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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开大围巾,把整张脸都露出来。也不知是被寒风吹的,抑或是此刻热得,脸颊上只显得有些潮红。严诚将目光投过去,随意道:“你好像很怕冷?”
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是呀。其实现在还好些,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还常常因为天太冷而逃课呢。”
“这么夸张?”
“近几年全球气候变暖,所以连雪都不常下了。过去在学校里几乎年年都能看到雪景的,一脚踩下去,厚厚得都能没过鞋帮子,可见气温有多低了。”
“那我倒是习惯了冬天下雪的,小时候最盼两件事,一是过年,二就是堆雪人。”严诚一边和她闲聊,一边把车子开高架桥。
前后都是闪烁的车灯,他们夹杂在其中,仿佛乘着星子在银河中流动。
聂乐言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左右望了望:“这是要去哪儿?”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一会儿请你去看芭蕾舞剧。”他彬彬有礼地问:“晚上有时间么?”
时间倒是有,因为她今晚本来就打算什么都不做,留在家里随便看看小说或者欣赏旧片。只不过……她奇怪道:“真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舞剧?”
严诚似乎被她问得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后才说:“不是上回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吗?”
“哦,是么?”她笑笑,“隔得太久,我都忘了。”
他也跟着笑,在对面车灯的掩映下,嘴角弧度变得十分柔和。
没想到居然是俄罗斯的皇家剧团来国内巡回公演,本市正是第二站,恰好又是首场,整个中心大剧院里座无虚席,随便望过去,密密匝匝全是人头。
演出的剧目是再经典不过的《胡桃夹子》,谢幕的时候,全场起立长时间地鼓掌。最后走出来,聂乐言还处在兴奋的愉悦中,可是不过一会儿却又仿佛忍不住吁叹了口气:“看来最近真是消息闭塞,竟然不知道有皇家剧团来演出。”又看了看涌动的人流,“同样也不知道,原来身边竟然有这么多舞台剧爱好者。”
“其中不能排除一部分附庸风雅的。”因为人太多,下台阶的时候严诚很绅士地扶了她一下。
她不由得笑起来:“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直接?”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许你口中的那些人刚刚正从你身边经过。”
“客观评价而已。”他将她引到人流较少的地方,才放开她的胳膊,“比如我自己,其实中途就差点睡着了。”
她却仿佛一点都不吃惊,只是微微挑高了眉梢:“那为什么还要特意请我来看剧?”
“一位客户送的票,恰好有两张,我们所里那些人全都跟我一样庸俗,每天都跟离婚经济一类的案子打交道,哪有这份情操去欣赏如此高雅的东西?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借花献佛一下吧,至于我自己嘛,趁机会来陶冶一下也不吃亏。”
她摇摇头,半真半假地说:“你自嘲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连带着你的同事们也不肯放过?真不厚道。”
为了看歌剧,所以之前特意拐回家里换了身衣服,半身的裙子外面虽然罩了件大衣,但到底还是抵御不住深夜的寒意,她不自禁地颤抖了两下,严诚替她拉开车门,提议道:“不如去喝点东西再回家?”
她似乎随口就问:“喝什么?”
“奶茶?咖啡?随便你选,我都无所谓。”
她却停下来,在路灯底下盯着他看:“难道我上次没和你说过,这两样东西我都不喜欢喝么?”
“有吗?”他努力想了想,也许是确实时间隔得太久,上次一起吃饭都已经是一个来月前的事了,所以没办法记得太清楚,可最后却还是好脾气地笑道:“似乎说过,但我没能记住。能不能请你再提示一遍?”
这一回聂乐言却没有笑,她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面貌英伟性格温和的男子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没有说过。包括我喜欢看芭蕾舞剧这件事,我也没和你说过。”停了停,眼中似乎闪过异样的光芒,语气愈加肯定,“我记得很清楚,自己没说过。”
严诚的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这时不禁愣了愣。
她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仿佛疑惑地皱了皱眉:“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都是谁跟你说的呢?”
其实,她在心里存了一点点小小的希望,是秦少珍,是秦少珍……因为当初他便是问秦少珍要来她的电话号码,所以即使他从秦少珍那里得知她的喜好,也不足为奇。
可是,她这样仔细地盯着严诚的眼睛,却只能从中看到一闪而逝的讶异和犹豫。
虽然快得只有那么短短一瞬,她的心头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微微一凉,有许多种猜测在瞬间涌入脑海,可是最终指向的答案却好像只有那么一个。
果然,只见严诚低下头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奈地说:“一位朋友。”
聂乐言不自觉地收拢了手指,屏住气息地追问:“谁?”
