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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悍和桂公公的人冲进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茫然地站起。这帮人如狼似虎,把大家都叫了出来,排队站在空地。
卫悍的手下带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让他去辨认,至于桂公公同样不甘示弱,他叫出的人油头粉面,脸上都冒光。两个机构的作风一目了然,一个威逼,一个利诱。不过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收获,只能苦着脸说道:“小的无能,没有找到田三。”
“废物!继续给我搜!”
这帮人把工地翻了一个底儿朝天,可依旧没有什么所得,桂公公脸色铁青,突然转向盯着唐秀才,目光锐利的好像老鹰。
“唐大人,咱家奉劝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和织造局作对!”
唐秀才装作一脸茫然,摇头说道:“我不明白公公的意思。”
“装吧,继续装吧!咱家不妨和你明说,来之前,周围的各个道路都安排了织造局的人,只要田三一露头,就肯定跑不了。唐大人,聪明的就别玩花样,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咯噔,唐秀才心里头不由得敲起了小鼓,要真是被发现了,麻烦可就大了。不过大丈夫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阉宦看扁了。
“我唐慎行得正走得端,用不着谁保。”
“是吗?咱们走着瞧!”
“我坐着等!”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种煎熬,有人跑到桂公公和卫悍面前的时候,唐秀才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一张嘴就能跳出来,生怕他们把人找到。
挨着,盼着,熬着,暮色四合,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依旧一无所获,唐秀才渐渐松口气,心中不由得得意,看起来朱山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有主意的,自己这也算慧眼识人吧!
还真别说,唐秀才的确赌对了。
朱山领着田三他们,先跑到了小竹林,想要穿过去,结果到了竹林边,竟然有几个拿着刀的人巡视。他们立刻掉头,连续换了三个方向,险些被发现,就是找不到逃出去的路。四个人又累又饿,浑身都是汗水,衣服也刮破了,别提多狼狈。
“朱兄弟,田三感激你的仗义,可眼下咱们跑不出去,待在一起,只会连累你还有唐大人。我田三烂命一条,不值得你们冒险,我自己出去,这两个兄弟你帮我照看着,就算田三死了,也感激你!”
小驴儿和憨牛喘着粗气,拼命摇头,眼中泪水止不住流出。
“三哥,我们跟着你一起死!”
“谁都不能死!”朱山突然低吼起来,他这个人就认死理,爹妈提着耳朵,告诉他和二弟要听从唐家父子的命令,唐秀才让他保住这三个人,那就必须做到。可是搜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肯定藏不了多久,该如何是好?
朱山突然灵机一动,当初他爹可是藏在桥下面躲过一劫,他们为什么不学学呢!
四个人商量妥当,朱山领着他们,悄悄摸回了工地旁,此时锦衣卫和织造局的人正在搜查。朱山第一个跳上了一艘运泥船,船上都是臭稀泥,枯枝败叶,什么都有。捏着鼻子,朱山藏了进去,用泥覆盖着身体,只留下口鼻在外面。
其他三个人忍着呕吐,照方抓药,不光躲在泥水里面,还用枯树枝遮挡面部,一动不动。每当听到脚步声,他们都闭住呼吸,苦苦挨着。冰冷的泥水带走了身体的热量,他们不听打着冷颤,那个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总算等到了二更天,外面没了动静,朱山从挖泥船里爬出来,四个人还都活着,只是小驴儿抽筋厉害,田三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
朱山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摆手,领着三个人奔着东边就下去了。没走多远,就发现一处小庙,朱山带着头,从墙上翻了进去。
扑通,扑通,扑通……
正在抓着烤鸡大啃的蓝道行吓了一跳,慌忙跑出来,一头撞上了朱山。弄得满身都是烂泥,吓得蓝道行头发都竖起来了。
“何方妖孽?”
“是我,朱山!”
蓝道行将信将疑,凑到跟前,扒开了脸上的烂泥,吓得他惊呼出来:“怎么是你?”
“蓝神仙,救命啊!”朱山说完了,身体一软,又趴在地上。
蓝道行半拖着,把四个人都弄进了禅房,拿来清水,帮他们洗漱,让他们休息。
“多谢神仙救命之恩。”田三他们没口子感谢。
蓝道行懒洋洋摆手,说道:“你们的破事老道不掺和,等天亮了贫道想办法把唐毅叫来,有事你们聊!”
蓝道行说到做到,第二天跑到外面转了一个上午,到了下午时分,唐毅就来到了道观。和田三等人见了面。
“小相公,事到如今,我田三不能瞒着你,您看田三是该杀还是该剐,悉听尊便!”
