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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我就心律失常一下,叫着叫着习惯了,自己也差点跟着喊小张了。
将近四十分钟的谈判下来,我完全明白了张总的用意,毕竟是米家生意,他再怎么是我老板,买卖蜗牛肉上拿主意的还是米东南和严叔,他一个外人既不方便插嘴,也不愿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只需要将双方意图清晰准确地传达到位就行,而老爹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支使起他才能毫无顾忌。
不过某人看起来还真是很闲,谈判结束后又就FOB合同的常见陷阱,和老爹单独聊了好一会儿,不担责任是本分,提醒注意是情分,挂上电话老爹对这位小张同学赞不绝口,不住问我他年龄籍贯,名花有主还是云英未嫁,连奶奶都听出了兴趣,“按你爸说法,这男孩子是个有才干的?还年轻没家室?还北京本地人?那还犹豫什么!……”
“拜托,人家对我没兴趣好吗!人家前妻漂亮得不像话好吗!人家大我九岁好吗,还男孩子!”大叔了都,比老爹你才小十四岁啊喂。
“有什么关系!离一次是宝,离两次是草,那么漂亮都离掉,再找就知道该找你这样的……”
这是什么话,我这样是哪样……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人家大过年的肯花这么多功夫帮你,就算一时没那意思肯定也有好感,至少不讨厌吧!”
那是答谢我上回送何稚橙糖还帮他包扎伤口还替他保密好吧……
“大九岁不要紧,你爸还比玲玲大二十呢……”
是二十四,不是二十,好吧,有米东南和柴玲玲这一对在先,的确什么样的奇葩组合都是浮云……
“要我说年纪大点好,家里管的少,你那个小男朋友还不知几年才回来,你爸也指望不上他……”
我懒得辩解,低头吃饭,所幸张永钧远在天边,任他们说去,舆论压力什么的我一个人受着便是——只是,为什么玲玲突然撂了筷子拉着一张马脸走了?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没兴趣,不回来,不回来拉个男人进来掺合什么?会英语的满大街都是,我那几个堂弟表弟谁不是大学毕业,自家人不用用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
“你弟弟那也好意思叫大学毕业?!我就不提了免得你没面子。再说了,就是八竿子打不着才放心,你那大弟媳前不久还在别家养殖场转悠呢……”
“好,既然八竿子打不着,又催着开朗下手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觉得小张人不错,对开朗又好么……”
“你根本就是偏心,一心只要女儿好,眼里哪有我和颜颜,你那意思分明是要个女婿帮衬,找个精明能干的,过个十几二十年哪还有我们颜颜的地方……”
“柴玲玲你想太多了,开朗是我女儿,她对你没情分,颜颜可是她亲弟弟,再说过个二十年我还死不了!有我在一天她就欺负不到颜颜……”
“你在顶屁用!今天谁替你跟阿拉伯人谈的买卖?你又不肯用别人,没开朗两口子,你和阿严一对大老粗就干瞪眼吧!”
我不忍卒听,推开房门当着老爹和玲玲的面直言,“你们不用吵了,Joey是我老板,印迹男人全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找他,蜗牛场我一分都不想要,这话我和玲玲说过了,现在趁爸在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回辰州,你也别指望未来女婿,颜颜还小,柴家全都不靠谱,爸你还是另外培养吧。”
“这叫什么话?!”奶奶跟在身后,顿着拐杖怒斥,“当初叫你陪读出国你不肯,叫你回来不回来,你是米家的女儿不给米家分忧,一个人在外头晃来晃去像什么样子?”
