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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加上阿绯南乡两个,围在堂屋里吃了饭,天就黑了,菜花娘把菜花跟她姐姐叫到自己那边睡,把炕腾出来给阿绯跟南乡。
阿绯见他们人家虽穷,但却不是刻薄人家,心中暗自欣慰自己跟南乡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谁知道睡到夜晚,便生了事。
先是那只狗狂吠了起来,接着外头便传来嘈杂的喊叫声。赵赶车先惊醒过来,侧耳听了听,心头发颤,回头对菜花娘低声说:“怕是山贼来了!”
菜花娘暗暗叫苦,双手合什念佛,又庆幸自己家的粮食早卖了,但是却还有一宗心病……
果不其然,外头就传来砸门的声响,赵赶车眼皮乱跳,咬着牙下了地,却听那边南乡跟阿绯似也惊动了,南乡正问:“狗叫的好厉害,外头什么声音乱乱地?”
菜花娘赶紧拍了一下菜花,让她去报个信,菜花赤脚下地跑到那屋,手指在唇上一压“嘘”了声,才爬到炕边儿说道:“娘叫你们别出声,是山贼下来了。”
阿绯有些震惊,先前还念叨运气不差,如今却是怎样?
这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人骂骂咧咧:“这家子有头骡子,拉出来上山宰了吃!”
赵赶驴头皮发麻,他们家最值钱的就是这头骡子,平时下地、运东西都靠着它,哪里舍得?本来不想开门,然而墙头上突突地便跳进两个人来,便冲去开门接应同伙。
赵赶驴吓了一跳,顾不得躲着,急忙冲出去,却被山贼揪住:“居然不给大爷们开门,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会儿门一开,就听到外头村民们的喊叫声、山贼的呼喝声、以及狗叫声纷纷传来,隐约还有灯光火把的影子晃动。
几个山贼见赵赶驴被制住,便笑骂着往后去牵那头骡子,这些山贼都是坐地的,也有些探子在村子里,知道谁家有什么值钱抵用的东西,所以一来就直接得手。
赵赶驴挣扎了一下,被山贼打在头上,顿时惨叫出声,又看骡子被拉出来,顿时哭叫起来:“大爷们,我们家穷,求求放过吧!”
菜花娘见状,忍不住也跑出来,又心疼丈夫的伤,又害怕那帮山贼,跪在地上慌里慌张地跟着求。
那山贼见了,借着火把光看了一眼菜花娘,见她还有几分姿色,不由地淫~笑了声:“这娘们儿也长得不错……”
菜花这里听到了,顾不得她娘吩咐的不让外出的话,便跑出来:“娘!”
一时之间乱成一团,到处是凄惨的叫声。
山贼们正在为所欲为,忽然间却听到有人骂道:“都疯了吗!居然跑出来抢劫村民!你们眼中当真就没有王法了?还不快点都给我滚!”
山贼们听得似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便齐齐看去,谁知道头一转开,竟望见门口出来一个神仙般的女子,生得极为绝色,那眉眼那气质,是他们所平生未见过的。
众山贼一看,个个呆若木鸡,几乎连调戏的话都忘了说。
赵赶驴跟他娘子回头一看,更是叫苦不迭,心道:“这姑娘怎么偏偏出来了……这可怎么了得……”
原来阿绯在里头听着,本来瞧在南乡面上,且又有菜花娘的叮嘱,便忍着不动,谁知道这些山贼越来越过分,阿绯那个性子哪里忍得住?顿时就跳出来。
南乡见状,分毫不怕,跟着也出来,见阿绯骂了声,他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叫道:“你们快快放了这户人家,更加不许拉他们的骡子!不然的话,我叫我爹把你们统统捉住杀了!”小孩儿声音稚嫩,但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这一大一小,声音清清朗朗地,且都是一脸浑然不怕,大的绝色,小的可爱,山贼们都看直了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就笑:“这哪里来的美人,是观音娘娘跟前的龙女跟善财童子吗?”
大家伙儿一听,纷纷大笑,阿绯貌美,果真就像是龙女,而南乡精灵可爱,粉妆玉琢地,可不活脱脱就是个善财童子的模样?
赵赶驴又惊又怕,求道:“各位大爷,他们只是两个过路的,暂时歇在我们家里,明儿就走了,不是咱们村子的,求求你们别为难他们……”汉子把心一横,“那头骡子大爷们想拉就拉走吧……”
菜花娘含泪看他一眼,虽然不忍,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也顾不得了……
谁知道他们说完,山贼那边哄笑还未起,就听到阿绯说道:“不给,什么都不给他们!无耻之徒,身强力壮地居然干鱼肉乡里的勾当,我呸!没见过这么没用的!有本事去边疆对抗虢北的军队去啊!”
南乡就说:“就是!不许拉走骡子!谁敢动手,一定要我爹把你们都杀了!”
