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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宜抿嘴笑了笑:“是周予浵的母亲让你来劝我得吗?”
“不,不是。”潘军急忙否认道:“安小姐,他们不会来做这样的事情的。是我和安小姐聊起来,心里有些牢骚想发发罢了。象我们这一行的人,能看到很多东西,但是未必都赞同,也转不过弯来。就比如周总刚回国的时候,不顾家里人反对,和一个小明星同居过,后来那个小明星怀孕了,可能是她耍了些手段怀上的,也可能真不是周总的,结果是周总不认。那个小明星以为爷爷奶奶总会要孙子的,想尽办法想找周总父母,可是没人理她,每个人都当她是空气。后来她受不了压力,自己去把孩子做掉了。这事要换了平头老百姓,可能没几个能这么坐得住的。”
安嘉宜脸色发白,笑道:“潘经理是要我知难而退吗?”
虽然那确实是他的目的,也是他的任务,可潘军能这么掰开了讲,自问却是出于一片好意。潘军微皱了下眉道:“不是,我是一片好意。安小姐,我看得出你人不错,周总对你跟别人也不同。可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他们父子、母子再怎么闹再怎么斗,到最后还是一家人,其他人掺乎进去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哦,我不是都说得周总,周总他只是张老最小的孙子。安小姐,你能明哲保身,不是坏事。”
安嘉宜深吸一口气道:“谢谢你提醒,潘经理。”便大步往家走去。
回到家后,嘉宜一个人面壁想了很久,终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给郭潇天打了个电话:“潇天哥,我是嘉宜,高博说你有个哥们是做留学中介的 ,你能不能请他们在最快的时间里办我办好手续啊。”
郭潇天在那边大拍胸脯,连连保证,没有问题。
安嘉宜放下电话,只觉得心里空荡荡。
等周予浵知道嘉宜出国的时候,正是他最难的时候。
年后城西中心十几块地的协议招标中,腾辉的标书泄露了。
结果是有四家公司提供了完全一模一样的标书。
本来在公开的招标条件上是有预算一致时,优先考虑优质的对N城发展有贡献的公司的。
可四家公司提供了一模一样的标书,事情还是有些诡异。
一时间流言四起,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匿名的人民来信纷纷寄到了省市纪检机关,指控国土局的人泄露标底,收受贿赂,才有了四份一模一样的标书这种乌龙事件。
各方的压力聚集在一起,市纪委开始邀请各公司老板喝咖啡谈心,协助调查。
周予浵也在受邀之列。
当周予浵看到纪委的同志递给他看的四份一模一样的标书时,便知道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谁是那个出卖他的人?谁又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
在纪委喝完咖啡后,周予浵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
两天后,周予浵决定出手接招。
他命人将公司所有接触过标书的人,集中到会议室开会。
负责收发的小妹却送来一个快递的包裹。
周予浵看清寄件人是安嘉宜时,心中便已有了不妙的感觉。
等他拆开包裹后,却顿时犹如石化。
包裹里有一封信,还有他送给嘉宜的平安夜礼物。
有人在办公室门外敲门,是叶盛荣的声音:“予浵,人到齐了,就等你了。”叶盛荣说着就推开了门。
周予浵一把将那方方正正的盒子猛得扎了过去,怒吼道:“滚出去!”
那盒子越过叶盛荣的头顶,正扎在门框上,“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小小的银色金属书摊了开来,百天的周予浵笑得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心痛
靠, 一大早上的就恶言相向,暗器伤人,还一副满眼喷火,脸色铁青要吃人的样子,叶盛荣瞪着周予浵,忽然担心周予浵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才这么不可理喻。
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叶盛荣觉得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心眼好脾气好,所以虽然他手段比不上周予浵,心思深不过凌军,摆谱也没萧可攀威风,可是这哥几个也都没他人缘好朋友多。
叶盛荣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了很多,便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小像书 。他对百日大的周予浵并不熟悉,这一看之下只觉得纳闷:“周予浵,这两个都是你的娃?认祖归宗也是好事啊,至于这么火大吗” 说着便大无畏的走到了周予浵的办公桌前。
周予浵语气冰冷的说道:“把它放桌上,你出去!”
