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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喜道:“那个玩剑的和小瘦子俩故意气我们,非要先进来,要不是小嘴哥拦着,我就打他们了。”
我点点头,心想:“你很会起外号,王越和法正要是听到,也该打你了。”
黄叙道:“飞大哥你这一向都好吗?我们在许昌,听说前方打了大败仗,许多将士阵亡,都担心你得不得了。”
桓袖幽幽补充了一句:“阿樱姐哭了好几回呢。”
阿樱!
如同一把重锤敲在心头——我的心里,还遗忘了一个更重要的人!
阿樱!
我最亲密的爱人!
我甚至就忘了我有这么一个妻子,一个怀着我孩子的妻子!
我骤然站起来,大声道:“阿樱,她……她还好吗?”
桓袖摇摇头。
我一伸手,隔着长案便抓住她肩头,急道:“她怎么样了?”
桓袖的嫩肩膀,怎经得起我的掌指,脸色刷就变白了,接着就红起来。
徐庶不料我这么失态,急忙伸手一扯,拉开我的手,道:“樱夫人没什么大事,飞兄你别着急。”
他心急之下运劲一拉,力道甚强,我的内气立生感应,自动外铄相抗,徐庶却早缩回手去。
这么一搅,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稳稳心神,歉意地看看桓袖,道:“阿袖妹子,抓痛你了么?”
桓袖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却强笑着说:“没事啦,人家知道你心里急嘛!”黄叙忙举起自己的胳膊,示意她在自己袖上擦拭。桓袖迟疑一下,推开他胳膊,自己伸袖擦了擦眼,道:“阿樱姐只是思念飞大哥,身子倒还康健,肚里的孩子也很好。这次我们来,本来想先告诉她飞大哥在襄阳的喜讯,可法公子不让。想想也是,姐姐怀着小飞帅,一旦知道飞大哥的下落,一定会不顾一切赶来的。可是,看着姐姐忧虑焦急的样子,我实在心里不忍。”
我心头乱跳,心想:“我居然忘了让王越、法正他们稍个口信给她,我还算是人么?”
徐庶道:“飞兄不用担心,适才我遇到他们,已经请王越兄把飞兄安好的消息以妥善方法告知阿樱夫人。”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
还是徐庶想得周到,我刚才要让王越就这么告诉阿樱我的消息,阿樱肯定会追问我的下落,接着就会追问王越他们怎么知道的。王越他们要想明白这个结果,决不会答应我的要求。徐庶肯定早想到这问题的解决方法,所以才有妥善一说。
又聊了一会儿,许昌的事情大致都清楚了。黄叙问道:“飞大哥,徐大哥,你们知道我们长沙现在怎么样了吗?”
徐庶看看桓袖,微笑道:“你们放心,长沙一切正常,安如泰山。这半年打不下来,下面半年更不可能攻下。现在已至冬季,荆州军纵然不怕损耗,他们也呆不了多久了。而且,”他又看我一眼,“现在,飞帅可不是来了么?”
桓袖等大喜,均想:“是啊,有飞大哥去长沙,我们还担心什么?”
看着他们喜悦的面孔,我又一次感到心中刺痛:“他们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家乡,惦记着自己的亲人!只有我,是什么都不会思念的无心肝。”
黄叙看了看着厅房,担心道:“听说这里是襄阳大官的官邸,他要听说我们回长沙去打他们的兵,会不会扣留我们啊?”
徐庶笑了笑,还未回答,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黄叙一惊,两手自然而然,摆出一个运功戒备姿态。
门外踱进一个中年男人,负手而立,冷冷道:“难道我蒯家,还会对朋友不起么?”
正是蒯良。
徐庶笑道:“阿叙小孩不懂事,你要跟他说蒯家数百年来的江湖名声,他恐怕是不明白的。”对阿叙道:“蒯先生从来以信义为先,我们在这里一天,就是他的朋友。纵然有万般缘由,他也决不会对朋友无礼的。”心想:“你强迫飞兄留在襄阳二十天,说起来可确是理亏。”不过现在大家远行在即,就不用跟他多说这些了。
阿叙急忙放松姿势,小眼珠骨碌转转,道:“蒯家?我听父亲说过,南郡宜城有个蒯家,够义气,善刀法。”瞧瞧蒯良瘦瘦弱弱的身体,阴阴柔柔的气度,摇一摇头。
蒯良乐了:“觉得不像么?”忽然皱一皱眉,似乎想到什么,打量黄叙:“你姓黄?小哥,你父亲可是名忠,字汉升?”
黄叙一愣:“你怎么知道?”心想连徐大哥都不一定知道我父亲名字呢,你这陌生人怎么倒这么清楚?
屋里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哦!”“啊?”
