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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华灼一愣，自从之前在燕京家中见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奶奶，暗灰色棉衣，头发也剪了，别在耳后，身上没有一丝装饰物，苍老的脸上略显疲态，只有那双眸子，阴沉浑浊，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妈！”顾泮荣拧眉。
“你还有脸喊我妈。”顾老太太手中拄着木制拐杖，步履蹒跚，“为了这个女人，你连我这个妈都能扫地出门！”
众人愕然。
“枉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你出息了，却娶了这样一个女人进门，处处和我作对！”顾老太太说话声音极大，活像泼妇一般，“我告诉你们，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勾引我的儿子，还把我赶出家门！”
“顾老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汪毓涵指甲猛地收紧，直接掐进了花枝中。
“我哪里胡说了，就是因为你，蛊惑我儿子，害得他连自己亲生母亲和亲弟弟的死活都不顾，要不你这个贱人，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妈，你够了！”顾泮荣今日是专门过来求和，想和汪毓涵重修旧好，被这么一搅和，恐怕画展都难办下去。
“你们自己看，他还为了那个贱人这么凶我！”
“首先我并没有逐你出去，是你要跟着弟弟生活，我成全你们，生活费各项开支，我一样都没缺过，再者，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和毓涵没有半点关系。”
“若不是这个女人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欺负人，我怎么会被赶出去！他们汪家就是一窝土匪，没一个好东西！”
刚刚还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不敢再说一句。
“奶奶，您说话可得注意点！”顾华灼咬着嘴唇，原本军政圈就属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被政敌利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更何况还在盛都说这话，又有媒体在场，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
“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少，我知道我这个老婆子不如你那个外公有权有势，你看不上我，就知道巴结你外公舅舅，趋炎附势！”
顾华灼无语，不顾汪毓涵阻止，直接下台走了过去。
“你说我趋炎附势？”
“怎么着，这么多人在，你还想打我不成！”顾老太太被她看得心里一凛。
“我怎么敢呢，碰你一下，我都怕你赖着我。”顾华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孝顺你？”
“惯会在电视上装好人，你和你妈一样，就不是个好东西！”
“妈！”顾泮荣气得拐杖拿不稳，险些摔倒！
“是，我和我妈一样，不是好人，那我请问顾老太太，你是好人嘛！”
“我当然是好人！”
“呵呵，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要老不要脸了。”
“你这死丫头，我打死你！”顾老太太举着拐杖，抬手就打在她的大腿上。
众人惊呼。
汪毓涵更是急切的跑过去，张嘴就要和顾老太太理论，却被顾华灼拦住了。
顾老太太也没想到顾华灼居然不避不躲，就这么硬生生让她打了一下。
“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奶奶，你打我这一下，我受着！”顾华灼咬咬牙。
“你说我不孝顺你，那我且问你，作为长辈，你何曾做过一点让我尊敬的事情。”
“从小到大，你抱过我一次嘛，喂我吃过一次饭，还是帮我换过一次衣服，就算母亲忙疯了，你也不曾帮过一把，还总是她生了个赔钱货。”
“我长这么大，你对我从来都不假以辞色，我不圣人，你不喜欢我，我还得巴巴的凑过去，热脸贴冷屁股，你就说我不懂事，不孝顺，甚至在外人面前数落我的不是，你若是真的疼我，又怎么忍心陷我于这般难堪的境地！”
“父亲一离婚，你就张罗着要给他娶妻，完全不顾外面的人如何评价父亲，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让你抱上孙子，作为母亲，你又何曾怜惜过你儿子。”
“是你自己说父亲不孝顺，硬着要走，当时白纸黑字都有律师在场作证，你现在又过来反咬一口，是不是钱不够用了？”顾华灼冷笑。“父亲是你们母子的提款机嘛！”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是咽不下这口气！”顾老太太气得浑身打颤。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奶奶说话，简直放肆！”一直在旁未说话的顾祐容抬手就要打她！
“顾祐容！”汪毓涵气结，“不要太过分，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打我女儿？”
“嫂子，我是帮你教训孩子！”
“你算什么东西，我女儿轮得到你来教训？”
“怎么说我也是她二叔，教训她两句怎么了，嫂子，你就是太护着她了，所以她现在的性子给这般骄纵无法无天。”
“二叔？你也配？”汪毓涵冷笑，“嗜赌如命，甚至因为欠了高利贷被人剁了手指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已过中年，一事无成，妻离子散，你这辈子，也就是个窝囊废！”