山贼们哄笑未已,都凑近了看两人,有一个山贼见南乡长的委实出色,说话也有意思,就故意问:“善财童子,你左一个爹右一个爹的,你爹究竟是谁,又在哪儿呢?”88
第89章
南乡见问;他也正巴不得说;当下双手掐腰,仰头叫道:“我爹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绯一把拉过去:“嘘;不能说。”
南乡抬手捂住嘴,警觉:“我差点忘了,给人知道了可能会传回京。”
那边上山贼却鼓噪起来,纷纷逼近:“小家伙;你爹是谁啊?”
山贼之中,有个瘦子走到阿绯跟前;将她上下一打量,忽然惊叫:“原来是你!”
阿绯吃了一惊;以为他认识自己,细看,却面生的很,便说:“你是谁?”
瘦子后退一步,周围的山贼便问:“张三你认得这女子?”
瘦子又仔细看了阿绯几眼,便用力点头:“是是,是她没错!以前我在荒头岭上跟着王寨主打劫的时候,遇到过她,当时她孤身一人……本来我们都将人拦住了……”
阿绯听到“荒头岭”三字,隐约觉得耳熟,却记不起是哪里。
山贼们听了瘦子的话都惊了惊,没想到阿绯居然还被打劫过一次,真是缘分,当下纷纷七嘴八舌问端详。谁知那瘦子忽然面露惊恐之色:“没想到她忽然用了妖法似的,大家伙儿全都躺在地上不能动!后来她就踩着我们走了……”
山贼们一听,又惊又异,有人就后退了一步:“妖法?踩着?”
瘦子回想往事,又怕又惊,痛苦地拧眉。
阿绯听这瘦子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原来是傅清明把她从妙村带回的时候,她不想跟着他,所以下了车,没想到就遇到那一伙劫色的山贼……
没想到,竟在这里又遇到。
那瘦子略有些胆怯,望着阿绯问:“那、那个煞星呢,没有跟着你一块儿?”
阿绯皱眉:“什么煞星?”
瘦子东张西望,又叫嚷起来:“你难道不知道么?就是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后来你这娘们走了,又出现一个黑衣的男人,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他暗中出手的!我们老大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废了武功断了手脚,他又把兄弟们的手脚都折了,因为、因为我当时吓昏了,所以才全手全脚地出来……”说到最后,声音竟颤起来。
阿绯听到这里,心中狠狠一震,顿时明白了。
原来当时那一拨山贼倒地,是某人暗中出手,原来他真的一直都在暗中守护自己。
那瘦子兀自在叫:“那人是谁?他现在没跟着你吧?”心有余悸地,只等阿绯说一声“跟着”,他就会立刻逃之夭夭。
南乡听了个新鲜,就小声问:“他说的是谁呀?”
阿绯心头又是苦涩又是感动,回答不了。众山贼半信半疑,议论纷纷,一时竟没有动手。
赵赶车很担心阿绯跟南乡,还想上前,却被菜花娘拉住,女人冲自家男人缓缓摇了摇头,赵赶车心头一犹豫,知道婆娘怕自己触怒了山贼反受其害,暗中叹了口气,就不再上前。
菜花娘抱着菜花,拉着自家男人慢慢退后,含着泪默求天神菩萨保佑。
院子里这哄闹的功夫,外头有人喝道:“怎么耽搁这么长时间,你们这么多人连一头骡子都拉不出来?”
门口的火把光里走进一个人来,其中一个山贼便道:“二当家的您来了!却不是骡子,有两个宝贝呢!”
二当家的进门,却是个脸容较瘦削的中年人,见众山贼围在门口,那头骡子扔在旁边无人管,他心头一惊正想发怒,忽地看到了火光中的阿绯,南乡却因身小故而被挡住一时没看见。
那瘦子山贼却悄悄地退到一边去,准备见势不妙就倒地装死。
二当家一看阿绯生得绝色,不由地也直了直眼睛,这乡下地方,且又偏僻,稍微出个有点姿色的已经是了不得,哪里见过这等人物,若非是见阿绯被山贼们围着,定然以为是神仙下凡。
“你们……”二当家一愣神,就又板起脸来,不想在弟兄们面前失态,只问,“在闹什么!”
一个山贼道:“二当家你看,这是不是观音菩萨面前的龙女跟善财童子两个下凡来了,算不算是两个宝贝?”
二当家这才看见阿绯身边还跟着个南乡,目光更是惊疑,他算是贼头之首,却有点见识,看两人都是不凡,便问:“哪里来的?”
山贼甲道:“回二当家,说是过路的,还有张三说他以前见过的……张三呢?刚才还在呢。”
那瘦子已经溜出门外,当下捂着嘴装没听见的。
二当家皱了皱眉,走上前来:“你们哪来的?叫什么?”
阿绯打起精神,浑然不怕:“当贼的反倒问起好人来了,我倒要问你,你姓甚名谁,为什么在这儿当山贼,难道不知道大启律法规定,山贼是要处以极刑还会连累家室的吗?”
众山贼一听,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诡异,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从一个妙龄少女嘴里说出来,本是极可笑的,但是瞧她的模样,却又有些叫人不容小觑。
南乡跟着鼻孔朝天说道:“就是!让皇叔……哼……砍你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