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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饮而尽。
总算觉得像是重新活了来。
“这是哪儿?”
“客栈。你醉得厉害,便来这稍稍休息,等你身子舒服些了再回府不迟。”川夷又换回了那无害笑。“没吃过东西,又醉酒,身子难受得很,是不?我吩咐厨下熬了你最爱的莲子羹,多少喝一些,可好?”
“我要回去。”花未脸色还是差。
“总也不差这一会。不吃些东西,回去夜里又该难过了。听话,只吃一点,吃过了,我便送你回家。”
徐徐善诱里,总有撇不开的温柔与关怀。本还有满肚子的反对话,可抬眼里瞥着那人经年不肯卸去的笑了,那些个狠话竟也没了出路。到最后,也只能僵着脸应了下来。
川夷一下笑得更欢畅了,瞧在旁人眼里不知的还当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瞥着那刺目笑,花未眉头皱得更紧。
不过是应了喝一口羹汤,而已。这世上,还能找到比他更贱的男人吗?
端来了羹汤,川夷一时忘怀所以,竟就干脆端到跟前来作势要喂,花未脸一沉,一巴掌就甩了出来。
“我是残废吗?”
“抱歉。”
平白挨了一巴掌,川夷还是不恼,甚至就连那笑都不曾少了分毫。只是知晓了本份,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花未。
这么一来,花未心头又冒了火。
“被你瞧着,我怎么吃!”
闻言,川夷歉意笑笑,默不作声里别了脸去,再不多说一语。
花未这才勉为其难地动了动勺,也只是一勺,便嫌弃样扔了碗碟,到底不肯再多碰一下。
“行了,汤也喝了,酒也醒了,回去。”
回转身来,瞧着那几乎不曾动过的羹汤,川夷眸中一暗,讪讪许久后才站起身来。
“好。”
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脸上波澜不惊的,就连笑都不曾少了分毫,花未偏生就是知道,那人现下心里难过得很。亦是因着知了,这才愈发生了恼。
为何就偏偏要自个儿知道!
“沐川夷,你爱我爱得狠呢,是不?”本是嚷着要走的人却没了走得兴致,反倒冷笑着倚在床边,眼底满是讥讽味。
“是。”川夷答得坚定。
“爱到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死也无妨?”挑眉,不屑满溢。
“是。”还是那般地坚定。
“想要讨我的欢心,就做些教我欢心的事。”花未冷冷笑了出来。“把川巳哥哥找回来,娶了我,那样,我便欢心了呢。”
利刃样的话,狠狠戳进心脉,抽出来,却又在相同的地方再戳一次。本是含笑的眉眼呢,伤得狠了,纵是能维持了那笑,滋生的暗还是一点一点吞噬了眸中的亮。
“做不到?”陡然挑高的嗓,夹杂着讥讽与不屑呼啸而来。“那就别用那张可恶的嘴脸说爱我。”
抛下这世间最最狠绝的话,花未却似那无事人样转了脸冲着窗外懒懒开了口。
“连山,给我滚进来。”
眼角余光里瞥着男人愈发暗了的眉眼,花未反倒笑得轻松了。
“送我回府。”
☆、凝望
本来,并没有想过太多。
川戊言,老二,你不想太多已经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若再想多,岂不是要倾覆了这天下。
所以,当川夷突然对那个轻易掳走川巳的心教花未痛苦不堪的女人生了奇时,并没有考虑太多的他,主动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
却发觉,下意识里,心已经开始替他考虑。
在那小小庭院里轻而易举寻到那人的身影,还有躺在她怀间的老妇。川夷安静地站着,看着,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唤作雉姬,他知道怀中的老妇已是尸首一具。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了。
“我的感觉在说,阿娘死了一日,心却在告诉我,阿娘早已死去多年。”
怀抱着老妇的雉姬,神色凄凄。看着凭空出现的男人,似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自言自语里,更像是在对着他倾诉。
川夷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
“没想到,会是你。”
云里雾里的话,雉姬不明,也不愿去明。她只是愈发紧拥了阿娘的尸首,人愈发凄凄然。
“你跟他生得更加神似呢,也是他的兄弟吗?你来找他?他不在。”
瞧着垂了眉眼的人,还有略微福态了的身,川夷别开脸,良久才低低笑了出来。
“不,我来找你。”
雉姬吃愣,总觉眼前的人说不出道不出的古怪。
“我不认识你。”
“没有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你。身子不便,就多留心些。”
说完,居然就转身走了。那走,也不过是局限于雉姬的视线。隐在暗处的人,轻松立于房上,发随风动,衣衫飘摇。
独独那人,纹丝未动。
不动的,还有房中那拥着老妇的女子,神色暗暗。
都不知在房上立了多久。川夷一直在望着,望着,皓月当空,人更飘渺。
世界像是静立在原点。
直至月斜。
最后,有人忍不住,终于现了身。
“二爷。”
同样隐于暗处的身影,只肯将低嗓现了来。若非川夷眼力好,只怕会错过那道暗暗握住了利刃的主。
“也是难为你了,陪我站了整夜。”
少了温煦笑意的川夷,周身泛着股若隐若现的冷意。再加侵染整夜的月华,竟也生了些拒人千里的意味。
“隐身在此,是为护住院中的女人?”不曾对上那人的眉眼,川夷还是维持着望去院落的姿势,动也不动。“若我没有记错,你该是川巳的影随,夜枭。那个女人,如今已经重要到需要你这个影随亲自护卫的地步了吗?”