“妈开朗的事我自己会教她……”
“你会教个屁,教出来个女儿谈了七年恋爱不结婚,一会儿偷偷摸摸跟同事打电话一会儿跟老板扯不清……”
“奶奶!”我气得低叫,可这桩桩件件除了张永钧那事正大光明,其余都拿不出底气反驳,打断了她又说不出什么,老太君何等眼色,见我这样也知我心里有鬼,“哼”一声接着训,“你今年也二十七了,姓薛的我看是没戏,你趁早收心找个踏实本分的,别让你爸和玲玲天天为了你吵架,颜颜左右就你这么一个姐姐,将来亏待不了你。我知道你记恨我老太婆不疼你,我今天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听不听我管不了,拖到年纪大了像你妈一样给人当二奶可别怪我今天没劝你……”
我再也顾不上尊卑礼数,推开老太君直接冲下了楼。
我简直有点羡慕老妈了,老妈过不下去可以和老爸离婚永远离开米家,我却是法院判给米东南的女儿,这二十多年说到底他是爱我的,对这个家我连说一句永不再见的资格都没有。
奶奶不欠我什么,玲玲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个家没有谁十恶不赦,可为什么所有人加在一起就是要把我逼疯的节奏。
大年初三,我搭改签的早班飞机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辰州。
上飞机前我发了封邮件,然后马上关机。
薛壤,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张大叔那声我的大小姐会不会太亲昵了一点……其实张总和小米之间,从小米见过橙橙以后,就开始一点一点超出单纯上下属关系,而有一些朋友式的随意了。
这章让人看了心情不好我知道,小米成长的环境让人窒息,我得尽快让一个阳光温暖的好男人拯救她……
☆、打手枪不
人活到几岁算短
失恋只有更短
归家需要几里路谁能预算
忘掉我跟你恩怨
樱花开了几转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林夕《富士山下》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于首都国际机场,纽约还是深夜十一点,薛壤应该已经看到邮件。我做好了屏幕一亮涌进来十七八条短信的准备,可直到进家门,放下行李,打开电脑连上网,身边哪个电子设备都不曾亮起薛壤的名字。
没人知道我提前回了北京,于是苏湛,薛壤,霜儿,开心,老爹,老妈,老夫子,谁都没来找我,龙年的大年初三安静得好像盗梦空间。我开了电视勉强制造点声音,可无论转哪个台统统都是春晚。
初四一早,手机终于响了。
“米宝,我和爸妈说好了,”薛壤的声音异常疲惫,我想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于他一定极其难过,“元宵节,他们请你过去吃饭。”他顿了顿,“你一个人在北京——只是吃饭。”
“薛壤,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可是不用了。”
“米宝!你听我说,我想好了,我会尽全力一年半内拿下学位然后回国结婚,我们搬出来单过,你不想要孩子可以不要。你以前说过,希望9999天的时候结婚……”
对婚姻还抱有些微幻想的年代,我在卧谈时和室友们说,姐掐指一算,最合适的结婚年龄是9999天,27岁零四个月,且看我到2013年8月能拐到个什么样的老公。
一句玩笑话,不知怎的就传到薛壤耳朵里,9999天,七年前随口一说的愿望,如今成了他煎熬一夜后的抉择,纽大理工学院博士学位,三年拿下要付出多少艰辛困苦,学成即回国,又要错过多少大好机会。
“薛壤,你问过我,到底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和你结婚。”我深吸一口气,“这两件事,它都发生了,薛壤,对不起,请你原谅。”
“开朗……”
“薛壤。”
我打断了他,以我叫过千万次的名字,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就此挂上了电话。我知道这是他为挽回这段感情所能做出的最后努力,他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仔细斟酌反复取舍,换来友军的拒不配合,底线已到,再不必纠结犹疑。
我想我们是彻底结束了,七年感情,十八到二十五,最朴质的岁月,最娇艳的青春,彼此的初吻,彼此的初夜,无论后来的我们变成了什么模样,牵手的时候,我们彼此捧给对方的,是一生中最纯粹明净的自己。
是从此以后都再也不可能那么晶莹剔透的自己。
我在家又窝了一天,终于再也不能忍受速冻饺子和清汤挂面,打叠精神穿戴一新,踏着京城午后娇娇怯怯的阳光直奔蓝色港湾。外卖小弟不上班没关系,还有三千块祈祷代金券呢,不花白不花。
虽是假日,下午一点的酒吧还鲜有客人,乐队懒洋洋地排练新歌,咿咿呀呀断断续续地,我一个人占着偌大的场子,坐在最靠近乐池的地方吃肉酱意面,心里盘算以这里的价位我要吃多少盘意面才能花完这三千块钱,算得眉开眼笑时面前突然一团黑影,抬头一看,不是小张同学是谁。
还真应了这形容,大年初五的张永钧一件蓝格子粗针毛衣,一条水洗黑牛仔裤,一双半旧的中帮马丁靴,谈不上多惊艳,看着却舒服得紧,若不是眼尖瞄到他身后一长腿美女,我恐怕真要喊他一声小张。
不过他再怎么打扮都没用,有何稚橙在,九成九的目光都会越过他留在她身上。
女人漂亮到一定地步,就连女人都要心生怜惜了。
“Michel,好巧!”何稚橙见到我很高兴,并且不忘再度跟我道谢,“我前几天淘宝代购了Roca糖,和你给我的一样,我让Joey给你带一罐啊……”
我吞了吞口水(声明,绝对是因为Roca糖而不是因为何稚橙而流下的口水),笑道,“何小姐您太客气了……”
“怎么初五就跑出来了?你爹那天还跟我感叹假太短你初六就要走……”张永钧在我身边低声问,我从何稚橙的美貌里悚然回神,“呃,那个,这边突然有点事儿……我爹还跟您说这个哪?”我扶额,鬼知道老头那天还说了啥不着边际的东西,“张总那天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爹不知道您身份,言语有冒昧的地方张总您多包涵,我改天请您吃饭……”
张永钧微微皱眉,何稚橙已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