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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叙应了一声。
冯喜一个翻身,滚鞍下马,冲过来大声道:“我也要跟小嘴哥去。”
黄叙睁着一双小眼,叉着腰,狠狠瞅他:“别给我添乱了,徐大哥要我潜进城里去报信,你懂什么叫潜进么?就是不让别人知道。半道上你给我嗡一嗓子,人家都知道了,我还怎么潜进去?”说到后面,他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手指已经戳到冯喜的额头上。
冯喜被他挤兑得直往后退,结结巴巴道:“那……那……小嘴哥哥,我……我不说话,我一句话都不说,这总行了吧?”
黄叙“哼”地一声:“就你?你要能一炷香不说话,我就谢谢苍天,他老人家真是开眼了。”
冯喜求救地看着我,哀求道:“飞大哥……”
我看看徐庶,他似乎不太赞成,不过没说话。不禁犹豫道:“这个……”
桓袖忽道:“飞大哥,你让喜子哥去吧,他一定不会捣乱的。”
冯喜感激地看她一眼,又翻翻黄叙,嘴里低声嘟囔几句,忽然警觉,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我瞧冯喜这样子,也确实有幡然悔悟,从此不说一句话的决心,便道:“好,小喜你记住,路上要绝对听从阿叙的话!”
冯喜大喜,连连点头。
我道:“快去改变装束吧。”正要去取包袱,桓袖已先走过去,从马背上取下包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荆州官军的服装,帮助黄叙和冯喜乔装打扮。二人受宠若惊,便都一本正经,老老实实,免了本来必然会有的那道你争我抢,彼此讥笑的程序。
等他们俩都改装好了,徐庶道:“你们过来,我教你们万一行踪败露,如何通过蔡勋的营地。”带着俩人走到稍微远点的一块大岩石后面,在地上草画一图,低声嘱咐指点他们过卡越关的技巧以及如何进城并和桓阶取得联络的暗语。
当日徐庶他们赴许都时,因为机警,而且黄叙、冯喜很熟悉周围环境,所以潜出长沙时居然没有被敌军伏路小军发现,比较顺利地就闯出包围圈。而今蔡瑁军围困长沙已有半年,一般来说戒备自然有所松懈,不可能再像数月前那么阵势严密,所以对黄叙、冯喜二人而言,潜入进去应该不算太难。但也不能不事先做好应变的打算。
我们在襄阳临走时,得到蒯良的大力帮助,对蔡瑁军内部的情况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并做好了相应的物质准备。徐庶根据自己对蔡瑁军的观察,结合蒯良的资料,路上已和我商定走西门,从比较好应付的蔡勋营地里通过。
两刻钟以后,黄叙、冯喜二人打马而去。
这俩人一走,人气大减。剩下的这几个,都不怎么爱说话,加上心悬阿叙他们俩的安危,就更没人说话了。
我一看这种情况,实在影响大家的情绪,桓袖冷着脸不好接近,便逗弄阿昌:“阿昌啊,你怎么畏畏缩缩的,很冷么?”
阿昌咧咧嘴,算是回应。
阿昌是甘宁送给我的二童之一,他在襄阳时因为贪看市场的繁茂,结果耽误了接我的任务,被阿西好一顿板揍。自那以后他就老是这萎缩的样子,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我道:“阿昌,我们来练练功夫,暖和暖和身体吧。”
阿昌眼睛一亮,神色间已是跃跃欲试,想了一想,又缩缩身子,低头道:“小人不敢。”
徐庶微微不悦,觉得这孩子好不合群,心想:“以后飞兄的属下要都像你这样不听话,那还怎么打天下。”
桓袖兴趣也上来了,道:“阿昌,去吧,跟飞大哥对练,飞大哥还能教你几手。”
虽然美人说话,阿昌却还是不肯。
我知道阿昌久随甘宁,纪律观念很强,前不久刚刚犯错,这会儿正小心着。加上跟我又不久,和我们这几人都比较陌生,所以感觉拘谨不自在,也很正常。也不跟他多废话,道:“小心,我的拳来了。”迈上一步,挥出一拳。
桓袖嘻嘻笑着,拉着徐庶闪到三丈之外。
徐庶暗暗纳闷,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忽然高兴起来。
说笑是说笑,真动起手来,我可一点不玩虚的。阿昌开始还不以为意,待我挥出的拳臂将伸直的时候,骤然眼前一花,发觉我的速度一下提升十倍不止,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双掌齐出,闪切我腕上脉门。
我却已收回拳头,微笑道:“阿昌的功夫很不错啊!”
