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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是骂她太傻,还是恨她,太过狠心…
他该是念着她,想着她,无论如何都疯狂的想要见到她,还是应该弄死她,弄死她,干脆弄死了眼不见心不烦?!
呵,这一刻,心底泛起苦涩的冷意,那一刻,庭院幽冷,蛛丝一般繁密的傀儡丝已是遍布整个灵山,漫山遍野,各个月光照得到或照不到的角落,到处都是瞠目欲裂肢体扭曲被傀儡丝生生穿透四肢胸膛固定在原地的,他的,俘虏!
…嫁人么?…嫁…人…?
离开他,背着他,她想要…嫁给谁?!
冰冷的嘴角,下一刻微微牵起一抹浅浅的弧来,再一阵微风轻过,金瞳微抬,映上冷月光华,带出的是最原始的嗜血冰凉。指尖轻轻扬起,繁密的丝线在风中轻晃,掌心寸寸收拢,握上了丝线尽头,再是,用力一拉!
呲啦数千声,割裂的声响,顷刻百具躯体四分五裂轰然倒地!那一刻骨血漫天,哀鸿遍野,那纷乱的碎肉挂上了漫山繁枝,那浓稠的鲜血染尽了泠泠清泉。那一刻,便是那莹白的月光都沾上了血气,雾蒙蒙的泛起了一抹猩红,染血的傀儡丝尽数收回的那一刻,灵气的骤然膨胀掀动着那一身鲜红衣衫血一样飞扬,躲在暗处,惧怕着死亡,无颜再也不敢上前,只能偷偷窥探,看着那墨发纷乱,看着那血衣招展,看着那泛着杀意的血色金瞳映上天边那轮金红色的明月,看着那元神补全的一瞬间金气流动,震得身后的宫殿都破碎开裂,俨然一副坍塌之势!
便是这样,走一步,便是一地碎裂的纹,无颜便是这样,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慢慢走远,直至,没入到了视线再不能及的黑暗之中。
从魔宫,上达越山,带着几近逼得他走火入魔的疯狂情绪,这并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他为了杀她而去,这一次,似乎也并非不是为了,同一个理由…
恨不得杀了她么?
他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
越山清冷,雪夜无人,大红灯笼高高悬在积雪的回廊上,赤色的幡旗插满了宫殿各个角落。
只是那没有点亮的灯笼,颜色再是喜庆看着也凄凉,这无人的鬼域,就算张灯结彩打扮得再像办喜事,当冷风卷过冰封的阶梯带来遍身寒意的那一刻,能感受到的气氛,比丧事还要冰冷紧绷。
邢悠站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举目远眺,这一处是越山神殿的最外围,墙高百米,如今在冰雪之中已然化成了一道银白色的高大屏障,看着巍峨,神圣而不可侵犯。城墙之内,便是百里容笙用灵力重塑的越山神殿,而城墙之外,如今是一片废墟,只是从那冰雪覆盖之下的轮廓隐隐可以看出,那成片的废墟原来可能都是房屋,据传越山一族鼎盛时期人口众多,神殿内只有武神和入室弟子居住,其余的家眷同其他族人均是居住在城墙之外,而这处废墟,显然毁于万年之前那最后一场越山决战。
这个地方,便是昼零之前夜夜过来凝望的地方。她偷偷监视她已久,掌握着她在越山的一切动态,她的心思一直不难猜,过来看着这样的景物,触景生情,她想到的一定是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然后也许会后悔,也许会怀念,她满脑子都是恋爱的事,想着的,一定是当年在这里发生的种种,怀念的,是同她那殿下之间的各种恩怨情仇…
而今晚,当年的情景,也许便是再现之时!
邢悠在这处意在探查,主子算到今晚那魔君许是会再次攻上越山,她作为主子唯一的侍灵,如今站在这唯一的一道屏障之上,替主子等待着那个他等的人,为主子操纵着他的大计划。夜风很冷,她形单影只,这偌大的神殿,自昼零和主子彻底决裂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丝生气。她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她原以为扳倒昼零是她最期望的结局,却是事后才发觉自己错了,错的异常离谱…
如果说昼零是变化之后的主子如今唯一的一个寄托的话,那么如今这个寄托已经不在了,主子不再信任昼零也不再对她好之后,便像是整个人都再也没有了心,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好了…邢悠悲伤的发觉,如今的主子,那淡漠的眼神愈发冰冷,那原本疏离的个性也越来越朝着残忍冷酷的方向发展,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很多时候竟是让她根本不敢靠近…
她不是为了看着主子变成这样,才做了那样的事的;只是也许,当她疯狂的想着复仇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过昼零的背叛对主子的冲击会有多大,如今的局面,她真的事先一点都没有料到过么?心中冷笑一声,邢悠竟是无言以对。
也许,便是眼前这样苍茫的景色,让她开始心生了惆怅,开始感叹天地的辽阔之后,才愈发觉察到了自身的卑劣和弱小。今夜,风大,雪又下了起来,小雪,却是被狂风卷起,形成了阻碍视线的风暴。邢悠站在城墙高台上远望,死死盯着前方一片晦暗视线模糊的地方,她已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了,如今已过半夜,她由衷的期望主子在等的那个人,永远,都不要出现。
只是,也是世事总是那样事与愿违,心中默念起这个祈愿的那一刻,竟几乎是同时,那片灰白色的虚无空间里,便是突然现出了一抹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缓缓,而来!