“汪毓涵，你个小贱人，不许你这么说我儿子！”顾老太太气结，挥起拐杖，就朝她打过去。
“毓涵！”顾泮荣一激动，腿部不受力，整个人直接栽到地上。
顾华灼下意识的伸手准备护住母亲，汪毓涵哪儿用得着她护着啊，直接把顾华灼拉到身后，一把就握住了顾老太太的拐杖。
“你——”顾老太太猛地用力，拐杖攥在她手中，分毫不动。“你个小贱人，我打不死你，我……”
“简直放肆！”一个沉稳犀利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画展现场，众人看到门口的人，顿时下傻了眼。
那声音凌厉骇人，盛怒之下，带着一丝颤抖，简单的麻布棉衣，裹着黑色军大衣，整身后进跟着两个穿着便服的警卫员，怒目而视，满身戾气。
“你……”顾老太太瞧见来人，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拐杖也不要了，连连后退，整个人斜靠在顾祐容身上。
“怎么不继续打了，你倒是再打一下给我看看！”汪老爷子那强大的气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外公，您怎么来了。”顾华灼急忙过去搀扶他。
“还不是因为你爸！”汪老爷子瞪着台上的顾泮荣，“一直给我打电话，说要再次追求你的母亲，我没同意，这人年纪渐长，脸皮倒是越发厚了，说要追到盛都，我怕你母亲一时心软，又和以前一样，重蹈覆辙，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却撞到这一幕。”
“爸。”汪毓涵扔了拐杖，收敛脾气。
“顾泮荣，你不是说，你们家的问题早就解决了嘛，这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还闹到盛都了。”汪老爷子怒目而视，饶是八尺大汉都心惊，更何况是顾老太太，早就吓得腿软了。
“是解决了，但……”
“顾老太太，之前我们见过，有些事也说得很清楚，你也一把年纪了，这有些事说破了，你脸面上也过不去。”汪老爷子说话已经相当收敛了。
“这人立足于世，若是连脸面都不要，和那些飞禽走兽也就无异了。”
“别总来为难孩子，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也想知道，我女儿如何招惹你了，让你穷追不舍到盛都，在她的大日子里，一口一个贱人，红口白牙的斥责她！”
顾老太太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就被吓得够呛。
“我听说你嫌弃顾泮荣不孝顺你，要和你二儿子过？既然都这样了，他和谁一起，过什么生活，和你有什么相干？”
“你若是真为你儿子好，有些事，大可私下说，何必搬到台面，弄得所有人都难堪，这事儿传出去，大家都知道顾家家庭如何，还有谁敢再嫁给你儿子！”
“他年纪不小了，都是抱孙子的人了，你是想看他一辈子当个鳏夫！”
顾老太太咬着嘴唇，半个字吐不出来。
“瞧不上我女儿，他们不般配？我瞧着他们两个人挺好的，那小子最近也是有心，每天打电话，都是一日三餐的问候我，挺有诚意的，我还挺赞成他们在一起的，顾老太太，您有什么意见？直接说！”
她都被心爱的够呛了，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咬断牙往肚子里面咽。
“爸！”汪毓涵没想到父亲最后居然说了那种话，一阵羞恼。
顾华灼急忙扶着顾泮荣过来，“愣着干嘛啊，外公都同意了！”
“谢谢爸！”顾泮荣心里大喜。
没想到母亲过来闹场，却是一记助攻。
“八字还没一撇，叫什么爸！”汪老爷子冷哼。
“既然没别的事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干嘛！”汪老爷子看着顾家母子，“毓涵，请他们到后面喝茶，待会儿我们再好好聊聊！”
顾老太太吓得够呛，拉着顾祐容就往外面走。
“妈，钱还没要……”
“闭嘴！赶紧走，快点！”顾老太太像是足下生风，在众人揶揄的目光中，逃也般的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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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事情，因为汪老爷子赶来，倒是落了个圆满的结局。
“外公，您喝茶！”顾华灼已经扶着他到了后台休息。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不对味呢！”汪老爷子拧眉，“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居然又把自己女儿推给了那个曾经拐走她的混蛋。
他可曾经一度扬言，要是让他碰到顾泮荣，非得打断他的手脚。
“没有啊，您刚刚特别帅！”顾华灼笑着给他卷着烟，“您要是不过来，都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
“这事儿你父亲确实不好出面，无论怎么处理，总得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就是啊，之前我就觉得，他们就算离开，肯定会回来的，我那个二叔，不会赚钱，花钱的本事倒是一流。”
汪老爷子无奈摇头，“怎么说都是你亲奶奶，有些事不好做得太绝，以后别再弄出什么乱子才好。”
顾华灼手指微微顿住，抿嘴一笑，倒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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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这顾家母子刚刚出了会场，在偌大的盛都就彻底迷了路，本来打算过来敲一笔的，却被人灰溜溜的赶了出来。
“