这哥们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叶盛荣脸皮再厚,脸上也有些讪讪的,随手将金属书一合,却看见封面上的字样。
叶盛荣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却貌似惊讶的念道:“FOR JIAYI?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照片吧?还别说,予浵,你小时候笑起来就有股狠劲儿,哦不,是傲劲儿。”
周予浵于是便笑了笑。
周予浵的笑容很合规范,叶盛荣果断的丢下手中的东西:“我去通知他们会议暂时取消。”便关门走人。
周予浵伸手拿起嘉宜的信,拆开,打眼看到的第一段便是:
予浵:
我走了,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但是我真得没法做到,从容的,和你道别。
周予浵不再往下看,只将嘉宜的信在掌中揉成一团,捏紧。
他曾经跟他妈说过,蔫人出豹子,嘉宜经常是一句话就把他气背过去了。
可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他以为,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温柔的,清浅如溪水般的女子,对,就是那种山涧中的小溪,虽然九曲十八弯,却仍是清可照人的。
男人如山,女人似水,他喜欢她绕着他,细细碎碎的折腾着,就如溪水在山涧中蜿蜒奔流,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倒是那潺潺的水声填补了山中的寂寞,增添了许多活泼热闹的意思。
可是他到底小觑了她,周予浵自嘲的笑了笑,安嘉宜并不是那种清浅轻快的小溪水,她是暗藏的漩涡,无声无息的吸走了他的真心,还能不动声色的回复平静。
这个该死的见鬼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出国的,居然能一点破绽都不露?
周予浵拿过包裹单,看了看发信的地址,居然是从昆山寄出的。
周予浵皱了皱眉,上个周末时,她跟他说要跟她妈妈回昆山老家一趟,原来倒也真的回去了。
那么她是从上海出关的啰。
“周予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得把你封在瓶子里扔到大海,过了几年再把你放出来,你会怎么样?”那么她是早在试探他了?
可是那个魔鬼,在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后,许愿,他将杀死那个会来救他的人。
几百年尘封在海底的寂寞,希望早已变成绝望,而恨便从这绝望中滋生出来,再生之恩换来的也只能是杀身之祸。
她竟真的忍心将他置身在那种无比的黑暗中?在他憧憬着和她新婚大喜,洞房花烛的时候?
真是最毒妇人心!
真得要去查她的行踪其实也不难,可是为什么要去查?
她要走就走吧,一切尽可如她所愿。
安嘉宜后会无期了!周予浵冷笑着将手中的纸团准确无误的抛进了废纸篓。她丢弃了他的爱,他的心便已成魔了,而她匆忙到忘记拿神的印章将他逼进瓶子里封好,就拍拍手走人了。
周予浵在心里将安嘉宜狠狠捏碎再捏碎,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通知他们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五分钟后所有人重新到会议室集合。
周予浵坐到了首席,讲了个简单的开场白:“正如大家所知城西地块的协议招标流标了,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召集大家来,很简单,所谓的四份一模一样的招标书,蓝本就是我们公司的招标书,也就是说我们公司的招标书泄底了,很明显我们的管理上出现了很大的漏洞,今天召集各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大家畅所欲言吧。”说完就靠在椅子上,冷冷扫视着现场。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有些僵,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检举和自我检举的批斗会,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周予浵等了一会,见没人愿意说话,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比较谦虚,那就按桌位顺序来吧。”说着拿下巴点了点左首边的叶盛荣道:“叶总,你来带个头吧。”
叶盛荣没想到周予浵第一个抓他的现形,也有些慌神,正不知道要讲什么的时候,幸好这时办公室的秘书进来了,拿着分机对周予浵道:“周总,市纪委的电话。”
周予浵皱着眉头,拿过了电话,沉声道:“你好,我是周予浵。”
叶盛荣长出了口气,却见周予浵的脸上神情越来越惊讶,而且有种某名的愤怒。
叶盛荣的心里不由哀叹,又出什么事了,真他妈邪性了!
周予浵接完电话,便立刻起身道:“散会!”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办公室。
叶盛荣跟在周予浵身后问道:“纪委那边又怎么说啊?哪那么多妖蛾子啊?就算咱们标书泄底了,咱们也是受害人啊,干嘛老盯着咱们不放啊?”
周予浵很是没好气:“你现在才知道急?平时满嘴跑火车时怎么不急”说着就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便往外走。
叶盛荣道:“你去哪儿啊?”
周予浵道:“市纪委。”
叶盛荣很棍气的说道:“我陪你去。”
“谢谢,不过你去不方便。”周予浵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却又忽然折了回来,蹲在废纸篓边,从里面拿出了废纸团,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叶盛荣在后面看傻了眼,这还是那个从小爱干净的周予浵吗?
周予浵下了楼,开着车,一路飞快的开往忠孝东路。
一颗心如果被雪团擦了又擦磨了又磨是什么感觉?开始是冷到了冰点,后来却是如烈焰焚烧一样燎人。
周予浵此刻只觉得心要爆炸了似的,膨胀得生疼。
好在车子很快得开到了忠孝东路。忠孝东路的华山饭店,是纪委招待人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