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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怠慢失礼。”
高管家也早从郝宜的口吻举止里看出蹊跷了,说道:“小人这些日子也颇听说,咱们的这位三小姐……咳,是和玉道长在宫内十分得宠,如今亲眼所见,总是没有错儿了。二爷行事谨慎,本是好的,可是老爷那个脾气……”
高晟说道:“老爷在内阁磋磨了几十年,仍是这样的不会办事,别说是老爷,就算是大爷,也是那个一脉相承的倔硬脾气,一点儿都不会转圜。唉!不管如何,你先快马回府,知会府内的夫人们,让他们叫底下人把府内再尽量收拾收拾,对咱们这位……三小姐务必要尽心,一点儿失礼的地方都不能有。”
高管家急忙答应。
高晟又皱眉,自言自语地说道:“说来,我才想起来,怪不得早几日虞侍郎突然问我,府内三小姐的旧日居处可还在不在,我心想他跟咱们府里常来常往,怎么会不知道?那院子早荒废了。如今想想,竟是我犯了蠢,虞太舒那明明就是在提醒我呢。”
高晟举手打了自己的头两下,高管家道:“这会儿现收拾也来不及了。如何是好?”
高晟道:“罢罢,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你先回去报信吧!”
高管家去后,高晟左思右想,心中怪罪:“虞太舒也是的,明明知道,却不跟我直说,只拐弯抹角的,改日我定要问一问他。”
马车又行了两刻钟,终于到了紫荆街,高晟昂着脖子看去,远远地看到门口上总算鳞次栉比地站着数道人影,细看之下,除了高晟的夫人叶氏外,他的儿媳妇孙氏,以及长房的嫡女高如风,身后站着各自的丫鬟婆子等。
那门口的众人看到宫内的太监开道,镇抚司的侍卫随扈,果然也都惊了一惊,若不是高晟随行在侧,几乎以为是接错了人。
高晟翻身下马等候。
那边小全子早跑过来,伴驾的小太监跪地放了杌凳,马车的门打开,薛翃缓缓下车。
高晟本是个极擅应酬的人,所以这次才派他去宫门口接人,可是,面前这人虽然是自己府内的三小姐,而且是自己的小辈,可偏偏早就出家,出家就罢了,偏偏又是皇帝面前得意的人,这让高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幸而叶氏跟高如风先走了过来,高如风面上含笑,迎着薛翃道:“妹妹,你终于来了。”
叶氏上上下下通看了会儿,也笑道:“这就是如雪吗?出家修行了这许多年,越发出落的……我都不敢认了。”
高晟在旁边咳嗽了声,有些紧张地看向薛翃。
却见薛翃面色淡淡地,不管是对高如风,还是叶氏,一概如常。
高晟才说道:“如雪虽是咱们家里的人,但毕竟修行了这许多年,如今也没有还俗,所以……不要失礼。”
叶氏一怔,旋即笑道:“知道,可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家人,我亲切些也不算失礼的。如雪你说是不是?”
薛翃只微微点头。
高如风忙道:“你会不会不认得了?这是咱们二婶。”
薛翃这才举手道:“有礼了。”
叶氏见她行的是道家的稽首,一愣然后笑道:“好好好,不管如何终究回来了,快请里头说话。”
高如风握着薛翃的手,并不放开,伴随着她拾级而上,进了府门。
高晟暗中问叶氏:“耀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叶氏说道:“我叮嘱过他让他今日在家里,一转眼不见,人就跑不知哪里去了。”
高晟道:“老爷还不在家?”
叶氏说道:“还在部里,倜儿却是在的。”
高晟眉头紧锁:“他妹妹回来了,他不肯出来迎接?”
叶氏笑道:“瞧你说的,你也知道是妹妹,倜儿那尊贵性子,怎肯出来呢?别说是他,你看咱们的那位二小姐不也是没出来?就只大小姐是个懂事的。”
高晟哑然失笑道:“这是什么事儿,宫里头当稀世宝贝一样尊重,咱们家里倒好,合伙要把人家晾起来了。”
高府的宅邸有些年头了,屋顶的青砖上有些青苔的痕迹,石鼓跟蹲兽等因为天长岁久的磨砺,磊磊沧桑,透出旧贵族的气派。
过了正房往后,是一道垂花门,正中是个穿堂,左右厢房,两侧又有耳房,从穿堂正中的紫檀木镶嵌水墨纱流苏屏风前绕转过去,才进了老夫人所住的正房。
高如雪是妾室所生,那姨娘在生她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她便给二房的萧姨娘养着。
萧姨娘自己有个女儿,便是如雪的二姐高如霜。
而在老夫人的房中,高如雪的嫡母沈氏,其子高倜跟媳妇邹氏,高如霜都在场。
众人见高如风挽着一个容貌殊绝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心思各异,高如霜本坐着不动,见状便缓缓站了起来。
薛翃在很快的时间里,把在场众人都打量了一遍。
她倒是不怕什么别的,横竖高如雪年幼离家,一心修道,就算全不认得在场众人都是寻常的。
高如风挽着她的手,到了屋里才放开,上前向着沈氏行礼:“母亲,三妹妹回来了。”
沈氏端坐着,寡淡的脸上浮出一点笑意:“嗯。老太太惦记了很久了。”
高如风回头看着薛翃,指着沈氏身边那青年男子跟他旁边的妇人道:“你大概都不认得了吧,这是咱们的大哥哥,这是大嫂子。”
薛翃一概以稽首见之,青年男子瞅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也并没有招呼。
倒是那邹氏,还含笑说了句:“三妹妹离开家的时候,我还没在这府里呢,今日一见,果然人物出色的很。”
最后才高如霜,她凝眸看着薛翃道:“三妹妹连我也不认得了?”