蒯良“哦”了一声,我惊讶得“啊”的一嗓子。
蒯良看看我,笑道:“我还忘了,飞侯更是武林的大行家。小哥,既然你是黄先生的公子,来到我这里,我这做主人的可不能没点表示。诸位,你们先聊着,黄世兄,你随我出来一下。”
黄叙看看徐庶,徐庶点点头:“去吧。”
黄叙跟着蒯良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想:“我晕,黄忠黄汉升?原来他是黄忠的儿子啊?我怎么这么傻,这么久都没想起来。”
一动到国家大事上面,我脑子立刻灵活起来,想道:“黄忠是第一流的马上武将啊,刀法既高,箭法更是厉害。你们长沙的官僚们也忒差劲些,这样的高手在眼皮底下不知道使用,偏去许昌那么老远请我这中看不中用的飞帅。这不是舍本逐末嘛!”
本来身边没有公孙箭和赵玉等人跟随而来,我对如何解除长沙之危,一直有点挠头。我自己武艺是没什么说的,但即使经历了安陵血拼,对马上的作战,却还是缺乏一股“唯我独尊”的自信,不知道能不能和荆州军的一流武将抗衡。魏延在演义里说得挺牛,到这块儿一看,也就一般,功夫还差得很远。要调甘宁一起过去吧,又想到对人不能这么苛刻,刚从荆州老板这儿拿完薪水走人,转脸就跑对头那边去不说,还立刻倒戈一击,反咬旧主一口,那未免也太过了些,甘宁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别扭的。
就算他不别扭,我也别扭。
想来想去,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大将。
现在有了黄忠这现成人才,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提拔猛将为我所用,整顿军容焕然一新,杀退敌兵声名大振。
太好了!
暂时忘掉那些烦心烦脑的事情,我开始做起钦差上任三把火的美梦来。
※※※
午时,蒯良设宴,为我们饯行。
他还带来了儿子和徒弟作陪。
光华公子蒯奇和三手小将刘磐。
蒯奇和黄叙似乎已经混得很熟,俩人非要坐在一起,亲热私聊。
冯喜看得嫉妒,拉拉桓袖,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很是不满。
桓袖知道,肯定是上午蒯良对阿叙说了些什么,才会有现在这种效果,虽然心里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愿公开涉人之私,被这帮人小瞧了,于是不理会冯喜,和刘磐随意聊着。刘磐似乎很喜欢这美女的垂青,有问必答,徐庶偶尔也插上两句嘴,气氛非常热烈。
蒯良的主攻对象是我,一个劲儿劝我喝酒,我心里理解他的失落感,只好时时安慰他几句。
酒宴之后,蒯良让那帮年轻人自己闲聊,自己拉了我和徐庶去他私人房间,做最后的谈话。
密室里,蒯良直截了当,说了实话:“其实飞侯所见,未必不是正理。我也仔细想了,留在襄阳,确实不如远赴四郡更易站住脚跟。积蓄上三五年,根基一固,那时自可任意纵横天下。只是我宿疾未知何时发作,不知道几年以后,还能不能帮上飞侯的大事。”
我很惊讶,道:“大人身有何疾?阿飞还认识几个医道朋友,愿为大人效力。”
蒯良道:“飞侯好意,我都心领了。我这病是少年时落下的,这些年也请了一些名医高士看过,都没法根治。”
我本来要推荐池早的,毕竟是现代医生,见多不怪。但想起那日见到的张仲景,他目下便在襄阳,还有那精通医道的公孙谨,也和蒯良同在九人集团里,很可能都给他看过了。要是这俩人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可能真是绝症了。同时想到:“池早不知道死了没有,就算没死,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要是我推荐出他,却找不出人来,那不成调戏蒯良的感情了。再说就他那点技术,也不能给人以安全感。”话到嘴边,忽然丧失了说出口的理由,就又咽回去了。
蒯良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飞侯。元直为飞侯股肱,这件事情,日后恐怕你也要多费些心思,所以一并请二位来。”他淡淡笑了一笑,“那日飞侯嫌弃老夫礼薄,这件事,就算对飞侯的补偿吧。”
我脸上一红,道:“先生,取笑了。”不过听他如此珍重,还是立刻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听他讲说。
蒯良道:“飞侯听说过天下‘十大宝藏’之名么?”
我摇摇头:“不知。”
蒯良转头去看徐庶,徐庶道:“我幼年时似乎听母亲说过,但却不知详情。”
蒯良道:“是啊,这本是世家间的传言,飞侯不知,亦是正常。”
我心里骂一声:“知道还故意问我?”但听到宝藏二字,心里顿时泛起以前看那些武侠奇幻经典著作的感觉,想道:“真好玩哎,有宝藏找了。”
蒯良想了想,慢慢道:“数百年来,一直传说天下有十个隐秘之地,均藏有大批金珠宝贝,古玩珍奇。我少年时也听长辈说起,但如元直一般,听过也就算了,从不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接掌家门,先父把家族的事务一一交待,才把这秘密详细传与我听。”
徐庶疑惑道:“难道果有这些宝藏不成?”
蒯良点点头,忽然笑道:“元直出身大世家,你可听说关中淳于氏么?”
徐庶道:“知道。”心头忽然掠过张凤的倩影,不觉看我一眼,脸上微红。
我没明白他看我什么意思,心想:“这个么,我当然比你清楚点,但就不必跟蒯良说了。”
蒯良冷笑两声:“关中淳于财!嘿嘿,好大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