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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有看着她,更别提注意到马瑟夫夫人剧烈颤抖的双手与眼中积蓄着的泪水了。
过了一会,伯爵用一种深沉的语调叙述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短暂的欢乐时光,有一个深爱的恋人。但是当我从远方回到家乡,才得知她已经结婚了。”
美茜蒂斯看着他,声音近乎凄婉的与伯爵说着话:“那么,您还一直想着她吗?因为人一生只能恋爱一次的……”
伯爵打断了她的话:“不,夫人,人并不是只能爱一次的。也许在最初,我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但是我现在却只爱着我的伴侣。”
美茜蒂斯突然停止了颤抖,无力的跌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椅子上。她喃喃的说道:“可是……如果您之前的恋人其实并未忘记您呢?如果她……她其实还爱着您呢?”
马瑟夫夫人带着心里那股莫名的微弱希望,仰着自己的脖颈看向伯爵。她的眼中蒙着一层水雾,使得伯爵脸上本来应该清楚的,月光照射下的表情是那么的难以看清。美茜蒂斯按着自己的胸口,那答案对她很重要,尽管等待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小会,也让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到疼痛。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答案,因为一个人突然从伯爵身后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我来解答您的问题吧。”
美茜蒂斯瞪向来人,几乎要不能控制的责问这个人的无礼;然而当那个人的脸清晰地完全显露在她眼前,她简直不能再震惊了!
那是一张存在于久远记忆中的脸,她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因为那是一个应该早就死了的人!
艾瑞克看着伯爵投注过来温和的视线微微一笑,“那么,我来与马瑟夫夫人说会话,可以吗?”
伯爵转身向外走去,擦着艾瑞克的时候快速的勾了勾他的小指;艾瑞克摩挲着伯爵触碰过的小手指,听着伯爵的脚步圣渐渐走远。
他在美茜蒂斯对面的石头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那完全懵了的夫人说道:“据我所知,伯爵的恋人已经嫁人了,而且生了一个孩子。听说,那是个可爱的年轻人,而且一直以他和睦的家庭为荣。”
美茜蒂斯幽怨的看着他说:“可是,您要知道,一个女人要独自生活有多么难啊!当她的爱人离开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时候……”
艾瑞克叹道:“是啊,所以我们都能理解那个女孩所做的选择。但是,”他看着美茜蒂斯说道,“但是既然她已经选择了与别人结婚,就应该好好过新的生活不是吗?”
美茜蒂斯痛苦的纠紧了手上的丝帕,强忍着内心的急切说道:“但是她不爱她的丈夫,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艾瑞克看着美茜蒂斯颤抖的白色嘴唇,缓缓地说道:“那么是她错了。”
美茜蒂斯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突然变得冷酷的男人,流着眼泪小声的重复着:“她错了?”
“是的。”艾瑞克看着马瑟夫夫人无辜怔愣的表情,感觉心里烦躁的像有一把火在烧似地。
他克制着发火的欲 望,冷硬的说道:“那个女人选择了另一个人做自己的丈夫,选择了舒适的、不必为金钱烦恼的生活,这当然是无可厚非的,我想凡是有逻辑的人就不能够指摘一个女子用这种方式自保。”
他用力握紧一双拳头,尽量压抑心中的怒气,但还是不能抑制自己变得冰冷刺骨的目光:“实际上我们调查过,不论那女人的丈夫人品如何,但是他们结婚二十几年,他对她的付出称得上完全没有保留。那个男人有钱,有地位,但是从来没有情人;对自己的妻子百依百顺,珍爱异常;而他们的儿子也很活泼、孝顺。”
艾瑞克一字一句的说下去:“怎么看,那都是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我想请问您,这样一个女子,有这样一个爱惜她的丈夫,以及儒慕她的孩子;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二十几年,竟然还要说爱着之前的恋人,您不觉得她很无耻吗?”
艾瑞克用他那双无情的眼睛紧盯着美茜蒂斯,继续说道:“这样一个女人,将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并对她无微不至的丈夫看成什么了?既然她选择了他,而且他为她付出了所有,难道不值得自己的妻子全心全意的回报吗?即使当初并没有任何爱情,难道这二十几年的生活也没有令她醒悟吗?对婚姻付出忠诚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美德吗?可是这个女人对前爱人说出旧情难忘的话,那么她是要离开为她付出所有的丈夫和儿子,跟爱人离开吗?还是希望与原来的爱人像情人一样厮混呢?那么她自己又与那些肮脏的贵族夫人们有什么不同?”
他越说越快,那目光让美茜蒂斯完全不能动弹,“她又把自己原来的爱人看成什么了?难道她希望自己爱的人带她走吗?让他成为拆散别人家庭、与一个有夫之妇私奔的可耻的人吗?还是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与那个男人来一场决斗吗?让他被杀死,或者干脆杀死那个可怜的丈夫或者儿子?如果是这样,我真为那个愚蠢的丈夫悲哀,二十几年完美婚姻,结果还不是说抛弃就被抛弃了?”