阿昌满脸通红,摸摸自己酸酸的鼻子。那里,刚刚被我的拳头轻轻擂了一下。
我道:“这次不算,再来。”
阿昌双目中射出锐利的光芒,身体后退两步,腰曲腿弯,左掌笔立,盖在右拳指根的面上,做个拱手礼的样子,应道:“是,请主人指教。”刷地一声,双手已缩回袖中。
我见了他蓄势的模样,点一点头:“好。”轻视之心,一扫而空,暗暗想道:“这小子功夫似乎很特别。”但一时却想不出特别在什么地方。桓袖叫道:“阿昌不必客气,尽情施展。”
徐庶笑道:“上场不让步,出手勿留情!让我们看看,甘楼船的得意部下,有什么特别功夫。”
阿昌得到观众如此鼓励,精神更振,力道慢慢凝聚,浑身气势鼓动,原本那么委琐的一个小孩子,却似乎变得如同刚出鞘的钢刀,突然凌厉起来。
我和他互相注视,过了片刻,忽然齐声低叱一声,同时出手。
“铮”地一声,拳掌相碰。
“是鹰爪力?”我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对方的手指已如附骨之蛆一般缠了上来,抓捏住我的拳头。
我微微一挣,居然没有挣脱,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我大喝一声,五指猛然扩展蒲张,发出飞鹤手的内家力道,将对方指头震开少许,立时再度收缩箍紧,比原来的拳头还小数分,不敢怠慢,就这么趁他手指劲力将收未收的一刹那,疾忙收回拳来,跳开一步。
阿昌看我一眼,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左足微退,双掌一收,缩回袖中。
我盯着他袖子,笑道:“好大的力气,你练的是鹰爪力还是龙爪功?”
难怪我会如此疑惑,以他指爪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极像鹰爪力这类的外门硬功;但他与我拳掌接触的一瞬间,我却又分明觉察到他的绵延如丝的擒拿内劲。
阿昌微一迟疑。我想起刚才他拱手为礼的样子,忽然醒悟:“你不用说了,咱们接着来。”再度踏上一步,缓缓攻出一拳。
阿昌暗暗松了口气,适才贪功心切,出招不知轻重,险些伤了主人。正不知道如何应付主人的下一击。还好主人好胜,这一拳和前两次出手毫无不同,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接下而不伤害到主人。
正思忖间,忽听对方笑道:“阿昌小心,我的螳螂剪来了。”眼前这一拳蓦地变为双掌,接着手势一振而散,幻影闪耀,双掌使出一路迅快轻巧的招数,化出数十道剪刀形的虚式,迎面扑了过来。
我这一路手法奇快无伦,掌锋指尖老是在阿昌腕臂间的脉穴上扫来拂去,目的就要迫得他无法停缓,只好也跟着我的节奏加快出手,无意中使出惯熟的招式,也许能借机认出他真正的本门武功。
阿昌大吃一惊,没料到我手法变幻如此奇快。
来不及多想,他忽然昂首而鸣,双脚倏前倏后,忽进忽退,前后左右一通乱踩。他的双手也变为掌形,宛如水银泻地般向我的掌影中攻了进来。
“当当”清脆的响声中,阿昌身形随足而动,双掌翩然飞舞,一番细小而清晰的变化,将我的这一招“螳螂百剪”全部破解。
桓袖见阿昌昂首挺胸,屹立不动的酷姿势,拍手叫好:“不动如山,阿昌好帅!”
阿昌垂下头,讪讪道:“主人的手法,小人差点就接不下了。”
徐庶皱皱眉,觉出他虽说得谦虚,言下却似颇为自负。
我也感觉到了,盯着阿昌的脚,淡淡一笑,对桓袖道:“阿袖你说错了,阿昌那不是不动如山,而是呆若木鸡。”
桓袖瞥我一眼,心道:“我赞阿昌一句,难道你就不乐意了?”
阿昌一凛,心中吃惊:“主人好厉害,这么几手竟然就认出我的功夫。”
我见了他神色,知道无差,暗想:“好在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旁敲侧击,不然我这么小心眼,可就在阿袖面前丢人了。”我在守拙院的十年里,各种武功兼修并习,选修过许多武技,也练过鸣琴指、金刚掌和飞鹤手等数门内外掌指功夫,但阿昌这门“寒鸡功”却不在其内。我只听说世间有这么一门功夫,其他的就不甚了然了。但他的步法实在和后世的“寒鸡步”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放胆一猜,果然猜中。
我伸出右拳,笑道:“阿昌好俊的错骨分筋手,这一式‘寒鸡觅食’果然凌厉,称得上武林少见。”拳背上,有数道红色的印痕,那是阿昌的铁爪留下的。
桓袖恍然大悟:“我说飞大哥说什么呆若木鸡,原来阿昌练的是鸡拳。”
阿昌急忙伏地请罪,连道:“小人该死。”
我上前两步,伸手扶起他,笑道:“你没听徐先生说么,上场不让步,出手勿留情!你若不尽全力,只怕抵挡不住我的四成九阳功。”
阿昌心想:“只有四成?”应道:“是。”眼光一扫,身体忽然一抖,差点又爬在地上。
我一用力,拉了他起来,知道他这下该彻底死心塌地了,心想:“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九阳自爱功’,你也不知道天下功夫,各有窍门。”
阿昌站在我面前,低头道:“多谢主人手下留情。”
徐庶心想:“阿昌前倨后恭,那是什么缘故?”一眼瞧见我手的红印,这么片刻已完全消逝不见,明白过来:“阿飞这是故意显示精深内力,要让阿昌这小子从此心服口服,老实办事。”
我道:“阿昌你练这‘寒鸡功’有多少年了?”
阿昌道:“小人跟随甘爷已有四年,三年前蒙甘爷赏识,传了小人这路‘寒鸡功’。”
我原以为他苦练这门功夫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