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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王又看了眼傅诤,字字艰难道:“这倒不是,只是……臣听闻徐相有意向陛下请旨赐婚,替自己的二公子求娶嬛儿。嬛儿年纪尚小,臣想请陛下回了这门亲事。”
他不说,岑睿差点给忘了,说来这事还是她和傅诤一起捣鼓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做这缺德事后,她还为自己将来的姻缘小小地唏嘘哀悼了下。但一想自己搞不好要扮这皇帝扮一辈子,铁定嫁不了人,也就擦擦莫须有的眼泪,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她以为傅诤那日已经搞定了徐立青,没想到徐师那老狐狸竟还没死心。岑睿强按住去看傅诤的心,面色不改地哦了声:“竟有此事?那徐二公子朕也见过,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更兼一手绝妙丹青。唔,配公主么,朕看也挺合适的。”
傅诤对他二人的对话恍若未闻,安静地执笔写着些什么。
金陵王急了,狠一狠心直言道:“不可!万万不可!因为那徐二公子有心上人了!”
岑睿故作惊讶道:“当真?”
“千真万确!”金陵王为增添说服力,又忙加了句:“还是个男子!”
“……”岑睿震惊地呆住了,这徐立青够狠啊,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努力自黑。
金陵王带着哭腔道:“臣就这一个妹妹,实在不愿看着她跳入火坑,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岑睿道:“兄长的妹妹也是朕的妹妹,这个主朕自会做的。”
又是一通好言安慰,金陵王才放下两分心地离去了。
傅诤搁下笔:“陛下。”
揣着心思的岑睿被唤了两声后,才迟钝地抬起眼,对上傅诤递来的一面墨迹未干的文书。大致扫了一遍,是关于燕州州牧人选的调任,派遣的人选是徐立青。
岑睿愣然问:“这个徐立青不是画画的么?能做州牧?”而且还是燕王眼皮子底下的燕州州牧?
“正是因为去的是燕州,才选的是他。燕州州牧表面上虽由朝廷派遣,但实际上常年皆是由燕王麾下亲信谋士出任。既然此次燕王主动请陛下遣派人员,陛下不妨借机安插自己的人过去。但这人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有才干,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徐立青这样有些清高才名又不通官道的人最为合适。”傅诤缓缓道来:“如此,也好彻底断绝了徐相的念头。”
岑睿仍有疑问:“你就不担心,徐立青这只小白兔进了狼窝就出不来了?”
傅诤一笑:“陛下莫忘了,他到底是徐氏后人,这点自保能力也是有的。”
敢拖当今首辅下水,传出那样的流言,又岂是太过无能之辈?
能解决掉徐老头联姻的心思,又能膈应到燕王,岑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顺水推舟地将之前的不愉快一笔带过了。
照着傅诤所书,在他指点下,略改了些用词,岑睿当即将任命状发往门下省,核定后交由尚书省于明日公示。
处理完这桩事,御书房内又陷入了静谧之中。
趴在门边偷听的来喜公公急得搔首挠耳:“陛下说话呀,说话呀!不是要和好了么!”
在来喜意料之外,首先说话的人是傅诤:““陛下,臣也有一事与陛下商量。”
“何事?”岑睿趴在案上盯着笔洗。
“陛下身为天子,欲对陛下不利者太多,臣以为陛下应学些武艺傍身。”经历过行刺一事,傅诤辗转几夜后思定了,以岑睿的身份将来遇到这类事的几率数不胜数,若是孤身入险,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以后日更……有妹子说我太严肃,不会撒娇卖萌求花花。来,我打个滚,喵一声~求个花么~为了今天开始的日更。
谢谢有个世外桃源的丢的地雷~ ORZ手贱打错了一个字,对不起亲……
【拾柒】委屈
习武一事傅诤提得突然,岑睿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她一日里的行程作息已被傅诤塞得滴水不漏,往里面插根针都难,她发自肺腑地好奇傅诤究竟从哪抽出一个时辰来让她习武。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身懒骨头的她根本没什么兴趣去舞刀弄枪啊!
“傅卿的好意朕心领了。但是,”岑睿转了个折,搪塞道:“张太医替朕诊治时着意叮嘱过,为免旧伤复发,这段时间须静心修养,不得再有剧烈动作。”
傅诤哪里看不出岑睿的推脱,当即道:“陛下放心,臣已向张太医咨询过此事,只要不伤筋动骨,即无大碍。张太医还称,陛下适量地舒展手脚,对身体有益无害。”
张掖啊张掖!岑睿暗恨捶桌,你真是专业卖队友一百年啊!存着一丝侥幸的她,企图垂死挣扎,摊手道:“傅卿,你看朕处理政务都没有时间,哪有空闲去习武呢?”
在傅诤眼里,岑睿作为男子生得清瘦干瘪,外貌虽是俊秀,仍逃不脱阴柔之气。这一句从其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都少了几分英气,反倒……显出三分娇气来。
堂堂一七尺男儿,又是一国之君,对人撒娇?
