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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怎么就那么心虚呢……
果然张永钧刚才还带笑的眼睛即时降温,“你答应了?”
我苦哈哈地辩白,“他问我晚上有啥安排,我哪知道他不在天津在这儿啊!我说没啥安排,他就说那一起吃个饭吧他对S市不熟让我带他找点儿好吃的……”
“问你有啥安排你不懂?‘我得看下行事历,你有什么事儿吗’,这都不会?”
“那是您张总……我谁啊还行事历……”我嘟囔着,“再说……打你上回跟我说完,几个月了人家一点儿行动没有,我都怀疑是你眼花耳鸣了……”
这事情的确蹊跷,张永钧也无从反驳,“算了,懒得管你,去找橙橙吧,自己注点儿意,别给人坑蒙拐骗了,吃完就回来,明天一早还赶飞机呢。”走到茶水间门口他又回头,“回来给我发个短信。”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永钧么,什么时候变得比苏湛还喋喋不休了……
福临门那一场饭局之后,夏孟平几乎没联系过我,极有限的几次接触也只限于工作,倒是老板大人在我跟前狠吐一回,我又在他跟前嚎哭一回之后,两人越发熟不拘礼了。这跟我和苏湛的亲昵又有些不同,对我来说,苏湛是同学、师兄、朋友,最后才是上司,事实上我从没正经当他是领导,而和张永钧共事的一年多,从我不小心撞见的病发中的橙橙,到他仗义替老爹完成的谈判,从苏湛被拘时他的奔走,到苏湛离去后我的眼泪,乃至泼上他后背的硝镪水,乃至用以交换我职位的接驳区合同,一桩桩一件件这么累积着,让我慢慢看清他精明强干的外表下,那一颗善良而温柔的心。
还有在我面前越来越多的,爽朗包容的微笑表情。
有时我甚至会不着边际地想,被这样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地爱着,究竟是什么感觉,俞继庭到底哪里好,何稚橙你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挣脱他的怀抱。
“Michel,对不起啊,那次是我不对。”
橙橙的道歉带着几分扭捏但一点儿也不做作,一双凝水黑眸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没有啦,我冲动又多管闲事,还没请你谅解呢。”
“别这么说,是我错怪Joey了。”
“……是不是俞总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不过我能看出来。”橙橙挽着我的手漫步东门老街,穿梭接踵摩肩的人流,“十。八。大也开了,李委员也退了,我再不管事儿,好歹也是大院里混出来的,有些事听一听想一想也能猜个大概。外头都传李佳霖和薄XL有牵连,后面日子不会太好过,印迹这一摊要没Joey替继庭守着,现在不定什么样子。”
我了然,不只是IPO让俞继庭力不从心,形势变了,她无法放弃张永钧这面最好的盾牌。
“俞总会不会有危险?”
橙橙摇摇头,“应该不会吧,继庭做事是跋扈了点,可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我没接话,怎么算不伤天害理,不杀人不放火,谋财不到害命的地步就可以么?橙橙的心不大,年过三十依然存着少女的天真单纯,别人的尔虞我诈都入不了她的眼,那漂亮的大眼睛里就只看得到俞继庭,“不管怎么样,贫富贵贱,我总会陪着她的。”
我哑然失笑,好一个贫富贵贱,橙橙啊橙橙,何家、俞家、张家,哪一家不是朱轮华毂声势烜赫,金枝玉叶的你,可曾真正尝过一朝黜落的滋味?
“你不信啊?”橙橙并不愚笨,我没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她也不急着自我剖白,“Michel,Joey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跟他离婚?”
