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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小孙的介绍,一部分患儿家长在质监局宿舍门口堵住了神童营养奶的老板谢玉强,把他的车给砸了,谢玉强报警,城关派出所的警车赶到现场想搭救谢玉强,结果连自己也陷进去了,一辆警车被掀翻,另有数量无辜私家车被砸,汽车轮胎被焚烧,大批不明真相的群众加入进来,包围了干警和谢玉强,事态进一步升级,小孙他们就是接到被困警官的求援电话才赶过去的,结果发现自己这几个人根本不够看,情急之下便给县府值班室打了电话,周文能来,是小孙没有想象到的,有了领导坐镇,几个警察也觉得心中稍定。
他们又哪里知道,周文是怀着怎样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思前来的,这个事处理的好,那就前程无限,处理不好,就不是打入另册的事情了,起码开除公职,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跟刘子光做生意去,就凭老同学的关系,他还不得管自己一口饭吃。
带着一队警察和保安,周文向着人群聚集处走去,这个时刻的南泰县城有着别样的喧嚣,城内到处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赤着膊的老大爷摇着芭蕉扇站在路边看着,年轻人骑着自行车电动车到处窜着,小孩子们像过年一样开心的打闹着,奔跑中结合,远处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地上踩着的是玻璃渣和碎砖头,越接近这帮人,周文的心跳的越是厉害。
周文明白南泰县的干群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什么状况,自己稍有出言不适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打入和谢玉强一列,被撕成碎片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会被浇上汽油……
他不敢往下想了,用力的摇摇头,停住脚步,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的号码。
“喂,找谁?”妻子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此时已经是深夜十点钟,家里已经睡觉了。
“是我,宝宝呢。”
“睡了,还念叨让爸爸买玩具呢,你那里怎么这么吵啊?”
“没事,晓静,我就是想说一声,我爱你。”
“哎呀周文,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边还没说完,周文已经把电话挂了,回头吼道:“跟我来!”说罢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风吹起他的衣襟,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迈悲壮气氛。
大家从没见过和善的周助理还有如此雄壮的一面,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帮他开辟了一条通道,向着被围困的警车走去。
其实形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广大群众也不是不明真相的,他们只是想发泄胸中的郁闷,惩罚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而已,况且并没有一个严密的组织系统,周文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挤了进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到现在没有一个当官的出面,老百姓早就在气头上了,现在看到一个官员摸样的人出现,顿时又激动起来。
时值夏季,街头纳凉的群众都穿着拖鞋大裤衩和汗衫,哪有这种一丝不苟白衬衫西裤皮鞋的打扮,周文年纪不大,但是长相老成,偏分头,金丝眼镜,怎么看都像是当官的,更别说他身后还跟着一帮随从和警察了。
“当官的来了,当官的来了。”群众们交头接耳道,站在前面手拿啤酒瓶碎砖头正在向警车发动进攻的一帮社会闲散人员也聒噪了起来。
警车被人群团团围住,车窗已经砸烂,车门也憋了,两个头灯全烂了,谢玉强和四个警察躲在车里,浑身上下都是臭鸡蛋烂菜叶和玻璃渣,看到援军到来,眼中顿时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请大家住手!”周文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他赶紧拿起电喇叭放到嘴边,一阵啸音之后,他的声音被电喇叭放大了若干倍,但是想让广场上聚集的上万人听见,还是很有难度的。
“你是干啥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住手?”群众们七嘴八舌嚷道,谁没见过当官的啊,凭什么给你面子。
“他是县长助理,你们冷静一下,听周助理讲话。”小孙等人也耐心的劝说着,谁都清楚,现在群众就是火药桶,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
但是现场如此混乱,谁也听不进周文的话,后面又有几个啤酒瓶扔过来,差点砸到周文的脑袋,褐色的啤酒瓶在脚下化为一堆玻璃渣,也提醒了周文,常规的说服教育已经不起作用了,想平息事态,必须下猛药!
想到这里,他走向了那辆警车,在众目睽睽下跳上车尾箱,然后站到了车上,举起电喇叭,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销毁毒奶粉,枪毙谢玉强!”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鸦雀无声,作为一个官员,是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的,任何公众场合下的谨小慎微都不过分,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可以说周文的每句话都代表着官方,他忽然喊出这样惊世骇俗,只有在解放初期*****时候才喊的口号,如何不让人震惊。
趁着全场寂静的大好时机,周文接着说:“我姓周,是县政府的,场面话咱今天就不说了,我只想说,我也有孩子,今年才四岁,也喝奶粉,这种丧尽天良的毒奶生产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顿时掌声雷动,周文大场面也经历过一些,参加各种会议时候,这种集体鼓掌的场景见多了,但是像今天这样,上万人一起由衷的,热烈的,发自肺腑的鼓掌,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把电喇叭挂在身上,伸出两手四下里压着,这是典型的官员示意掌声可以停息的手势,但是群众们依然热烈鼓掌,如雷鸣海浪一般的掌声一直持续了数分钟之久。
终于静了下来,周文又举起了喇叭,说:“生产毒奶的犯罪分子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但不是现在!咱们是法律社会,犯了罪有国家,有政府,有法院来惩办,要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定罪,那社会就乱了!”