“你认识的,程浩。”
严诚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语调郑重:“我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现在和你也算是朋友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欺骗隐瞒你。”
他说:“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聂乐言却好像猝然受了惊,下意识地将他的手一把拂开,因为太用力,只听得一记清脆的响声。
她微仰着头看他,身边还是不断有行人经过,处在暗色的夜里,全是陌生的脸孔,或许其中有一些在刚才的剧院里与她擦肩而过,又或许他们曾经就与她毗邻而坐,可是在她的眼里仍旧显得陌生。
其实此时此刻,仿佛就连严诚的脸都变得那样不真实起来。
她觉得耳边轰隆隆地在轻响,那么轻微,那么遥远,可是一直在响,就如同那个人一样,无论隔了多久,在她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多么可笑,明明只是一个名字,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然而却似乎十十足足地占据了她思维里的所有空间。
心里千回百转,仿佛一盘七彩颜料在恍惚间被人打翻,便余下手忙脚乱的一片狼藉和无措。
其实这个城市那么大,她在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程浩一面。
可是这个城市又这么小,时隔经年,她终于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他的消息。
最后在离开之前,严诚说:“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们曾经是校友。”他用了最安全的字眼来形容她和程浩的关系,斟酌了一下又说:“有一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聊起许多以前的事,其间也提到了你,包括你的一些喜好,就是程浩在那个时候告诉我的。”其实他不能说,程浩还告诉了他一些其他的事,在半醉半醒间,借着酒精的催化作用,将那些往事支离破碎地一一道来,那些大学里的回忆,有很多都是关于这个叫做聂乐言的女人的——又应该或者说是——女生。
可是,他统统不能说出口,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乐言用仿佛受骗失望的眼神狠狠地瞪他一下,然后断然转过身离去。
'十九'
红茶馆里幽静温暖,灰白的墙壁上挂满了旧时的黑白照片,一帧一帧大大小小地错落在四周围,或许是光线原因,仿佛相框上都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尘芥,再加上那一点点氤氲的香气,只令人恍惚觉得时光在倒流。
可是,倘若时光真能倒流该有多好。
聂乐言想,那样的话,自己或许就能够重新选择,或许那次五一的黄山之游她就不会参加,那么此后的一切也就不会如此辛苦。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觉得累了,那些过往的情愫已经将她缠绕得太久,她只身困在其中,进退两难。明明知道前面并没有希望,却还是无法挣脱出来。
也许秦少珍曾经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她说,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如此心心念念不能忘怀。
她确实从来没有得到过程浩的心,恐怕一分一秒都没有。
聂乐言觉得自己二十年来从未像那个时候那样卑微过,面对着那个英俊的、看似有些倨傲的男生,自己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是默默地爱着他。
这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她从来不缺别人的爱慕,却独独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而他和她最为亲密的一次举动,也就是那次生日聚会散席之后,在空无一人的食堂里,头顶的日光灯如同舞台谢幕般次第暗下去,他在交叠的光影中几乎吻到她。
几乎吻到。
或许是一时的把持不定,又或许只是酒精在作祟,总之那天过后的他们多少都觉得有些尴尬。
学校里的时光如流水般快速逝去,只因为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几件事情,上课,吃饭,完成作业,然后睡觉。单调而枯燥,却又逃避不了。
而他们的关系也同样逃不了避不开,于是就那样不近不远地僵持着,仿佛那天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梦境,醒来之后谁都知道那不是真实的,所以谁都不愿再提起。
那段日子里,聂乐言才终于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如履薄冰。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踏得重了,便会将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维系尽数打破。
偶尔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感到有些绝望,绝望于自己前所未有的卑微,绝望于自己耐心无比的等待,完全只是因为心中还存在着小小的希冀,如同幽幽火苗般那样微小的一簇,但却迟迟不能熄灭。
她以为,总有一天可以等来柳暗花明的时候。
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陷入情中,一步一步地深陷,根本无力自拔。
大四的时候,聂乐言因为家中出了一点事,曾经离校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回来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且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变得十分低沉。可是恰逢最后一段忙碌的时光,论文、选择研究生导师、就业压力,一桩桩接踵而来,似乎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聂乐言早就选择留在本校读研,与她恰恰相反,程浩的选择则是同市的另一所高校。
那几乎算是和Z大对立的学校了,两家经常被放在一起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