黑影不言不语的,握住利刃的手却始终不曾松懈过。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你在怕?”
终于肯转回身来正眼对上黑影的川夷,眼角开始有略带自嘲的笑蔓延。
“怕我会对那个女人出手?”
“属下不敢逾越。”
“那就将你的手放下来。”
令人难堪的尴尬。
川夷轻声笑了出来。
“你觉得,若我真要动手,只凭你,能拦得住我吗?”
黑影稍稍挪动了方向。
剑拔弩张。
“连山。”
再度转了脸瞥向院中的川夷,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昔的温煦暖笑。
“动手。”
☆、奢望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是愈发浓烈起来。正厅,厢房,院中,白日,黑夜,随处随地,时时刻刻。甚至在某些睡意朦胧的夜晚,雉姬总觉那窥探的人就坐在床边,就在眼前。
毛骨悚然。
雉姬知道,这所小小庭院已经不能再当作容身之所。要活命,便离开,心中有声音在挣扎。却不能。雉姬在怕。
她怕自己一旦离开了,川巳回来后便再也无法找到她。
发过誓的,要留在原地等待。
所以,纵是死了,也不能走。
坚持着留在小院,之后的日子便渐渐有些艰难起来。失去亲人的苦楚还残存在心间,生活的艰辛也开始浮出水面。日渐发福的身躯多少生了不便,日常用度仅凭小院中留下的小半缸梗米度日。没有银两,做不得外出采买的事,雉姬也不欲出去。
她要的,只是留在院中,等她的川巳回来。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等着他回来。
一日,一日,再一日。
像是没了尽头。
第十日上,缸中见了底。呵,多么好笑,一代名妓花魁雉姬,最后沦落到栖身陋居无米下炊的可怜境地。腹中空空,人更倦怠。苦苦支撑多日的雉姬,到底没了再强颜欢笑的心,摇摇欲坠里,凄凄笑一声,就此倒了下去。
川巳,等不到你了呢。
今朝一场梦,从此与君别。
房上立着的人,在雉姬倒下去时,眸中波澜闪过,到底还是纵身跃了下去。捞起那人的身在怀,大掌滑过精致容颜,逡巡过后流连至颈。那般脆弱的颈子,像是稍稍错力便能折断了。细滑的肌,却又带了某些蛊惑人心的触感,抚上了,就忘记了离开。
川夷轻叹一声,到底还是收回了可以轻松折断颈骨的掌。
“你不该出现的。”
已经错了一生,怎么,能再错一世。
雉姬总觉自己生了一场华丽的梦。醒来,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俗世。只当已经堕入黄泉,眼里却是熟悉摆设。若在俗世,又觉怪。昏倒前明明是在灶间,怎的一觉醒来,便回了自个厢房?
她甚至瞧见了热气尚存的珍馐满桌。
惊讶过后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强撑着起身出房,鞋子都已顾不得。一处一处地寻,发扬,心鼓。
“川巳,川巳!你回来了是不是?川巳!”
空空荡荡的院落,空空荡荡的回音。没有回应,没有人。
没有川巳。
没有。
一直都没有。
最初的心跳如鼓慢慢平息,扶着墙垣站定了,沉默了,良久,找回了声音,也找回了曾经艳冠天下的灿笑。
“沐川夷,我知道是你。不要再做壁上观了,出来吧。”
总该有个了结的。
“那日,川戊告诉我,宰相府的小姐冬日里要嫁的男人,被我偷走了心。有川巳在身边,我性命无虞。可川巳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一世。川戊道,雉姬,祈求上苍不要让川夷找上你罢。若被他寻见了,被沐川夷寻见了,便是你的死期。”
呢喃里,那个沉默的男人踩着一地月华缓步而来。人走得轻缓,却仍挡不住周身的肃杀之气。不过是走了几步,居然就走出些判决的意味来。
雉姬下意识里覆上了自个儿腹间。
“你是来杀我的?”
人虽还镇定,那隐约颤抖着的嗓音却实诚地出卖了主人的惶恐。川夷长久地注视着故作坚强的人儿,向来只肯展露给花未的温柔笑,不觉里,悉数送与了眼前人。
“孩子,该是初冬里诞下吧?”
自言自语里,人却信步前行。明知已躲不过,雉姬却还是徒劳地抱紧腹间做无谓挣扎。
“不要伤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