那一刻,全身一瞬紧绷邢悠跳下高台奔向了眺望塔,神殿的一切都是古旧,眺望塔上古式的设备上都是冰渣,邢悠伸手拍落,迅速对上眼调整了角度朝着那黑影方向望去。其实越山如今已是全封闭状态,早已同神族断绝了来往,其实邢悠心知除了那让她心惊胆战的男人之外,来人还会是别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是她还是不死心,非要亲眼确认,心口带着无尽祈祷狂跳着一瞬将镜头拉近的那一刻,幽幽的,一双清冷竖瞳入眼,一瞬,打破了邢悠所有的奢望。
金瞳,黑发,永远的容颜清冷,永远的强大可怖。邢悠愣愣的看着那风雪中独自而来的身影,看着那落雪轻飘飘的在那一身血红的衣衫四周打转,轻轻落下,再被灵气缓缓拂开,那样的灵力,轻柔,却诡异,明明没有干扰那夜风一丝一毫,却是将风中的融雪尽数屏蔽,没有一簇,落在那血色的衣衫乌黑的发上…
这样的灵力是极其恐怖的,几乎让灵感敏锐的邢悠在百米开外就全然的感觉到了那肆意的杀气,心中慌乱的下一秒,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那双幽冷的金瞳竟是在下一刻穿破了风雪一下望了上来,冷冷对上的她的视线!那一刻,透过棱镜那幽冷金色之中寒意是那样真切,竟是惊得邢悠心口一窒猛地丢了手里的视筒后退了好几步!压下心口慌乱,邢悠呆愣三秒,忽然回头,望向了身侧城墙之上那静静坐着的红衣少女。
一身待嫁喜服,微微低着头的女孩儿一动不动的坐在城墙角落,那个侧颜在雪夜的衬托下,看着苍白素净。从邢悠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一缕小小的雪花随着微风轻轻飘落,落在她密长微卷的睫毛之上,缓缓,化作了一滴泪一般的晶莹。那一刻,遥遥望着那风中静坐的少女,即便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邢悠却是抑制不住在心里嫉妒羡慕…昼零,为什么就偏偏是她,拥有了她永远也得不到的一切?主子为了她倾尽所有,魔君也为了她,独自赴这一场殊死战役。所有人都是为了她而来,为了她而战,即便是被利用被算计了,那又怎样?她已经得到了全世界的爱了,不是么?
墨瞳幽冷,下一刻,邢悠几步来到阿零身边,毫不迟疑的伸手,扯落了她头上唯一的一根发簪。那一刻,清冷的幽光划过天际,乌黑的青丝一瞬散下,那一刻,便像是激发了什么开关一般,下一刻,那一直静静垂着的长睫突然掀开了,凝结于上的水珠滑落,滴在了没什么血色的容颜上,如泪一般,缓缓,滑落。只是,那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样一双黯淡无光犹如寒夜的眼,所有的这一切和悲伤落泪都没有丝毫关联,如同一个穿着华服的人偶娃娃,阿零在下一刻,慢慢站了起来。
一身上好的丝绸在寒夜中泛着清冷的光,她迈出第一步,忽的一下,张开了两对轻柔如蝶翼一般的翅膀;她走过第二步,身后那黑色蝶翼一瞬幻化,变成了整整一圈闪动着嗜血寒光的寒铁兵刃;然后她在第三步的时候停下,缓缓扬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指尖,金色灵气氤氲而出,直至手臂与肩相齐的那一霎,指尖的灵气终是凝聚到了一定程度,一瞬,幻化出了一柄巨大的金色神弓!
神弓,揽月,金箭,弑魔。今夜,同一座城池,同一样兵器,同样的,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事先计划好的脚步,一步步,沿着万年之前的足迹,朝着那毁灭一切的结局,缓缓,而去!
——
四周,风雪愈盛,一路走过沉寂了万年的废墟,昼焰行神色淡淡,抬眼,冷冷的望上了前方那冰雪覆盖之下的巍峨城墙。
这几日,往事来得太快,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重演,经历了那密室受困,听了幻境之中清衡那一番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然后,他追到了越山神殿,看着这一片当年他亲手毁掉的废墟,直至望上那高耸城墙,当年的一幕幕在脑中飞速掠过,便是连心头灵力翻滚再难抑制的痛苦都是那样同质的这一刻,忽然之间,那城墙之上风雪之中,一瞬闪现出一抹艳丽血红,如同尖刀一般一瞬划破了那只有黑白二色的时空!
那一刻,金瞳骤然紧缩,死死凝望上的地方,一身红裙烈烈,一头青丝如墨,那双静静望下的漆黑墨瞳里不带一丝温度,淡漠得如同无月无星的寒冬夜晚。那一刻,四目相触的那一霎,有金色光亮一瞬溢出映上了她的半边脸颊,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抹黑色印记在金光之中陨殁,下一刻,她扬手拉弓,三支金箭卡在指尖,箭头死死对准了他在的方向!
身着繁复罗裙,城墙之上那抹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