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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呜呜……”大白尖叫起来,它不要荆长歌变成这个样子,它还是喜欢那个爱哭爱笑爱欺负它的荆长歌,相处了那么久,久到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她捡回去的……但即使是猫,也是有感情的啊……
她回眸,笑的那般艳丽与决绝:“爹爹和哥哥要忠君爱国,做女儿的,自是要去支持。我……也是荆家的人啊……”
外面的大雪纷飞,她白衣翻起一角,倔强而壮烈。
天地一角的太阳突然跳出地平线,打破这黎明前的黑暗,荆长歌小巧笔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光线之中。
大白明白,那个爱玩爱闹的万里长歌,再也不会回来了。
殿门突然被推开,狂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游烈天坐在椅子上裹紧披风,咳嗽几声。曲凉风在侧抬起头,看到门口雪白的身影。不自觉的上前一步,将游烈天挡在身后。
荆长歌迈着的步子顿了顿,努力的勾起嘴角,继续向前走,直到站在曲凉风面前:“我这次来是给陛下送件东西的,丞相接了恐有不妥,所以,还请让一让。”
曲凉风垂眸不去看荆长歌,但挡在游烈天身前却是一动未动:“娘娘若有东西,由微臣转给陛下也是应该的。”
荆长歌嘲讽的笑了笑,缓缓的从袖中抽出叠的整齐的帕子,递到曲凉风眼前:“这可是长平公主新婚之夜的东西,谁知道陛下不小心丢了,本宫只是想着,有些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丞相认为呢?”
曲凉风去接帕子的手顿住,这帕子是做什么的,他自是清楚明白,只是……
比他更快的,是游烈天,他已经伸手抓了过去,苍白消瘦的脸上满是愤怒:“荆长歌,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原来陛下还知道脸面二字。不知大婚之夜时,陛下可就是拿这张脸见长平公主的吗!”漆黑的眼睛清清冷冷,荆长歌满是有恃无恐。
“荆长歌,你别得寸进尺。”游烈天目呲欲裂。
“荆家已满门抄斩,我还能如何得寸进尺。”荆长歌勾起的嘴角凉薄,只有那瞪得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怨恨。她一撩衣角,转身离开:“游裂天,我荆长歌要眼睁睁的看你如何为求不得而生不如死。”
“荆长歌,我为相思而苦,可你这一世也莫想逃出这座皇宫。”身后,是游烈天拍案倒地的声音。
迈出的脚步一顿,荆长歌突然回过头来,她看着蹲在地上扶着游烈天的曲凉风,说出口的话几欲是恶毒:“世人都说莲丞相清洁如莲,却都忘了再干净的莲也是从泥土中长出,漏出水面的的确是优雅高贵,但埋在水底的却是枯枝败叶、污垢满身。有些人,虽然不握刀,但却也是刽子手,比如名动长安的莲丞相……”
撕破彼此的面皮,鲜血淋漓。
荆长歌既然如此痛苦,那大家,就一起痛苦吧。
荆长歌恨,恨得那般鲜明。
她转身离去,那身白色的孝衣和帝宫内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仿若生生劈成了两个世界。
曲凉风眸子一痛,蹲坐在地上,荆长歌这句话太狠,曲凉风已是身心俱损。他低头去看游烈天,却见游烈天仍旧握着手中的帕子,咳出一口血来,低声叹息:“不要……让……锦鸳知……道……”
不要让她知道什么?是你又咳血了,还是,那夜的人,是你……
他将眸光再次转向门外,哪里还有荆长歌的影子,只有雪白的雪花,从空中落下来。
荆长歌走出宫门,已经有人等在了门外。
绛紫将马缰绳塞到荆长歌手中,上前几步为她披上披风:“外面冷,娘娘再多加件衣服。奴婢能为娘娘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时间不多了,娘娘快去快回,奴婢和大白就在这里等您回来……”
“喵呜——”大白从脚下抱住荆长歌的衣摆,好似在赞同绛紫的话。
荆长歌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她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骑马站在家门外,曾经辉煌一时的荆府,何曾想过,也会落败至此。荆长歌飞身落到院内,被搜刮过的荆家早已什么都不剩,她一步一步走遍每一个角落,曾经父亲总是抱着到处显摆的大花瓶不在了,哥哥收集的各种各样的武器也不在了……
她路过父亲房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画像,父亲那般宝贝,母亲的画像,原来还在啊,真好,没有她,父亲会在晚上睡不着觉的。
走到院子内的梧桐树下,抬手拍在地上,漏出两坛酒来。
原来,母亲埋下的酒还在。父亲说,那是母亲有孕时亲自为自己和哥哥酿制的酒:女儿红和状元红。希望哪一天,儿子女儿成亲时,拿出来喝的。
若是带过去,父亲见到了,想必会很开心吧。
一手提起一坛酒,跳到屋顶的背影却停住,她回头,正堂内,锈迹斑斑传承了300年的长戟,原来还挂在哪里。怕是连过来炒家的士兵都见它老了,而不肯收走。