思及此,傅诤微微动摇的心彻底坚定了下来:“陛下的课业长进不少,暂缓一缓也无妨。既然陛下已无他议,那明日起午后陛下便往尚苑而去。”
又被单方面决议的岑睿泪流满面,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我没有他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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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用完午膳,在来喜的三催四请下,岑睿悻悻地踏入了尚苑大门。
一入门,一道万分熟悉又万分讨人厌的声音炸响在了岑睿耳侧:“哟,陛下,您可终于来了?太阳都快下山了啊。”
岑睿犹遭当头一棒,连退数步,颤着手指向斜倚着汗血马上的青年,失色道:“怎么,怎么是你个土鳖王八!”
魏长烟甩着鞭子转圈玩,朝岑睿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哎嘿,难道首辅大人没告诉陛下,教陛下习武的是微臣么?”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陛下刚刚喊微臣什么来着的?”
傅诤要是告诉她,今天这个时候打死她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岑睿用眼刀将魏长烟通身剜了一遍,拂袖而去:“老子不学了!”
“不学?不学好呀,微臣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教个无用之人。”魏长烟满不在乎,反而甚是高兴:“啧啧,想京城有多少美人等着与本国公你侬我侬。”
已经跨出门的岑睿五官抖了抖,仰天纠结了下,晃了回来,一板一眼道:“朕学。”
她若不学,回去后指不定傅诤会怎么罚她,反正她和魏长烟两看两相厌,互相折磨总比尔后她一人受折磨来的划算。
魏长烟哼着淫/词艳/曲的小调,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充分表达了一种叫做“落我手里,你可以替自己写墓志铭了”的神情。
大白天的,岑睿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哆嗦。
余后的一个时辰,岑睿身体力行地体验了一个词“睚眦必报”。
——“陛下您这腰挺直了么?”
——“腿崩紧了么?”
——“一炷香的马步都扎不稳?”
半个时辰不到,岑睿顶着一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摇摇欲坠,膝盖酸胀得发麻,眼前的景象向左晃了晃,又向右晃了晃。
来喜公公在旁心疼得泪水哗哗流,想去扶一把的手还没碰到就被鞭子扫到了一边。
魏长烟悠闲地梳着汗血马的鬃毛,斜睨岑睿,从鼻腔里不屑地哼出一道气。
早知这小子是个绣花枕头,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也不知先帝看中他哪一点,将皇位传给了这个窝囊废。一想到这个窝囊废成了自己的君主,魏长烟起初那叫一个憋屈啊,憋得他连着几日对着木桩抽鞭子,木桩在他眼里俨然成了岑睿的化身。从这一点来看,抽木桩的魏长烟和扎小人的岑睿还是有部分共同爱好。
后来还是老魏国公如是开解了他:“孙子哎,天要下娘要嫁人,认命吧。起码小皇帝不会像他老子一样,动不动就指着你鼻子骂娘。”
是啊,不骂娘,但这窝囊废每次见到他就骂他王八好么?爷爷,这一点都安慰不到他好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朝一日这小子居然被送到了自己掌心里。魏长烟深感,不好好虐一回他,简直对不起自家宗祠里那一排祖宗牌位和后院那一头骡子。
忘记说了,这头骡子是某一次岑睿牵着头毛驴出游,“一不小心”和魏长烟心爱的踏云骑天雷勾动地火的产物。岑睿的毛驴吃干抹净后悠悠地随岑睿回府了,几个月后魏长烟对着从踏云骑肚子里落地的小骡子,头顶黑气冲天。
春天的日头不及炙热,但也烤得岑睿嘴皮子发干起。
这种苦,她不是没有吃过。在她刚懂事那阵子,她娘才带着她到清水郡安家。置了宅子后,银钱所剩无几,小岑睿熬不住饿就捡着晌午田里人少的时候偷红薯。那时她还是个青涩的小毛贼,顶着太阳在田里一趴好久,才揣着几个小薯头奔回家。回家倒好,红薯没啃上,人先中了暑气,晕过去了。
这被日后升格为大毛贼的岑睿称之为黑历史,但也间接培养了她顽强不屈的意志,也可说是牛脾气。
魏长烟越是想看她出丑,她的腰板就挺得越笔直,眼神还充满挑衅。
连来喜都看不下去了,趁魏长烟背过身喝茶润喉的功夫,快如闪电地蹿过去擦了擦岑睿脸上的汗珠子,切切道:“陛下!人在屋檐下,低头低头哪!”
岑睿果敢拒绝:“朕这是在乌龟壳子下,不能低头!”
于是,不低头的皇帝陛下拖着满身伤痕,一瘸一拐地被搀回了养心殿。
魏长烟“恭送”小皇帝离去时,依依不舍道:“陛下,明日再见。”
见你妈个头!岑睿走出三步远,没能忍住,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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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上朝的大臣们看岑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