薛翃淡淡道:“二小姐。”
高如霜听她并不喊“姐姐”,便“嗤”地一声:“果然是出家之人,什么哥哥姐姐,父母爷祖的,只怕都不认得了,不然的话,怎么回京这许久都不曾回来一趟呢,还要祖母病了去请。倒也是行事洒脱。”
高如风道:“二妹妹!”
高晟用力咳嗽了声,有些不悦:“不要在这里闲话了。”他上前向着沈氏道:“大嫂子,母亲怎么样?”
沈氏说道:“方才等了半晌,觉着心慌,才服了药在里头歇下了。”
高晟方才听高如霜冲撞,已经生恼,但沈氏偏偏不阻拦着,高晟心中对这些人的行事很不以为然,可毕竟不便发作。
叶氏看出他的不自在,忙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到底要见一见的。想必母亲不会见怪。”回头对薛翃笑道:“如雪,你跟我来。”
沈氏扫了她一眼,便也站起身来。众人鱼贯往里屋而去,绕过紫檀木的雕花屏风,还没进门,就有药气扑鼻而来。
里间,老夫人正给一个丫头扶着,靠在床上。
沈氏跟叶氏上前行礼,高老夫人转头,看见薛翃的瞬间,目光直了直,然后脸上浮出和蔼的笑意:“是如雪吗?”眼神殷殷盼望地望着她。
高如风道:“祖母叫你呢。”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靠前。
薛翃身不由己走前几步,那边老夫人早伸出手来,薛翃只得也探手过去,老夫人便握紧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泪却从干涸的眼睛里很快地滚涌出来。
老夫人竟然老泪纵横,哽咽说道:“如雪,我的乖孙女儿,唉!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说话间,便把她往身边拉了过来,抱在怀中。
薛翃本极厌恶跟人接触,给老夫人拥入怀中,起初本能地就想抗拒。但是老人家的怀抱却极为温暖,又仿佛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薛翃本像是剑拔弩张,可是给老夫人抱住的瞬间,那周身的“刺”仿佛也在瞬间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高老夫人抱着薛翃落泪,半晌,才在众人的劝慰下停了。
沈氏又道:“如今她总算回来了,您老人家也不用再挂心,才喝了药,得好好歇会儿,横竖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走的。”
叶氏也跟着劝,又道:“您老人家只管先养神,让如雪跟她的兄弟姊妹们也团圆团圆才好。”
高老夫人又细看了薛翃半天,才不舍地说道:“好孩子,那你先出去跟他们好好地相处。”
薛翃点点头,转身先随着高如风到了外厅。沈氏,叶氏以及高晟却仍留在里屋,不知老太太有何吩咐。
小辈们来到外间,却已经不见了高倜的身影,只有邹氏还在。
高如风道:“哥哥呢?”
邹氏道:“外头有人来找他,像是有急事,他只得去了。”
高如风想到先前高倜的反应,心知肚明,不再追问,只回头微笑着对薛翃道:“三妹妹,咱们到外头走走罢。”
这会儿高如霜忽地问道:“外头天寒地冻的,姐姐要去哪里?”
高如风道:“到我房里坐坐。二妹妹要不要同去?”
高如霜噗嗤一笑,道:“看姐姐这样亲切,必然有好多体己话要跟如雪说,我怎好打扰呢。”
“你越来越没有礼数了。”高如风淡声回答,眼睛里透出些许锐色。
高如霜却并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道:“我明明说的是好话,姐姐怎么不领情呢?快去吧。”
高如风这才向着薛翃一点头,两人出门去了。
身后,高如霜目送两个离开,便冷哼了声。
邹氏在旁低声道:“二妹妹,你干什么当面顶撞她们?”
高如霜傲然道:“怕什么,他们是有求于人,所以才对她毕恭毕敬的,我却跟她不相干,不管她是道士也好,是嫔妃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邹氏笑道:“不可胡说。”
“我有说错吗?”高如霜冷笑道:“嫂子你也不是外人,自然知道长姐的心思,她想嫁给虞侍郎嘛,那是祖父最得意的弟子,又是前途无量的内阁官员,姐姐怕不是想嫁他想疯了,姐姐当然不想自己进宫,所以要巴结如雪。毕竟人家如今可是皇上看重的人。她说一句话,甚至比祖父说十句都管用呢……”
还未说完,邹氏用力一拽她的衣裳。
高如霜忙噤声,原来是嫡母沈氏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