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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一众夫人们怜悯地看了文夫人一眼,江南谁人不知,这满院子的菊花正是前任文夫人费心打理出来的,而这位现任文夫人之前就是一个侍候菊花的小丫头,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姿色,再加上文大人经常到菊园来呤诗作对,才会找准机会爬上了文大人的床,踩着无数人的肩膀爬上了高位,更暗自里将真正心善的前任文夫人害死了,才靠着自己一手伶俐的侍候男人的功夫而被文大夫扶正。
不得不说,长年累月地和江南当地世家贵妇打交道,再加上江南远离盛京,隐隐形成了文知府一家独大的情景,故文夫人很快就从一连再被长公主和佟雅萱两人有意无意的示威打压的举动里回过神来,并且迅速收敛好自己心里突然滋生出来的那些愤恨嫉妒的情绪,借着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的机会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再轻扯嘴角,再次恢复到最初那幅“高贵典雅”的模样。
文夫人一步三摇地行到长公主下首,落坐后,才朝一直候在一旁的丫环训斥道:“明知贵客上门,为何还不奉茶?”
接着,文夫人又一脸歉意地看向长公主和佟雅萱,道:“长公主,静雅郡主,这些丫头没见过世面,乍听说盛京来的贵人,一个两个都吓傻了,这都是铃铛的错,未能提前教导好她们,还请长公主和静雅郡主宽恕一二。”
长公主淡淡地看了文夫人一眼,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一件小事,无需放在心上。”
佟雅萱眨眨眼睛,接话道:“文夫人应该庆幸,今日见过我们后,往后。贵府下人再见到其它几位皇子公主时,也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失态了。”
文夫人磨了磨牙,微微垂睥,道:“多谢静雅郡主指点。”
“不客气。”佟雅萱笑了笑,毫不客气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根本就不介意文夫人话语里的言不由衷,注视着茶杯里缓慢绽放的牡丹花,赞道:“文夫人不仅自己才华横溢。就连手下的丫环都这么能干,真让人看了就羡慕哪!”
一旁正为文夫人沏茶的那个粉衣丫环立刻就红了眼,一脸哀怨和委屈地咬了咬唇,迅速望了垂眸的佟雅萱一眼,再看了看静坐不语的长公主一眼,收回目光的同时,执着茶壶的手也为之颤抖了下。于是,那朵即将成型的菊花就迅速化为一圈圈水纹。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夫人伸出右手,安抚地轻拍“丫环”的胳膊,道:“静雅郡主说错了,这位可不是府里的丫环。”
“哦?”佟雅萱抬眸,一脸疑惑地看向那个未语泪先流,面容更是惨白如纸,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少女。
这是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穿了一件白色和粉色渐变色刺绣长裙,裙摆是深粉色。上衣则为白色,在衣襟和袖口处用红色丝线绣了细碎的小花,在裙摆处则用白色丝线绣了大朵的牡丹花,零星地点缀着绿豆大小的白色珍珠。
三指来宽的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并在左侧打了一个蝴蝶结,右侧坠了一枚白色的玉佩。
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挽了一个随云髻。饰以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凤白玉雕刻的凤簪,耳上同样坠着水滴状的白玉耳环,手上则戴了一对白玉手镯。
浅浅的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窗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只衬得她的肌肤越发地莹白如玉,而那水汪汪含情的杏眼,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以及弱不禁风的身姿,都会令每一个乍见到这一幕男子心生怜惜,恨不能将她揽在怀里温言软语地安慰一番,然后在将所有的炮灰对准惹得她这般伤心的人。
佟雅萱眼眸里异色连闪,原本轻抚茶杯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但脸上却依然维持着刚才那番高傲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似赞似叹:“都说江南多美女,之前我还不相信,如今我却是信了。”
其它人也都被眼前这个才亮相的柔弱女子给摄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故除了坐在佟雅萱身旁,一直留意着佟雅萱神情的长公主注意到了佟雅萱的失态外,其它人根本就不知晓此刻佟雅萱那张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下蓦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长公主轻拍佟雅萱的胳膊,目光在粉衣少女身上打了一个转,眉头不自知地轻蹙——这个女子的神态,像极了当年那人……
佟雅萱轻轻摇头,反握住长公主的手,一脸恍悟地说道:“娘,我终于知道这个丫环像谁了!”
