勾搭在先,又怪她母亲成亲几年没能生育子女,所以设了这个陷阱,诬陷她母亲与人私通,休弃了母亲。
  母亲离开黄家时,已经怀孕,数月后生下她,含辛茹苦养到四岁。因家贫如洗,母亲担忧她将来,便将她送回黄家,指望父亲看在血脉份上,接纳她。后娘巧施毒计,哄骗得母亲将她留在黄家,待母亲一离开,就将她卖给了陈妈妈,弄到京城来了,一晃就是十年。
  小姑娘泣不成声,字字血泪。
  梁心铭不料在异世遇见了“陈世美”,气得浑身轻颤,比审左相还要激动,审左相时她冷静的很,那是朝堂政治;可这件案子不同,身为女子,她对红豆母女的遭遇感同身受,对黄冲的所作所为怒不可遏!
  堂下,听审的百姓也沸腾了。
  本来梁心铭的审问不温不火,大家看得很无味,天又冷,偏又不舍得离开,想着府衙的差役们说梁大人审左相时惊心动魄,希望这只是开场,大戏在后面呢。正盼着,案情奇峰凸起,且是大家痛恨的抛妻弃女,一个个都生气了,不顾公堂肃静,哗然议论咒骂起来。
  陈妈妈再顾不得,扯着嗓子喊:“大人,这是天大的冤枉啊!小妇人可没干那丧天良的事。她那时才四岁,怎能记得这些?分明是乱攀亲,妄想亲爹是当官的……”
  梁心铭喝道:“住口!”
  她一反之前的温和,突然凌厉起来,吓得陈妈妈急忙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她。
  堂下百姓也安静下来,敬畏地看着梁心铭,这样的梁状元、梁知府、梁御史,才符合传闻。
  梁心铭转向红豆,问道:“红豆姑娘,你既然说的如此详细,想必有证据,或者证人了?”
  红豆道:“有!”
  她扭头看向大堂外。
  人们不知谁是她要找的人,纷纷往旁让开,并前后左右打量,想着也许那人就在身边呢,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妇人便走上堂,和红豆长相有几分相似。
  王充一呆,这不是伺候红豆的婆子吗?他现在跟做梦一样,感到自己从主角沦为了配角。
  红豆叫道:“娘。”
  梁心铭问:“红豆,这妇人是你亲娘?”
  红豆道:“是的大人。小女子被卖时年纪幼小,别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河间府和父母名讳,因识得字,唯恐忘了,每天都悄悄用手指划两遍。被赎身后,小女子托人去河间府打听,找到亲娘,悄悄接了来。听娘一说,这才知道当年的事。如今是娘亲做针线活养家。


第726章 没有我们梁大人长得俊
  梁心铭恍然大悟。
  那妇人磕头道:“民妇龚氏拜见大人。”
  梁心铭盯着那满脸沧桑、头发白了一半的妇人,心里堵的很,可是再堵,也要循例问案,不能仅凭她和红豆一番话,就判定黄冲抛妻弃女,将人治罪。
  她便问道:“龚氏,你既未与人私通,为何不在河间府上告,请官府查清此事?眼下你要如何证明红豆是黄大人的女儿,而不是你与人私通所生?”
  龚氏含泪道:“民妇百口莫辩。民妇听街坊们议论,说梁大人明察秋毫,就连多年前左相谋害诚王的案子都查清了,又不惧权贵,民妇恳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说罢,伏地碰头不止。
  红豆也不住磕头恳求。
  梁心铭一呆,原来她们并没有证据,来这是指望自己为她们做主。也对,龚氏但凡有能力,也不至于被黄冲休弃了;河间府的官员若能替她做主,她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梁心铭又看向堂下,只见看热闹的百姓都静静地盯着她,看她如何断这案子、为龚氏母女洗清冤屈。他们的眼神充满信心和期盼,毫不怀疑她一定能查清这案子。因为她破了左相谋害诚王案、白虎王谋反案,两桩大案牵连广泛、历时久远,比眼前这案子难多了。
  他们已经接受了她这父母官!
  韩明和陈妈妈也紧张地看着她。
  梁心铭深吸一口气,心想那就查吧,虽然这案子已经跨界了,好在她现在不仅是京都知府,还是左都御史,都御史纠察弹劾百官,黄冲自然也在她纠察之内。
  她吩咐那母女别磕头了,道:“龚氏,红豆姑娘的身份本官要经过查证后再做判决,故而红豆状告陈妈妈一案暂且推后,眼下先审问争夺赎身案。”
  龚氏母女有些发怔,还未想清楚这关联。
  陈妈妈却以为梁心铭没主意了,故而推诿。想那河间府有多远?奉州也不归梁大人管,还不是要推给河间府地方官审查。推来推去不了了之,这种事她见的多了。因而大喜道:“谢大人明察!小妇人就说,这事哪能她说怎样就怎样呢……”
  梁心铭盯着这女人,忽然很想扇她耳光,她便遵从自己内心的渴望,对刚从后堂走来的流年道:“掌嘴!”
  流年二话不说,下堂走到陈妈妈面前,扬手就抽,就听“啪啪”声不断,转眼抽了十几个耳刮子。
  梁心铭道:“好了。”
  流年甩甩手,回头。
  梁心铭对脸颊迅速红肿、呆滞地看着她的陈妈妈道:“本官告诫过你的。再扰乱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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