当即田三就把过往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是宝山卫的军户,从小喜欢火器,两年前击杀一名水匪,把提拔到了总旗。
就在正月十三的时候,突然千户大人来了命令,让他带着十几个兄弟去黄浦江边待命。赶到之后,竟然发现了好几架马车,上面装满了火药。还有三十几个壮汉,为首的人用刀架着田三,逼他把火药埋放好,准备炸掉江堤。
田三哪里肯答应,可是为首之人掏出了知县大人的亲笔命令,田三只能屈服,他在江堤上埋好了火药。战战兢兢,等到了正月十四的晚上,火药被点燃,江堤炸开,江水奔涌而出,顷刻间大片农田被淹没,房舍被摧毁。
田三当时害怕到了极点,他和十几个兄弟都被带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押解他们的人都亮出了兵器,一点没有客气,一顿乱砍,所有人都死亡殆尽,唯有田三早有警惕,加上身手利索,抓起根枯枝,戳倒了两个对手。突出重围,跌跌撞撞,跑到了江边,一头扎了进去。从小生活在江边,田三的水性绝佳,竟然逃脱了性命。藏身在难民之中,一直躲到了今天。
“小相公,田三丧尽天良,小的该死啊!”
第98章军令状
田三跪在唐毅的面前,哭得像是孩子,用力拍着地面,悲痛欲绝道:“十几万父老百姓流离失所,田三罪恶滔天,哪怕扒皮点天灯都是应该的,只求小相公能把狗官朱志良炸毁江堤,残害百姓的事情上奏朝廷,只要能拉着狗官当垫背的,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田三说完,抬头盯着唐毅,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唐毅应该有所反应,可偏偏这位比庙里的泥胎还坦然。好像是饿了,竟然抓起了桌上的绿豆糕,就着茶水,连吃了两块,打了一个舒舒服服的饱嗝。
“小相公,莫非你不信田某的话,你不帮忙,我就去衙门!”他转身要走,唐毅终于开口了。
“站住,田三,你以为一个知县就敢炸开江堤吗?一个知县就能勾结倭寇,祸乱江南?一个知县就值得锦衣卫和织造局派人来抓你?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连续的质问,把田三给镇住了,说到底他就是个总旗,有了热血,也有点心计,可低微的身份使得他根本看不清东南的局面。只能傻愣愣站着,两只眼睛呆呆盯着唐毅。
唐毅在地上转了两圈,负手而立,仰望着天空的阴云。其实唐毅远没有表面那么冷静,田三的证言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想,扒开江堤的是自己人,说起来真够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倭寇可恶,可是大明的内部竟然存在一批比倭寇还可恶的东西,如果让这帮人逍遥法外,唐毅觉得自己连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了!
必须斗倒他们,替百姓,替天下逃回公道!
只是唐毅脑筋很清楚,牵连如此之广的事情,就仿佛手里捧着超级炸弹,一个不留神,恶人没有伏法,反而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不管在什么时候,保存自己都是最重要的。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帮十足的畜生,想胜过他们,就要算计更精准,手段更残酷卑鄙,更加无耻!
思索再三,唐毅终于有了主意,他猛地一回头,盯着田三。
“小相公,你有什么吩咐,田三万死不辞!”
唐毅呵呵一笑:“田三,我不让你死,而是让你活着,无论如何都必须活下去!”
“小相公,你是什么意思?”田三不解地问道。
“你是当过兵的,我问你弓箭在什么时候最可怕?”
“当然是射……不对,是将射未射的时候。”
还不笨嘛,唐毅笑道:“那是为什么?”
“如果射出去了,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射中,死活就在一瞬,没啥好怕的!”
“聪明!”唐毅说道:“你是个关键的证人,可是把你推到前面,去指证历历,对手就会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你,让你闭嘴!”唐毅悠悠说道:“可是只要一天抓不到你,就仿佛没有射出的弓箭,他们就会忧心忡忡,就有所顾忌,就不敢破釜沉舟。而我,就有办法把他们干掉!”
“当真?”田三激动问道。
“嗯!”唐毅笃定一笑,“你留在这里吧,我会请蓝道长帮忙的。”
唐毅正说着,突然房门猛地推开,本来在听墙根的蓝道行晃着胖大的身躯跳了进来,须发皆乍,通红着眼珠盯着唐毅。
“姓唐的,你和老道有仇是吧?这小子是什么人,牵涉多大的干系,你把他留在老道身边,你是恨我不死是吧?你唐毅对老道有恩,可老道也帮过你的忙,咱,咱们两不相欠!”
看着这位发飙,田三火气上涌,就想说话,哪知道唐毅微笑着摆摆手。
“蓝老兄,你说完了吗?”
“完了!”
“那好,让我也说两句吧,你可知荆川先生如何评价老兄?”
一听到唐顺之,蓝道行就浑身一哆嗦,不由得想起那个有生以来最悲催的夜晚,被唐顺之三个连环轰炸,塞了一脑袋东西,弄得到现在还消化不良,想起来就反胃。
“唐顺之怎么说?”蓝道行忍着恶心问道。
“荆川先生说蓝老兄侠骨天生,虽然身为世外之人,但早晚有匡正社稷,为国锄奸的壮举,必定名留青史,百年之后,人们可不知道唐荆川,但绝不会不知道蓝道行!”
“他真这么说的?”
蓝道行顿时眉开眼笑,唐顺之何许人也,能得到如此盛赞,老道的虚荣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