还来不及出声解释粉衣少女身份的文夫人为之气结,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着痕迹地瞪了那个正欲出声的粉衣少女一眼,仿若漫不经心地打断佟雅萱的下一句未出口之言,道:“静雅郡主,这位是铃铛的侄女。”
接着,文夫人又朝粉衣少女招了招手,道:“芸儿,快过来见过静雅郡主。”
被唤作芸儿的少女应了声,莲步轻移,腰身微摆,就准备过来跟佟雅萱见礼。
“芸儿见过静雅郡主,早就听说静雅郡主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不仅精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这些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艺,更有令人赞叹的经商天赋,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长公主府名下的店铺和庄子盈利翻了一番,更推出了许多新奇的物品,引来众人的追捧……”
被文夫人巧妙打断话头的佟雅萱,笑盈盈地瞧着半跪在那儿的芸儿,直到芸儿再也找不出一句颇有新意的夸奖话语后,她才摆手,道:“起吧。”
接着,佟雅萱又看向长公主,拽着长公主的胳膊摇了摇,道:“娘,你有没有觉得芸儿姑娘和白冬瑶白小姐很像?”
芸儿立刻白了一张脸,水汪汪的杏眼更是蕴满了泪水,看向佟雅萱的目光里满是不解和伤心:“静雅郡主,芸儿向来洁身自好,为何你要这样贬低芸儿?可是芸儿有何处做错了,惹你不快了,还请你讲出来,芸儿定当加以改进……”
文夫人眉心紧锁,一脸不悦地说道:“静雅郡主,大梁虽不像前朝那般重视女子闺誉,但依然有那些重视礼教的人。大家都知晓良好的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若我这侄女往日里曾无意中做下冒犯了静雅郡主的事情,还望静雅郡主看在铃铛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可好?”
顿了顿,文夫人又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芸儿三岁识字,五岁习诗,七岁就名满江南,是众人交口称赞的才女,素来洁身自好,即使从小议亲的未婚夫前几年因病去逝,芸儿也打定了主意要为他守节,纵然其它府里的贵公子纷纷上门求娶,也没有应承下嫁的念头。”
说到这儿时,文夫人还特意长叹了口气,一脸怜惜地轻拍芸儿的手背,道:“也不知你这丫头随了谁的性子,这般固执……”
芸儿抿了抿唇,低声安慰道:“婶婶,是芸儿福薄,且,顾公子也是一个当世难得一见的高人,芸儿擅长的琴棋书画这些在他眼里还真得不值一提,只可惜……”
芸儿眨了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顺着那白皙得有些透明的脸颊缓慢滑落,活生生一幅梨花带雨的美人图。
长公主眉头微蹙,捏了佟雅萱的手心一下,道:“芸儿姑娘不愧是名满江南的才女,这般深情守礼,这样的女子,才当得起‘巾帼不让须眉’这句称赞的话语。”
“多谢长公主称赞。”芸儿微微弯腰,行了一个自认标准的礼仪。
长公主淡淡地瞥了芸儿一眼,无需刻意察探,都能察觉到此刻文夫人脸上露出来的骄傲笑容,那模样,就只差没有直言芸儿是一个言行举止皆佳的世家贵女,一举一动都值得其它人模仿学习。
“不知芸儿姑娘家父名讳?”
芸儿姑娘面色为之一白,嘴唇轻咬,水汪汪的杏眼眨动间,挂在长睫上面的泪水立刻顺着脸颊滑落,委屈又受伤地说道:“回长公主的话,芸儿父亲是孙延。”
“孙延?”长公主微微偏头,探询地看了眼候在身后的吴嬷嬷。
吴嬷嬷道:“公主,孙延是邻安县县令,三年前病逝,其妻也在一年前病逝,留下一位叫做孙芸儿的独女,寄居在文府。”
长公主微微颌首,想起昨日吴嬷嬷提及的那些消息,看向文夫人和孙芸儿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讥诮。
“孙芸儿,既然你是名场江南的才女,你父亲又曾是邻安县县令,那么,想来,你一定熟读大梁律法?”
看似平静无澜的问话,对于孙芸儿而言,不吝石破天惊。
她颤巍巍地下跪,额头抵在手背上,微阖的眼眸里一片阴冷,心里却突兀地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回长公主的话,芸儿只喜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并未细细研究过大梁律法之类的书籍。”
第77章 再给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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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长公主轻摆手,道:“吴嬷嬷,你告诉孙芸儿,无故诬蔑陛下亲封的三品郡主,该当何罪!”
“长公主饶命哪……”孙芸儿扯着嗓子尖叫道,更是毫不犹豫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待到她再次抬起头时,那片光洁的额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脸上也纷纷流露出委屈、伤心、惊骇、绝望等复杂情绪,以及那幅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的可怜模样,倒是令在场其它的妇人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一丝怜悯来,看向孙芸儿的目光也就带上了一丝少见的同情和怜惜。
只是,待到她们看见满脸恼怒的长公主时,立刻就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然后纷纷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根壁柱旁观这一幕,以免一不小心而遭到池鱼之殃。
至于文夫人的求救目光?众人更是齐齐忽略了,甚至有些平时就瞧不起文夫人那幅眼珠子长到头顶去,一听说哪儿来了贵人就将孙芸儿带去,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