艾瑞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呆若木鸡的美茜蒂斯,冷冷的说道:“我更为那个远行归来的男人可悲,就算是成功活下来,得到的也不过是这么个女人罢了。”
美茜蒂斯呆呆的坐在石椅上,没有发觉艾瑞克的离开。
她只感觉,这个剩下的夜晚突如其来的寒冷,她的内心都冷得像冰。他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也不无道理。
过了这么多年,难道她一直都做错了吗?美茜蒂斯回忆着结婚以来丈夫对自己的关怀和体贴,阿尔培的善良与孝顺,其实这二十几年里,还是有很多快乐的时光的。
是啊,二十多年了。虽然并没有爱情的基础,但是那些默默的关心和爱护,怎么就都成了理所当然了呢?
美茜蒂斯默默的想着心事,直到阿尔培找到了独自坐在石头椅子上,僵硬冰冷的自己。
她看着年轻英俊的儿子,终于晕倒在阿尔培的臂弯里。
并不安宁的夏夜
伯爵和艾瑞克从花园里出来后不久就告辞离开了马瑟夫府,于是他们两个到家的时候还很早。两人享受了一会温馨的独处,依偎在一起很平静又满足的睡了,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原因,这个城市里面的这一个晚上有多么混乱。
伯爵与子爵告辞后,快一个小时,阿尔培才勉强从几位夫人处脱身出来。
他没有在大厅里找到自己的母亲,问过很多仆人,也都说没有见到伯爵夫人。阿尔培找了女宾休息室、母亲的私人休息室,之后才在通往温室的葡萄藤下面找到了枯坐着的美茜蒂斯,然而他的母亲见到他之后几乎立刻就晕倒了。
马瑟夫子爵抱着昏倒的母亲出现的时候,舞会还没有进入高 潮的时候,所有人都带着适当的关心不断地向过往的仆人们打听着马瑟夫夫人的情况。
就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前,马瑟夫夫人还满脸笑容的站在大厅里与前来参加舞会的重任打招呼,怎么四五支舞过后就突然昏倒了?难道真是把自己勒得太紧了吗?
这些先生太太们已经顾虑到了这是在主人家中,他们还是尽量的克制了自己的声音的,然而整个大厅还是能听到不时的笑声,而且几乎每人个都在小声的与身边的人讨论着伯爵夫人的服装问题。
不过不管怎样,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人仰马翻之后,马瑟夫伯爵向众人道歉,表明了他对夫人的情况很关心,于是众人也就十分体贴的纷纷告辞了;不过没有人对这场不成功的舞会表示什么遗憾,显然大家已经得到了足够丰富的谈话题材了。
好在马瑟夫伯爵家的家庭医生住的很近,用过药后美茜蒂斯的脸色渐渐不那么吓人了,而马瑟夫伯爵和子爵终于得以安静的守在她的床前,等待着她的苏醒。
昏迷中的美茜蒂斯好像看到年轻的爱得蒙远远地离开了她,去到了一个她永远到不了的地方;而稍早前那段给她无比震动的问话又似乎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她看到了小小的、刚刚学会走路的阿尔培,那孩子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张开双手向她走来;也看到了虽然喜欢沉着脸,与美茜蒂斯从来说不上心灵相通的费尔南多——不能否认,这个男人给了她一切他拥有的东西。
她其实知道马瑟夫这个姓氏的来历,美茜蒂斯明白这是费尔南多想要给她的生活,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这些年以来,她都觉得她是痛苦的。被迫嫁给不爱的丈夫,不生不死的活着。
美茜蒂斯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丈夫给了她什么,而她又给了他什么。这些年的生活真的就那么不快乐吗?除了阿尔培这个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之外,真的没有过快乐吗?美茜蒂斯不断的问自己,难道她真的可以轻易放弃这些吗?
她慢慢的恢复了神智,那里有两张焦急的面孔围在她身边。
阿尔培小心的凑到了母亲面前,轻声的问道:“你怎么样了,妈妈?”
费尔南多立刻摇铃,让仆人将医生请进来给夫人检查。
美茜蒂斯仔细的打量着这么多年里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看着他们完全外露出来的那种浓烈的感情,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
她对费尔南多微笑起来,又对阿尔培安慰道:“我没事,我的孩子。”
美茜蒂斯虚弱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与平常不同的放松意味,马瑟夫伯爵奇怪的看着她,并不知道与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妻子心中所下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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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福夫人带着自己的继女登上了回家的马车,她才刚刚与几位长舌的夫人们依依不舍的告辞,相互约定在几天之后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最近的新闻。
马车很快的就回到了维尔福府,所以这一路的沉默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可是当这两个互相并不亲密的女士,看清了从另一辆马车上匆忙下来的阿夫里尼先生——这位先生是他们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