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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道:“哎,怎么不对啊?”
典满急忙又搭上箭瞄准,骂道:“你吃奶的力气哪儿去了?这箭不全部穿进去,射到心脏,野狗怎会死的?”
我见机会不错,不用担心误伤,立刻一箭过去,正好从这条狗嘴里射了进去。那狗立刻栽倒。我道:“你们射尾,我射嘴。正好。哈哈!”
公孙箭喝采道:“飞帅好箭法。”横向驰马数十步,一箭飞去,又一狗应弦而倒。
我道:“公孙司马才好箭法。”
典满嘀咕一句:“对穿双眼,有什么了不起?”纵身而起,双脚踩上马背,然后左膝侧曲抬起,成一柱独立式,黑马扑扑拉拉奔了一会儿,一箭电出,一头最大的灰色母狗团身而仆,死于非命。
赵玉啊地一声。原来典满这一箭是从这只野狗顶门上射入,箭头上附含内力,将那野狗的头颅震开,劈为两半。而公孙箭所射的两支箭却全部从野狗的两只眼睛上对穿而过。心想:“比邪门吗?可也压不倒我。”嗖嗖嗖三箭射出,三只野狗一齐仰倒。
公孙箭收弓笑道:“典都尉一箭劈颅,实在高明;玉公子家传连珠三现,箭箭皆中咽喉,果然一绝。我公孙箭佩服!”其实赵玉的箭法虽好,但因为马高狗低,又不是正面相对,所以赵玉只能射到三只狗的侧颈部。公孙箭有点过于恭维了。
赵玉看看典满:“比起公孙司马的穿眼箭,我和典哥哥都甘拜下风啊!”
公孙箭看看典满:“我这种穿眼射法,和典都尉的射尻箭法差不多。是我们北地猎人猎取动物的皮毛时的专门箭法。我有次偶然见到,学了过来。看似花巧精妙,其实在战阵之上根本无甚大用。还是玉公子的箭法实在。”
我笑道:“是啊,要想对穿人的两只眼,那可真不是容易的事,也不需要那么费事。而且,战阵上敌人不是坐在马上就是面对着你,你又怎么射他们的尻?除非是逃兵。可是射逃兵的话,小满又不会情愿吧?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典满本来颇不服气,这时也忍不住笑道:“那也不一定。小满也会别的射术,再来比过。”
这时剩余的几条野狗见机不妙,一轰而散,各自逃去。典满正要去追,我道:“算了,别追了。刘大,刘二,你们先过去看看那孩子吧。”
那孩子见野狗群散了,精神一松,咕咚栽倒在地,晕了过去。刘大、刘二跳下马,急步过去。刘大在他身边跪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刘二取出水囊,喂他水喝。
过了一会儿,刘二道:“飞帅,他醒了。”
我道:“看他像是饿坏了,给他吃点东西。问问他,他是哪个村子的,你们送他回去。”
刘二喂那孩子吃了些干粮,问了一会儿,神情沉重起来,回禀道:“他说他村子里许多人都被官兵征夫或者杀掉了。剩下的人前几天又大多得了瘟疫,都死了。他和母亲侥幸没传染上,逃了出来,已经三天没有吃的,母亲饿死了。他好不容易挖了个坑,把母亲埋了,哪知道这群野狗又把坟拱开,吃他母亲的肉……”
我皱起眉,低声道:“好了,不用说了。”举目远望,果然田园荒芜,野草杂生,村落废弃,余烬尚存。昏暗的太阳升了起来,照在空荡荡的原野上,几只乌鸦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呱呱”地叫着。路上行人极少,一阵风刮来,吹得田野道旁大片的枯草和黄土高低起伏,飘飘洒洒。
奇怪,刚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里的景色实在是糟糕透了。
典满恨恨道:“他娘的,肯定是刘辟害的。”
我心想:“人家说的是官兵,说不定也有我们曹军一份。”大好的心情忽然坏到极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杀人的帮凶。懒洋洋摆摆手,道:“好了,走吧。把这孩子也带回平舆去。”刘大应了一声,抱着那孩子上了马。
众人也都觉得兴致已失,一齐拨转马头,随我返回平舆。
回到平舆帅府,我让他们都散了,独自进入自己的卧室,合甲躺在军用榻上休息,心里闷闷不乐,想道:“我在守拙一族时,那是有名的老实善良,勤勤恳恳,一门心思潜修学问。哪儿想到了这里,居然成了统率一军的大将。古人说得好:一将成功万骨枯。我在这儿几个月,性格大变,说谎骗朋友、诡计杀敌人,什么坏事都干得自然而然,毫不脸红。究竟我是怎么了?难道我在守拙一族时都是伪装的,到了三国,条件适宜,又没人知道我以前的来历,就恶性大暴露?可这么干下去有什么好,现在我还没成功,就直接间接杀死了颜良、文丑以及他们手下的许多官兵,还有像这孩子村子里的人。我不知道的,只怕更多。要想成功当一回皇帝,那还得杀多少人啊?唉,别再陷下去了,干脆我回去吧?”
