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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你以为如何?”
“好,就这么办了,不过一三五归我审讯犯人,二四六归你!”
“成!”
这俩人好像斗鸡一般,猛地一甩袖子,从两边退出,只剩下一个唐顺之,无奈地敲了下惊堂木,让人把郑永昌带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唐顺之看着徒弟,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小子是越来越坏了。”
“师父,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两位大人争执不下,我是帮他们解套的。你看他们不是好了吗?”
“好?我看是火上浇油。”唐顺之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两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样的强悍,一样有靠山,鬼知道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唐毅露出大大笑容,得意说道:“师父,不管他们查出什么来,东南的地界总会干净一些的!”
霎时间唐顺之的瞳孔紧缩,没错只要双方闹得越狠,揭出来的罪恶就越多,不管是郑何代表的地方官,还是应吴两大家,他们倒台了,只会拍手称快。
……
师徒两个打定了主意,要坐山观虎斗,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场好戏。
首先是赵文华,他的矛头对准了郑何二人,派出人手,不停搜找两个人的罪证。有人要问,郑永昌和何茂才身为严党成员,如果他们拼死反咬严嵩父子,岂不会威胁到严党的安全吗?赵文华摆明车马炮整他们,就不怕狗急跳墙吗?
其实来的时候,严嵩早有交代,些许的贪贿动摇不了他的地位,大可以推说天高皇帝远,充其量是用人不当,最多挨一顿嘉靖的臭骂。对严党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断尾求生,不要牵连太多,最好让郑何二人把所有罪名都担下来。
想的不错,可是有了李天宠在旁边掣肘,想要做到何其困难。
但是赵文华还有信心,跟着严嵩严世藩这么多年,他害人的本事也学了好多,就算是清官都逃不出他的手掌,更何况无恶不作的郑永昌和何茂才呢!
很快赵文华就从巡抚和按察使衙门,还有他们的府邸搜出了大量罪证,汇集到一起,林林总总,还真不少。
师爷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向赵文华一样一样的报告。
“大人,嘉靖二十七年,郑永昌霸占田姓地主桑田三百亩,还强纳对方的一对女儿为妾……”
赵文华一听,撇撇嘴骂道:“还挺会玩,继续找,这个不算什么。”
“是……还有一条,就是去年的时候,从江西解送十五万石军粮,郑何联手,换成了府库的陈粮,而后将崭新的军粮出售,获利十万两,二人对半分了。”
赵文华还是不屑地说道:“陈芝麻烂谷子,天底下还有不贪的官吗?”
简言之,师爷说了一项,就被赵文华否定了一项,大热天师爷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到了最后,他又翻出一件事情。
“启奏大人,这是在嘉靖三十年的时候,还是郑何二人干的,他们售出一批生丝,获银七万两……”
师爷念完之后,习惯性地念下一项,多如牛毛的事情的,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赵文华突然鲤鱼打挺,一下子窜了起来,猛地从师爷手里夺过清册,看了又看,大吼道:“把这段时间的往来书信都给我找出来!”
“是!”
师爷连忙点头,在浩如烟海的文件之中翻来翻去,一直到了半夜三更,终于找到了几封信,送到了赵文华的面前。
“加几个蜡烛。”
侍从忙端着十几盏烛台过来,把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赵文华拿过书信,仔细看着,一个字都不敢错过。足足看了三遍,赵文华兴奋地一拍巴掌!
“哈哈哈,我真是天才,郑何必死无疑!”
……
什么事情把赵文华高兴成这样呢?
原来在嘉靖三十年,郑永昌和何茂才贪墨了一大批生丝,而这批生丝原本是要运送到织造局,织成丝绸供应宫里的。这两个家伙竟然狗胆包天,借口运输船只遭遇风浪沉没,而偷偷将生丝扣下,贩卖获利。
嘉靖对待贪墨很宽容,可是有一样他忍不了,那就是贪了他的钱!
郑何二人敢对供应宫里的丝绸下手,戳了嘉靖的肺管子,犯了天条,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挫骨扬灰都不解气。
而且只有这种目无君父的贪官污吏,丧心病狂之徒,才会勾结倭寇,至于出卖情报,陷害忠良,也就不在话下了。
赵文华仔细推敲之后,又突发奇想,当时郑永昌和何茂才是说船只遭遇风浪,是不是他们早已经和倭寇打成一片呢……不管真假,只要说得过去,就可以把罪名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应大猷就保住了。
想到这里,赵文华高兴地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他坐在椅子上,又仔细盘算了一下,郑永昌这家伙心机深沉,何茂才相比之下,粗野许多,更好对付。
“那就从你下手!”
“来人,把何茂才带过来,老爷要过堂。”
手下人忙着去提人,赵文华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换上官服,来到了二堂,此时已经有人把何茂才提了上来。
短短的功夫,何茂才形容憔悴,脑袋乱得和稻草一般,捧着手铐,艰难地坐在椅子上,愤愤说道:“大人,咱们可是老交情,这些年姓何的没少孝敬你,咱们做人,可要把良心摆正!”