“不是因为你和俞总……”
“俞家何家在总政大院里住对门,我和继庭从小一起长大,我个子小又爱生病,别人都不肯带我玩,只有继庭对我好,她性格像男孩子,打扮也像,有时候我当她是姐姐,有时候当她是哥哥。因为实在太调皮捣蛋太能闹事,她读完中学就被俞家送出国,我舍不得她,在家哭了一个月,才说动我爸妈把我也送了出去。
“在英国读书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没人管我们,也没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们,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国,可继庭说在国外她永远只能做米虫,俞家的势力在中国,回来才有事做。我们吵了半年,最后她回来了,我一个人跑到北美,家里逼我回去,我就故意玩失踪,从美国到加拿大,我到处流浪,连太爷爷去世我都没回去,算是彻底和家里闹翻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落魄到差点要站街挣钱的时候碰上了Joey,他对我很好,我很感动,可我一直没告诉他,答应他求婚,不止是因为那天他戴上了学位帽,也是因为那天,继庭在北京结婚了。”
骑楼下的商铺灯火辉煌,圣诞的白,新年的红,还有这座城市永不褪色的鲜绿青葱,我驻足吉庆祥和的街景,聆听的却是苍凉讽刺的过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张永钧严厉禁止我在橙橙面前说出李佳霖三个字,对她来说,那代表着最惨烈的一段人生。
“我也想过要好好和Joey过日子,可还是忍不住偷偷联系继庭,我们各有家庭,除了越洋电话和邮件也做不了什么,可Joey是我丈夫,这种事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他,他问我,我不承认,病情就越来越严重,从心理医生到精神医生,波士顿大大小小的诊所我都看遍了,他说要不回国吧,我不肯,回国我就完了,连带Joey和继庭都完了……
“婚后第三年,汶川地震,继庭刚好在成都到绵阳的路上,失联整整四十八小时。我和Joey连夜回国,等了一天一夜才有她的消息,那天傍晚继庭苏醒以后,从医疗点打出来的第一个电话,是我在美国的号码……
“五月十四号晚上,我搬出了Joey的房间,我跟他说,离婚吧,不离婚,你就真的完了。
“继庭出院后也和李佳霖离了。他们是形式婚姻,李佳霖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根本不管继庭跟谁在一起,可继庭是替他办事才差点死在四川,他自己却在国外风流快活了一星期才回来。”
于是,就有了作为分手费的印迹。
死神面前才知缘浅抵不过情深,劫后余生,便是大谬伦常,也要争那一息尚存的缘分。
“Michel,我知道你挺看不上我这种人,不求上进,不事生产,离开Joey和继庭根本不能独立生存,那天你骂得对,这几个月我想了很久,也第一次和继庭谈起李佳霖,我想就算没能力为她做什么,至少在遇到难关的时候,不能做她的拖累。”
华灯初上的广场,大王椰在晚风里摇曳,风信子为这美丽姑娘再添一抹发香,那样痴心不悔的眼神啊,我若是张永钧,我也没办法抵抗吧。
可是橙橙,你对她有多情真意切,对他就有多残忍。
“我也知道欠Joey的,这辈子我都还不了了,要是有来生,要是有来生我一定爱男人不爱女人,我一定嫁给他,好好爱他,好好补偿他。
“可咱都是红旗底下长大的,都知道有今生没来世,Michel,Joey真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我多希望有个好女孩儿,能踏踏实实陪他走完下半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橙橙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我的手握得特别,特别的紧。
逛街逛high了,到彭年酒店的时候就有点晚,潮泰轩的领座员把我和橙橙带到大厅一角的四人桌时,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夏孟平一见我便站了起来,而旁边那个年轻男人看着我和橙橙,明显地困惑了。
我也困惑了。
我没告诉夏孟平我还叫了女伴,他也同样没告诉我这顿饭不止我们两人。
年轻男人和我同岁,是他大哥的儿子,夏孟平为自家侄子打出的蹭饭理由是“你俩是校友还同级,难得有缘,大家一起吃饭庆祝新年。”
这位澄夏大学S市研究生院的在读博士便略有些腼腆地叫我小米,尊称橙橙何姐。夏孟平不知道她和张永钧的渊源,说话便很是随意,不一会儿连橙橙都看出问题,急吼吼将我拉到洗手间,“搞什么啊,不是拉我对付老夏吗,这小夏是咋回事儿?”
“这叫我上哪说理去,其实我真没觉得老夏追我,还不是老板大人神经过敏,非说他不怀好意?……”
平心而论小夏同学的条件还是不错的,阳光粗犷的眉眼和夏孟平有些相似,连那对大煞威风的可爱酒窝都一块儿遗传了来,学业有成,前途光明,毕业后留S市亦可,回北京亦可,夏孟平一个劲撺掇我,“我说小米啊你也可以跟老张申请调到S市工作嘛,你们部门现在在广东的人可比在北京的多多了……”
不等我开口橙橙便呛了回去,“Michel是他们家张总的左膀右臂,当然是张总到哪儿她到哪儿了。”
好你个何稚橙,看不出还挺能演戏……
心不在焉各怀鬼胎地吃完一顿饭,夏孟平拼命给橙橙和小夏使眼色,我想与其你来我往地周旋不如索性把话说开,便让橙橙先在附近继续逛逛,等我和小夏聊完就去找她。夏孟平迫不及待地拖着橙橙大步流星走了,剩下我们两个澄夏校友坐在彭年酒店的咖啡厅里面面相觑。
“小米,对不起,”小夏收起陪伴他一整晚的礼貌笑容,带着些歉意,还有些我一时领会不来的复杂神色看着我,“二叔要我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你,他跟我说完你名字的时候我差点都想走了。”
我还不太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但一颗心已经不停地往下坠落。
“校庆那天你和两个男生的传闻,我在澄夏bbs上都看过了。
“我不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但是真的很抱歉,这个事情我接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报应不爽”,是不是有点残冷……
来理个时间表
1998年,俞继庭赴英
1999年,何稚橙赴英
2002年,俞继庭回国,橙橙独自留下,同年9月何是民去世(小菲和何稚衣回国…_…为《知为谁生》打广告,停不下来……)
2004年,张永钧遇到何稚橙,次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