可是要回去,必须找到池早,让他带我一起回去。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池早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而且现在一年游才玩到一半,要他回去,那比登天……不,登天太简单了,那比要他自杀还难得多。他上次给我个破车轮解围,应该也来到官渡大营了。回去以后得找找他。
胡思乱想一阵,迷迷糊糊朦了一会儿,做了几个记不起的梦,忽然被外面轻轻的敲门声惊醒。曹休的声音透进来:“飞帅,属下曹休有事禀告。”
我坐起来,道:“阿休啊,进来吧。”
曹休推门入内,看看我脸色,道:“飞帅,目下汝南已基本平定,是否班师返回官渡?”
我听他语气有点不对,心想:“今个怎么说话发颤?”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紧张。我不是告诉你们今天休整,明天一早出发么?”
曹休不好意思地低低头,道:“前天派往官渡的探马回来了。原来袁军从本月十五日起,就开始强渡黄河,现在已有近五万大军过了黄河,进占白马、延津一带之南,依沙筑寨,步步为营,东西延绵三十余里,慢慢向官渡逼近。”
我算了一下,今天七月二十一,有个把星期了。
“那就是说,在正面,我军已全部退过黄河南岸,收缩至官渡大营了?”
“是啊,我军已无退路。”
我站起来,笑了一笑:“难怪你这么紧张。丞相为何不早点派人来通知我?”
曹休道:“可能主公怕分了飞帅的心。”
我道:“唔,可能。不过我既然知道前线紧张,就不能不改变计划了。阿休,你立刻传令,限半个时辰,虎豹骑全体官兵整好行装,喂饱战马。”
曹休没动。
“怎么不去啊?”
曹休道:“飞帅,虎豹骑全体已整装待发,只等飞帅的命令了。”
我心中暗吃一惊,脸上不动声色,道:“是吗?那好,走吧。”衣甲原本没卸,只要戴上兜鍪就行了。
出得帅府,只见五百虎豹骑已列好队伍,整整齐齐,鸦雀无声。刘晔、典满、赵玉、公孙箭等都乘马端坐在队列之前,脸上都表现得比较紧张。
李典站在台阶上,见我出来,忙行礼道:“飞帅,前线可是吃紧么?小将也愿随军前往。”
我看看他,又看看众将,忽然哈哈大笑:“瞧你们吓的!袁军当然是要过黄河的,那时因为丞相早就定下将他们在黄河南岸一举全歼的妙计。你们别这么哭丧个脸,不然等回去丞相看到,我们到底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还是吃了败仗逃回来的呀?嗯,现在解散,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明天一早回官渡大营向丞相报功去。兄弟们放心,我阿飞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官兵们欢呼一声,气氛顿时松快许多,众人各自下马回营赌钱睡觉去了。
我一指目瞪口呆的曹休:“阿休,你给我进来。”转身回到帅府,往帅位上一坐,左手扶住刀柄,右手轻敲帅案,心想:“好小子,你要跟我斗?好啊,咱们现在不妨就开始玩这个夺权游戏。”
曹休神情肃穆,悄悄地走进来。他身后,刘晔、李典、典满、赵玉等将官也都无声无息跟了进来。
我先发制人:“大家都来了,也好。我先问问你们,没有我的命令,为什么紧急集合?”
李典、典满、赵玉的目光,都看向曹休、刘晔二人,心想:“你们背着飞帅发出紧急将令,想干什么?”
我明白了,这是曹刘二人合谋,与他人无关。哼了一声:“我阿飞受丞相之命,为汝南平叛都督。现在,汝南刚刚平定,曹副帅就大造谣言,蛊惑军心,擅自作出决定,想造反吗?”
曹休急忙躬身施礼,低头应道:“末将不敢。”偷偷斜一眼刘晔。
我毫不客气,心想:“让你们都先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你不敢,那是刘先生的意思了?”
刘晔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道:“这……这是主公的意思。”
“主公的意思?那我怎么会不知道?”
典满和赵玉互相看看,心下都想起张辽徐晃的前例来:“主公对飞帅倚重正殷,断不会突然冒出削夺飞帅兵权的念头,定是你们不服飞帅,私自行动。”
李典已忍不住道:“两位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刘晔道:“这个……这个……是这样,今早飞帅出去打猎,我和曹副帅接到主公的令谕,因袁军南渡之后步步逼近,离我军已不过数十里,官渡压力渐重,所以命我军平定汝南之后,立即返回官渡助战,不得迟疑。曹副帅执行命令心急,未及上报飞帅,造成了误会。对,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他不愧是曹营有数的谋士,脑子转得快。曹休连忙应道:“是啊,是啊!飞帅,属下怎敢越权擅主?只是主公令急,一时脑筋糊涂,才发出紧急将令的。”
我心中明镜一般,定是这两人这期间在曹操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了,所以曹操才会给他们密令,密谋剥夺我的实际指挥权。可惜虎豹骑听惯了我的命令,我几句话就说服了他们。现在他俩只好往误会上扯。别说我不信,典满、赵玉不信。连曹操的心腹之将李典也都露出不信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