下面又有些躁动,似乎有些不满,周文赶紧说:“要我说,枪毙这个狗日的是便宜了他!”
下面顿时有人高声叫好,平常电视上官员讲话都是四平八稳,拿腔作调的,哪有这位官员说话这么亲民,这么够味,现在至少老百姓们已经认可了周文,不再把他当做敌人看待了。
“我建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家有神童奶,贡献出来,让狗日的喝,照死里喝!”
下面又是一阵叫好声,小孙也暗挑大拇指,周助理就是有办法,哪怕让谢玉强喝一箱子神童奶呢,也喝不死人,但是这样闹下去,可是真有可能被拖出来打死的。
有积极的群众飞快去附近小铺里抬了两箱子神童奶来,周文站在车顶上下令:“下面请咱们的公安人员出面,先逮捕谢玉强。”
车里几个蓬头垢面的警察哪能听不出来周助理给他们台阶下的意思,赶紧爬出来,给谢玉强上了手铐,可怜谢老板已经变成瑟瑟发抖的鹌鹑样,骄横之气早已烟消云散。
“喝!不把这些喝完,别想走!”周文举着电喇叭声色俱厉的喝道,谢玉强也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别说让他喝奶了,就是吃屎都愿意,他赶紧用带着手铐的手拿出一盒神童奶,抽出吸管作势欲喝。
“这不行,给他拿大盆来!”周文恶狠狠地喊道,又环顾四下道:“这里空太小,大家看不到,咱们换个地方,到台子上去喝。”
不远处商场门口有个搭建好的舞台,是某企业预备明天路演用的,正好派上了用场,周文让警察押着谢玉强,抬着两箱子神童奶来到舞台上,在广场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拆开一包包的神童奶,倒在一个不锈钢盆里,逼谢玉强喝下去。
谢玉强端着脸盆面露难色,周文一摆手,马上过来两个保安小伙子,按住谢玉强的脑袋,撬开他的嘴,端着脸盆往里面倒,喝进去的还没洒出来的多,但是这种情景却是极其的刺激感官,台下的群众又沸腾起来,不过现在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周文的手里。
“给我灌,灌死了算我的!”周文朝谢玉强后背猛踢了一脚,从台下看过来,这一脚挺狠的,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周文这是在演戏,是在替群众们发泄怒火,小孙他们几个公安也明白,都尽力的配合着。
眼瞅谢玉强被折腾的够呛,周文又拿起了电喇叭:“广播说晚上有暴雨,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班,谢玉强交给我们,你们放心好了,绝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群众们一阵哄笑,天边适时的闪过一道惨白的电光,几秒种后,排山倒海的雷声响起来,这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围观群众们陆陆续续回家了,当暴雨下起来的时候,即使是那些意犹未尽唯恐天下不乱的社会闲散人员也纷纷离去了。
瓢泼大雨浇在舞台顶棚上,发出密集的响声,周文直觉得后背湿透,精疲力竭,像是踢完了一整场足球赛一样,他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问小孙:“有烟么?”
小孙摸出烟盒,递了一支过来,又帮周文点燃,由衷的赞叹道:“周助理,今天真的多亏了你。”
其余几个被困在车里的警察也过来和周文道谢,周文疲惫不堪,和没力气和他们说什么了,只是握个手,拍拍肩膀。
忽然有人指着肚子涨的像个皮球一般躺在地上,满嘴吐白沫的谢玉强说:“他怎么办?”
7…19 惊涛骇浪
严格来说,谢玉强并不是犯人,昨天召开的情况说明会上,那些专家已经信誓旦旦的替神童奶打了包票,他的产品是合格的,卫生的,他也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条例,更没有现形犯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能逮捕他。
但是这场祸事却是他惹起来的,如果不是周助理急中生智,那几个警察可能就给他陪葬了,所以这会儿如果周文说把谢玉强铐起来,估计没人会反对。
但是周文那点酒劲已经过去了,劈雷和暴雨都让他的思路无比清晰,紧急事态已经过去,下面的一举一动必须合法合理,才能让别人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他抛掉烟蒂站起来,环顾四下道:“今晚的事情,同志们都辛苦了,还要再麻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