荆长歌放下酒,将长戟背到背上。向着刑场飞身而去。
眼看就到正午,长安数万的百姓围观在场外,甚至有人在场外叫喊:“荆将军是冤枉的……”
“荆将军是好人……”
“放了荆将军……”
场面一片混乱。行刑的长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样晴朗的天气却下着鹅毛大雪,总让人觉得不详。
正文 第59章 风雨风飘摇荆门血
“女儿来为爹爹送行了……”她声音悠长,白衣素缟,从天而降。
一步一步,踏上断头台。
“歌儿……”荆强抬起头,散乱的头发下漏出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小歌儿……”荆雷呆了呆,看向她的目光仍旧宠溺。
荆长歌看着众人,缓缓跪倒在地,深深的一拜:“长歌不孝,不能救出爹爹哥哥和荆家诸位……却知荆家之人,必不屑死于他人之手,所以,特来送行。”
“哈哈哈……不愧是我荆强的女儿……”荆强仰天大笑,起身,挣断身上的锁链。
守卫的士兵一惊,却见荆长歌拿出一块令牌来,漆黑的眸子扫过四周:“所有人都不准到台上来,本宫亲自为他们送行,放心吧,不会有人逃走的……”
荆长歌挥挥手,几十个人上来解开所有人身上的枷锁,又在所有人身前个摆上一个碗。
荆长歌提着酒坛,从最后一人开始,缓缓地为他们斟满那一碗践行酒:“你有什么愿望吗?”
还剩最后三人,荆长歌却觉得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她站到博涵面前,硬是忍下了眼中的泪水:“博涵哥哥……”
她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张卖身契来,含泪递到博涵面前:“这是冷凝姐姐的卖身契,放心吧,这一张一定是真的……我不会再骗你了……”
博涵摇了摇头,却又将卖身契推给了她:“你还是交给她自己把,若是你下次见到了她,替我告诉她,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笑起来才会有男人喜欢呀……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早点嫁了吧……”
荆长歌咬着唇,点头,再点头,用力的点头:“我记得的,我会一字不拉的告诉她的……”
下一个,荆长歌抬了抬头,荆雷仍旧笑得那般志得意满、年轻气盛、少年有为。
荆长歌跪在荆雷面前,硬是忍住委屈的眼泪:“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要什么小姨娘,都是我害了你们……”
荆雷突然张开手臂,笑得一如烈日里的阳光:“怎么样,小歌儿,要不要到哥哥的怀抱里来哭啊……来吧,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哥——”荆长歌哇的一声,扑进荆雷的怀里,嚎啕大哭。
荆雷拍着荆长歌的脑袋,一如小时候她哭着闹着要娘亲受委屈的时候:“哭吧,小歌儿,尽情的哭吧,以后没了哥哥,都不要再哭了……”
不然,哥哥九泉之下都难安。
荆长歌擦了擦眼泪,从荆雷怀里出来。
“怎么?哭够了,哭够了就笑一笑,我们家小歌儿,可是能一笑倾万里的。”荆雷拍着荆长歌的头,笑得那般豪爽。
荆长歌抿着嘴,硬是笑了出来,漆黑明亮的眼睛眯起来,弯弯的像是两道月牙儿。
最后一个。
“爹爹——以往都是女儿任性,让爹爹担忧了。”荆长歌把怀里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掏出来,递给荆强。
接过画像的荆强一喜,拍着荆长歌的肩膀叹道:“歌儿果然最懂父亲,知道爹爹最牵挂的是什么。你娘已经在那边等了我十五年,我若是再不去陪她,怕是又要耍小性子了。”荆强抬手摸着荆长歌的脸,继续道,“以后就剩歌儿一个人,在这里也要好好地。爹爹不要小歌儿报仇雪恨,只希望小歌儿以后还是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荆长歌抓着脸上粗糙而温暖的大手,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了,爹爹,我会的,我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
“歌儿,以后这帝都,便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便走吧。”荆强仍是不放心,又叮嘱。
荆长歌点头,哭声哽咽:“我知道了,我会走的,爹爹和哥哥不在这里,我也不在这里。”
“好了,爹爹都要走了,陪你娘亲去了,还不笑一笑。”
“嗯,爹爹以后都会和娘亲在一起,是好事。”荆长歌点点头,抱起酒坛斟满荆强身前那碗酒:“歌儿从前从未给爹爹斟过酒,今日算是补上了,希望爹爹和娘亲,比翼齐飞,日日同好。”
“嗯,好孩子。”荆强端起酒,一饮而尽。
荆长歌咬着唇,又为他倒满。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碗。
她端着酒起身,将酒举在胸前:“长歌,在这里为诸位送行了,希望诸位,一路同行,路上,慢走。”她举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