“大胆!”
赵文华气得一拍桌子,怒吼道:“何茂才,你已经是犯官,再敢放肆,本官必然动大刑伺候。”
听到动刑,何茂才把脖子一缩,只能说道:“问吧,问吧。”
“嗯!”
赵文华点点头,突然站起身,走到了何茂才的身边,低声叹道:“老何,咱们都胡子一把,年纪也不小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儿孙多想想。”
何茂才一愣,莫非赵文华要放水?他沉着脸哼了一声,“通倭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家人还能保得住吗?”
“此言差矣!”赵文华突然笑道:“老何,本官查过所有卷宗,并没有你通倭的直接证据,即便是从应家和吴家搜出来的通倭罪证也不能直接证明是出卖情报,暗害督公王忬,我说的可对?”
这些日子以来,何茂才早就反复思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听赵文华这么说,他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赵大人,您圣明啊!”何茂才激动说道:“下官早就想通了,其实都是王忬设计的,没错,就是他干的!”何茂才咬牙切齿,说道:“他愣是说什么抓到了信差,我就误以为是老郑的,结果……哎,现在想来,根本就是王忬故意引诱我们上钩,然后借着我们的手,去查抄了应家和吴家,弄得一家人自相残杀,王忬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愧是多年的老刑名,何茂才已经触摸到了真相,只是他明白的有些晚了。如今王忬声望如天,浙江的士绅百姓联名上万言书,大小官员一起替他请功。如果把案子牵连到王忬身上,根本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赵文华当然不能告诉何茂才真相,反而赞叹道:“老何高明,通倭的案子你是清白的,不过……你贪得太多了。”
何茂才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说道:“听凭大人发落。”
“你只要承认贪墨些银子,有阁老护着,最多罢官而已。”赵文华笑眯眯说道,一副为了他着想的模样。
第197章你被双规了
赵文华说完,见何茂才久久不语,不由得阴沉着脸,阴森的语气说道:“老何,你莫非还想保住官位不成?”
何茂才悚然惊醒,不好意思地说道:“罪员不敢,只是……”他没有说下去,显然是不相信赵文华的承诺。
“哼,老何,东南何其重要,朝廷的财赋和漕粮都来自江浙,十几万大军云集,要是不抓住,还想睡好觉吗?有些绊脚石是一定要除掉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何茂才听来,就会认定严嵩要拿下东南,要对付王忬这些人,这么多年来,严嵩竖立起来的威望还是非常惊人的,在何茂才看来,严阁老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听阁老的话,那就不会吃亏。
“赵大人,你只管问,罪员知道怎么说。”
赵文华一转身,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立刻回到了座位上,连续拷问了几个贪墨的案子,何茂才都如实交代,生丝的事件就夹杂其中,何茂才稀里糊涂承认了,又签字画押,再也没有改变的可能。
“哈哈哈,把犯官带下去,记得在朝廷定罪之前,务必要好生看管。”
“遵命!”
士兵拖着何茂才下去,这位还对赵文华报以感激的目光。这些年来,贪墨的案子并不少见,多数都能逃过死劫,最多流放而已。幸好自己还有小金库,狡兔三窟,就算以后当不成官老爷,做个富家翁还是没问题的……
何茂才丝毫没有察觉赵文华的险恶心思,还在做着美梦。赵文华马不停蹄,把相关人员找来,录好了口供,坐实了何茂才贪墨织造局生丝的事情。只要这个案子送上去,嘉靖一定暴跳如雷,何茂才有九条命都逃不过去。剩下的就是怎么泼脏水了,这个赵文华很擅长,他找来何茂才的师爷幕僚,一顿威逼利诱,弄到了口供,把勾结倭寇,出卖军情的罪名安到了何茂才身上。
至于郑永昌,要说他无罪,只怕上下都不会答应,赵文华只是说他收了何茂才的银子,贪鄙无能,要求罢官革职,追缴赃款。
有了一个按察使和巡抚,案子也算有了交代,不过一想到浙江百姓群情激奋的可怕样子,赵文华还有些后怕。
“看来应家也不能姑息了!”
他想了半晌,把应家和倭寇来往的事情和王忬遇袭切开,说他们没有谋杀总督的打算,只是和倭寇进行走私生意,罪不容诛,抓获的应三元等人悉数斩立决。应三元是应大猷的远房亲戚,身为尚书,难辞其咎,调任南京,以示惩罚。
损失一个刑部尚书,对严党的打击很大,不过还在承受范围,毕竟严嵩羽翼众多,底子深厚。赵文华仔细看了又看,发现没有任何漏洞。这才带着奏本前往总督府,还要安抚住王忬,取得他的认可。
……
总督衙门,王忬的病房。
连日喝苦药汤子,王忬只觉得生无可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